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一南,你們到底在搞什麼?」她實在是忍不下去了,有時候車廂太過于寬敞也不是什麼好事,比如現在的她,就在滿地打滾,還重復著固定的旋律和姿勢。
「馬上就好,韓丫頭你再堅持一下。」遲雲離咧嘴笑,一臉愜意,目光灼灼的盯著前方盤旋的路,興奮的又將油門踩到了底。
「馬上!馬上!好幾個馬上了,我確信我馬上是真的要死了。」她咬唇碎碎念著,手緊緊的拽著副駕位的安全帶,任由身子胡亂打滾。
「停車吧。」或許是真的不想再听她一路上的迭聲抱怨,靜坐著的李一南終于開口,冷清淡漠的聲音在這有些咆燥的氛圍中像是撲面來的碎冰,讓人瞬間冷靜了許多。
遲雲離撇嘴,悻悻的看著周遭幾輛越野車將自己這車包圍,松了安全帶,開門,帥氣的下車,半身掛在車門上,挾著痞痞的笑,說︰「兄弟,有什麼想法,現在下來表達表達。」
韓優雅顫巍巍的爬起來,揉著被撞的生疼的肩膀乖巧的縮在後座,注意著事態的發展。
有人從白色的無牌路虎車上下來,戴著墨鏡,看不清楚長相,只覺得身材很好,緊身的白色背心將整個上半身的肌肉勾勒的很是明顯,乍一看有點像是國際連鎖的健身房里的明星教練。
「二少。」那人竟然半躬身,恭順的喚著,身後的幾人也是同樣姿勢。
「我靠,別來套近戶,剛才你們幾個都是想玩死我來著。」遲雲離不屑數落著面前幾個同樣著裝的男人,冷冷的笑著。
「請二少見諒,我們只是想請大少回去。」那人又說。
「那我呢?」遲雲離似乎很不高興,胡攪蠻纏的沒完沒了。
「老爺子對二少無指示,只是囑咐我們必須將大少帶回去,不然大少身上的傷容易落下病根。詳細的二少應該能理解,何況現在帝都風起雲涌,大少的身份特殊,不適合留在這里。」
遲雲離听著這話。看一眼已然暗下來的天幕,五指分叉抓了抓後腦勺,又看了看坐在副駕駛位的男人,心中糾結。
李一南受傷了?韓優雅狐疑的瞄一眼一言不發的男人,不明所以,他是哪時候受的傷?怎麼自己就一點都看不出來呢?一個下午他都好好的,一派大佬的作風,指揮著自己這個才是病號的小身子好不好。
「告訴爺爺,我晚些時候會與他通視頻電話。」李一南按下車窗,沒有下車。只是清幽幽的丟了這樣一句。
「大少——」
「不用多說了,你要清楚,就憑你們幾個,根本沒有辦法帶我回去,就算我現在是這種狀態。」李一南淡淡的勾了勾唇。自信與囂張在這一刻泠然迸發。
遲雲離無奈的沖來人聳聳肩,進了車,徑直將車子繞了出去。
而後面的那些車,也只是安靜的跟著,不再多做追攔,看樣子剛才那一場激烈的追擊戰只不過是要他們傳達一個信息而已,而這個信息。是某人不想知道的。
天漸漸的完全黑了,如墨一般。幾許閃爍的星點圍著未滿的月。
那月光有些寂寥,黯淡著顏色,就像是現在安靜的李一南,仿佛有什麼讓他變的不再奪目,不再絢爛。只是孤獨。
「李一南——」她舌忝舌忝唇,弱弱的開口。
那人不答。
她心虛的看一眼遲雲離的背影,躊躇再三,還是說了,「那天我說話有些過分。你不要往心里去。」
李一南輕笑,和著冷冷的寒意,依舊不做聲。
「就算我有不對,你也不該這樣吧?再說你有沒有想過,那存儲卡落在別人手里,會對我怎麼樣?會對太陽集團怎麼樣?你就那樣丟了下去……」
「夠了。」李一南驀然一喝,驚的韓優雅身子微微一顫。
她不明白自己哪里說錯了,事情明明就是這樣……難不成變成她所有的錯?還是說那天自己沒有回35層,讓他抓狂?
可是這個事情,該怎麼說?就算如實說,鑰匙掉到下水道里,他會信嗎?
罷了……
淡淡的嘆口氣,她也不想再做無力的解釋,而且她本來也不是善于解釋的人。
車子在荒涼的高速上極速穿梭,回到市區,已經是晚上九點十分。
「可以送我到太陽公寓嗎?」她探頭,問遲雲離。
「不順路。」還不等遲雲離回答,李一南便冷冷的說。
遲雲離瞄幾眼倆人,有些尷尬,「我們還要回公司,等一下有打車區你就下車找出租車回去吧。」
「好。」她欣然接受,對于故意刁難自己的某人,她不覺得有多恐怖,只當他是個鬧脾氣的孩子就好。
果然在下一個路口剛過的地方,車子就停了,韓優雅拎著自己的包包下車,在停車區等車。
瞧著站的有些別扭的身影,遲雲離嘴角抽了抽,說︰「她腿不成,再說送一下她又花不了多少油。南哥,你這是何必呢。」
李一南稍稍扯開了嘴角,泛起一臉苦澀,疲憊的沉沉向後靠去,淡淡的語調里盡是蒼涼︰「李正新找過我了,國慶,她還是會和李多俊結婚。而且,她親口跟我說,她愛李多俊。
既然到了這個地步,她就是李正新的人,是李家的人,是她選擇站在了我的對立面,難道還要我一味的繼續下去?一個不值得的人,不配我去愛,更不需要我去守護。」
「可是……」遲雲離想說什麼,吞吞吐吐半天,終是沒說出口。
旁觀者清,他對韓優雅就算嘴上是這樣說,但是就今天一天哪里不是在無時無刻的關心著?
或許這就是這世間最無奈的事情,在無奈的深愛之後,有的不是仇恨也不是傷悲,只是淡漠的陌生,和不知所措而已。
韓優雅攔了出租車,回家,一瘸一拐的上樓。
花園里的晚菊開的正好。淡淡的菊香彌漫,松弛著疲憊的神經。
家里誰也不在,空蕩蕩的,只有溫在保溫箱里的幾樣小菜和一桶粥。看來是方怡剛出門時候放進去的。
餓了一天,許是餓過了頭,只是喝了幾口粥便再也吃不下去任何東西。
小心翼翼的換了衣服,裹了保鮮膜在膝蓋,又用防水膠布纏了好幾圈這才躺進浴缸里。
開啟低速沖浪模式,溫溫熱熱的水緩緩的拍打著肌膚,很是舒服。
將頭發一並散開,整個人往下沉了沉,回想著這幾天所有發生的事情,腦袋里依舊很亂。
王幼頤?這個名字。到底是什麼意思,該是自己嗎?可是為什麼自己記憶里根本沒有出現過這個名字……
沉沉的閉了眼楮,仔細的搜索著記憶,渾渾噩噩之中,卻好像听到一個聲音。
「多靈。要不要去看布袋戲?」
「我才不要,不好看。」
「那等我回去跟母親打了招呼帶你去後院捉蝴蝶好不好?」
「不要!我不喜歡蝴蝶。鐘叔說舅舅今天要從大陸回來的,我要去門口等舅舅。」
「好吧,等我去放書包,陪你一起去……」
驀然睜開眼楮,腦中有些混亂,這場景。仿佛是自己小時候,可是又像是李一南那天對她說的回憶。
自己到底是怎麼了?怎麼能錯亂成這樣……
煩躁的破水而出,帶著一地的水跡走進臥室,卻不想房間里站著兩排木頭人。
攬了攬身上的浴巾,警惕挪去明顯是自家的木頭人身後,正聲對對面一行人︰「你們要做什麼?」
「我們受老爺子所托。想請韓小姐去一趟首爾。」其中一人朗聲說道。
「笑話,這就是來請人的態度?」韓優雅此時真的很無奈,如果不是自家到處安插著各路的保鏢,會不會剛才在洗澡時就會人直接‘請’走了呢?
「忠人之事,還請韓小姐見諒。」
「我是女人。」韓優雅嫣然一笑。「你難道不知道女人很小心眼?尤其是我這樣的女人。」
語畢,她也不管會不會跑光,拎起床頭櫃上的電話就給李一南撥過去。
從這些人所說的話里不難猜的出,想請她去的人,是李一南的爺爺。
但是原因就不得而知了。
現今,還是讓李一南自己解決比較好。
不過這個男人到底是怎麼回事,竟然不接電話?
白瞎了本姑娘把你的手機號碼背的滾瓜爛熟……雖然不是刻意背的,但是的確是拿起電話就能撥的出來啊!
她在心底暗暗鄙視了自己幾番,听著對面一遍又一遍的盲音,果斷的給遲雲離那廝撥號碼。
與李一南的電話一樣,盲音三次,她又按了重撥,心中有些忐忑。
在她以為電話又要傳出服務台小姐清晰的普通話時,才有懶懶的聲音妖嬈的傳出,「韓丫頭?這麼晚給我打電話作甚?難道是月夜漫漫,一個人太孤獨?」
「……呸!」她狠狠的蹦出一個字,清了清嗓子,朗聲說︰「李一南在你旁邊不?」
「不在。」遲雲離答的飛速。
「你讓他听電話,我有事。」她也不廢話,反正某倆人跟連體嬰兒似的,怎麼可能他說不在就不在?不過鬧脾氣的男人,還真是不怎麼好處理……
別扭!
「跟我說也成啊。」遲雲離懶洋洋的又打一個哈欠,扁著嘴凝著辦公桌後的身影,也不見那人有任何反應。
「好。」她無奈,既然那人不願意接她電話,那也只能這樣了。
「來……,我好好數數。」說著她就開始一指點著對面的人,‘1.2.3.4’的真的數起來,「現在我的房間里,站著一排,十二個男人,說是你的大哥李一南的爺爺派來的人,想請我去首爾一趟……」
「你說什麼?」遲雲離從沙發上差點滾下來,故意將手機調了公放,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