「叔叔，一切就照您說的辦吧。」韓優雅款笑盈盈的落座，語調輕快。
李正新看著焦偉送來的花籃，用商量的語氣問︰「日期，應該可以變變吧？其實也不用那麼著急。」
韓優雅瞪大了眼楮望著他，一臉迷惘，似是自言自語的說︰「難道叔叔是有更合適的日子，或者……」
「那到不是。」李正新連忙否定，怕她多心，只是心中郁結，對于中秋節這個日子結婚，其實在他心里是有些不喜。這麼多年，除了力豪的中秋晚宴，他根本不會參加任何宴席，只因為那天，是個讓他悲傷了十八年的日子。
韓優雅手執銀勺，加了少許黃糖在花果茶里，輕輕的攪拌，也不催促，眼楮看似只是凝著窗外的那條薩摩耶，不過余光卻是將李正新和葉燕聰之間的交流收羅的一干二淨。
一杯茶飲到大半，佣人開始布菜。
「優雅——」李正新還不死心，準備說些什麼，大致該是將婚期再推後幾天的樣子。
不過還不等他說完，韓優雅便截了他的話，一副小女兒不依不饒的姿態，說︰「我和哥哥都覺得中秋節比較好啊，尤其是我媽媽也會來，這樣我們兩家都可以在一起，中秋節就該是團團圓圓的日子。」
「再說，現在都九月了，再冷些，我這身子穿婚紗怕會受涼，不能穿夏款的婚紗，那多遺憾……」語罷，落了眸子，故作嬌柔。
看著坐在左手位的小女孩，扁著嘴，一臉的不罷休，李正新終于低嘆一聲搖了搖頭，妥協道︰「都依你……」
「嘿嘿。」韓優雅立馬像是要到了糖果的小小女孩，高興的眉眼彎彎。可是在坐的幾人就沒這麼好的心情了，包括站在李正新身後，李家幾十年的大管家——錢鐘，都是一臉鐵青。
晚飯大家吃的都比較少。尤其是李多俊，故意讓筷子踫到碗盤，發出些莫名其妙的聲音，更惹的每個人心不在焉。
上果盤的時候，李正新提出了拍攝婚紗照。
「不管日期怎麼緊，這個總歸是要有的，現在去國外應該是來不及了，等婚禮完了，你們再自己決定去哪里補拍一個系列，先看看國內哪家比較好。在國內先拍一套做迎客用。」
韓優雅點頭贊同，說︰「嗯，到時候還要給媒體看的，這婚紗照，就去台北拍吧。」
「台北？」李正新狐疑的看她。
「是啊。听說九月的台北天藍水藍特別美，我還沒有去過，而且多俊不是在台北出生嗎？按理我也該去看看老宅的……」
「這個……，是應該的。」
「那就這麼定了，晚點回去我就讓哥哥幫我訂機票。」
「好。」李正新應了，讓錢鐘給了她一張銀行卡，說︰「這是給你的零花錢。密碼是你生日，等你們從台北回來，我再去找你哥哥。」
「謝謝叔叔。」她也不矯情，痛快的接下這張金燦燦的卡，裝進包里時，還故意沖著李多俊明媚一笑。
只見某人隱忍不耐。氣憤憤的一甩手，便只能上樓了。
韓優雅也不生氣，還眉眼帶笑的又跟葉燕聰閑聊幾句，直到指針偏過掛鐘四分之三的位置，她才自己開車回家。
選擇去台北拍婚紗照。第一是馬上又是九月九號，她想去給媽媽上墳，而且也真的想去李家老宅看看，畢竟自己在那里生活了最幸福的童年……
如果有可能的話，她還想，去她所謂的爺爺女乃女乃家看看。
只是不知道，十八年前的那場火過後，如今還剩什麼？
回家跟哥哥焦偉說了大概之後就睡了。
再次醒來，方怡已經在她旁邊整理資料。
迷迷糊糊偏頭看一眼紗簾外的陽光，含糊的問︰「你回來了啊，現在幾點？」
「五點多，你還能再睡一會兒。」方怡模模她的額頭，輕笑著。
伸了個懶腰，踉踉蹌蹌的起身沖了個澡，包著干發帽，兩眼空洞的盤腿坐在床上，手里抱著一杯牛女乃，拿起密實袋看。
「這些資料保存了好幾十年，有些紙張已經酥了，一踫就會破，所以只能放在密實袋里，也就說，這些資料都是一次性的。」方怡解釋。
韓優雅重重的點點頭，一張張仔細的看著，將自己認為很重要，有必殺用途的全部歸類放好，然後推到方怡面前，「這個還是你保存比較好，我對我自己……，真的沒什麼信心了。」
如果這次這些資料再丟，那估計自己真的再沒有戰斗下去的勇氣了。
方怡哂笑，將東西全部歸在一起，鎖進密碼箱，說︰「你放心，我會把這些東西全部做成電子資料，會在最適合的時候放出來，這次，物在我在，物毀我……」
「你神馬你，別瞎扯。」韓優雅站在床上，拽著她的帽子，不許她說出那不吉利的話。
活到現在，她不知道自己還會失去什麼，但是她卻什麼也不想失去了。
失去，這個感覺，一點也不好，而且，可怕。
方怡哈哈大笑，連‘呸’三次，看她一本正經的，又舉起兩根手指做發誓保。
等收拾好一切，做了基本的電子草圖大綱之後，方怡終于罷工了，拍拍肚子，指著牆上的大桃心說︰「大小姐，你看看幾點了，你是打算餓我到什麼時候？」
韓優雅不明所以的瞄一眼表，之後就開始在房間里暴走，打開衣櫃，隨便拽出一條純棉小裙，披了防衫，換了帆布鞋，拉著笑的合不攏嘴的某人就往外走。
「我不知道都四點多了，早上醒來時候明明才五點。」她哀怨的綁著安全帶，絮絮叨叨的說著。
方怡只是笑，一邊將車子啟動，一邊說︰「人一旦認真起來，就會忘記時間，忘記周圍的一切。」
「嗯？」韓優雅總覺得這話里有話，但是又不想仔細推敲，怕得到的結果，會又是一段不想讓自己面對的事件。
倆人隨便找了個快餐店，點了兩碗面，幾樣小菜。
填飽肚子，果斷的回家收拾行李，明天早上要趕最早一班飛機去台北，而且拍婚紗照這種事情，太過于累，必須保證體能。
收拾了五天的行裝，倆人就在園區里的兒童設施區，一人霸佔一個秋千，晃晃悠悠的搖著。
八點多的日光，基本已經感受不到，除了周遭還是處于亮堂的狀態，其余的一切，就連花草，就準備著迎接著夜晚。
「那天給我打電話，是有話說吧？」
倆人靜默的時間太久，韓優雅只好自己找突破口。
「嗯。」方怡看她一眼，點頭確定，說︰「我出事辦事，基本都是在李家和李一南各處的別墅，還有香港葉家。」
「怎麼了？」
「我發現了好幾次，有人一直在盯著我，但是從沒有一次正面沖突，只是最後一天，我從la回來，突然得知李一南在首爾木洞還有一幢以別人名義買的別墅，連他自己家人都不知道，所以就過去看了一下，去了以後才發現這個男人勢力大到不是我能估算的，而且那幢別墅里，我見到了更……，奇怪的東西。」
方怡說著，拉起她，不進公寓，徑直往人工湖走去。
在外人看來，她們倆人的狀態，現在只是吃飽消食的閨蜜。
韓優雅不說話，只是屏住呼吸，仔細的辯听。
方怡更壓低了聲音，從兜里掏出手機，藍牙隱蔽連接她胸前的絹花吊墜，給她看。
「這是什麼？」韓優雅蹙眉，看著她手指劃過的一張張照片，不明所以。
「你真的不知？」方怡捏著自己的太陽穴，覺得無力。
韓優雅搖頭。
「你仔細看，這些畫，是不是和你小時候畫的基本一致？」方怡劃過前幾張，說。然後又劃到下幾張，問︰「你不覺得這是李家老宅九十年代的樣子？」
韓優雅仔細搜索著記憶，似乎感覺熟悉，可是又想不起來，不能確定。
「好吧，來看這張照片。」方怡又翻到一張明顯被撕扯過的照片。
韓優雅仔細辨認著照片中的每一個細節，心中卻是‘咯 ’一響。
看這張照片，應該是93年春天拍的，所有人都還穿著春裝，而且李多柔明顯的穿著抓周裝。像是為了慶祝李多柔生日的留念，照片中李正新和葉燕聰站在正中，媽媽雪柔站在李正新左手邊，自己和李多俊站在最前面。
但是為什麼這張照片會被撕扯的亂七八糟，然後又用透明膠帶紙貼好，貼好之後，又把除了自己以外的人，全部畫上大大的‘x’？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李一南從哪里來的這張照片？又是誰把照片畫成這樣……
「有聯想到什麼沒？」方怡輕聲問。
她搖頭，實在想不出什麼所以然來。
「其實，我……」
方怡正準備說什麼，卻突然感覺到隱蔽手機不明顯的震動，終究沒有說下去。
「怎麼了？」韓優雅還是一頭霧水。
「沒事，我是說，其實我覺得李一南這個人，太莫名其妙了，所以你還是小心點接觸為好。」
「這個，順其自然吧。」
是的，一切順其自然吧，有些事情，真的好像不在自己預想中，更不在自己的能力範圍內，就比如，愛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