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朝一夕,諾大的長安城似乎被籠罩了無窮盡的濃墨,一暈一染間,不知掩埋了多少痕跡,入了多少人的籌謀,又出了多少人的意料。
但對于借用趙王而讓齊國公府和東宮互生嫌隙的第一步卻明顯不如預期那般順利。不管邵峻在怎麼惴惴不安,賞花會還要如期舉行。
賞花會前一天夜晚,齊初容回到了齊國公府,但皇帝對此事封了口,即便京城中無數人等著看熱鬧,也沒傳出一絲一毫可信的傳言。不過各種猜測倒是不少,就是沒什麼證據。
齊家派人傳了話,說齊國公夫人病了,就不參加賞花會了。一切如同邵峻所料,這一世,齊家一個人都來不了。
翌日清晨,邵峻派了馬車將客棧中的三個「小廝」都接走了。馬車只送到听香水榭外面,容夏遞了邵峻之前留下的玉牌,先行進了水榭。
「素問,一會你跟著邵峻,回來的時候直接把靈樞帶回來。梨兒你跟著我。」
「可是,小姐你去哪。」素問覺得不妥,她得留下保護她啊,「要不讓梨兒去吧。」
「不行,梨兒傻,有些彎彎繞繞的話她听不明白。」容夏堅持。
素問蹙了蹙眉,覺得也是,「那小姐帶針了吧,如果遇到了危險,就扎吧。」
容夏點點頭,揮揮手讓素問去了。
「小姐……我不傻。」梨兒反射弧有點長,才反應過來自己被小姐嫌棄了。
容夏抿嘴樂,「是不算傻,如果和傻子比的話。」梨兒撅了撅嘴,酒窩就跑出來顯擺,倒是可愛的緊。
容夏拉了她抄了小路走,素問和靈樞兩個人跟在邵峻邊上就夠了,一個小廝一個丫頭,都過去烏央烏央的實在太奇怪了。
听香水榭的構造十分精致,既保留了北方建築大氣包容的特點,又綴以南國建築的小巧精致。
四座水榭圍成一圈,以玉帶橋相連,中間水域夏日會有蓮花盛放,處處蓮香,可惜現在還不到時候,已經有喂養的小金魚,都聚在了一處,等著來人投喂。
因為時間還早,應邀到來的人並不多,很多人也只是在玉帶橋上觀景,當然更多的還是借著機會或是拉拉關系,或是試探口風,所有人都如出一轍的笑容滿面,貴不可言。
「小姐,我們不是要打探消息麼,為啥子走這麼遠?」梨兒抻著脖子往鶯鶯燕燕那一堆瞅了瞅,得出了一個結論,沒一個比自家小姐好看的。
「沒到時間呢,現在這些閨閣小姐應該還在誰的衣服漂亮上做掙扎,然後再恭維一番,或是尖酸刻薄針鋒相對一番,才能轉到正題上。
「我們繞這水榭走一圈走到那,應該差不多剛好。」容夏估計了一下,便向著下一座水榭走了過去。
「唉唉,這是送哪去的?」容夏十分自然的拽住了一端茶的小廝,問道。梨兒一怔,自家小姐這口氣,實在是太小廝了,還是那種長期在主子身邊,因此鼻子長眼楮上去的那種小廝。
那小廝也一愣,看臉生也沒太懷疑,畢竟今兒來伺候的人多,不可能自己個兒都認識。看容夏態度蠻橫,想來地位應該不低,便恭敬地回答道︰「是送往少爺們那邊的,一會還要送到夫人那邊。」
容夏把托盤接過來,「這個交給我們吧,你直接去夫人那邊吧。」容夏權衡後覺得少爺們說的話應該比較少些花里胡哨的東西,應該會有些有用的才對。
那小廝也不懷疑,這听香水榭是經過事先清場的,每一個在這里的人,包括小廝丫頭廚子都要有進門玉牌,換句話說,只要是牆里頭的,就都是可信的。
那小廝也不再客氣,就揮揮手道了謝,又拐回去重新拿托盤了。
「小姐我來。」梨兒接過托盤。
「要改口叫我阿容。」容夏嚴肅道。
「這……也太難听了,而且一看就一丫頭。」梨兒難得及時說了一句真話。
「呃……那好吧,叫我阿夏。」容夏對起名這事也沒什麼其他能耐了,來來回回也就這樣了。
梨兒抿了抿嘴,深吸一口氣,「好的,阿夏。」
「恩,阿梨。」
梨兒腳一軟,險些腳踩腳摔水里去。
前面少爺們倒是來了不少,容夏放眼望去,一個邵峻正到處接待人,靈樞和素問像是小尾巴一樣跟著,挺讓人放心的。
至于已經就坐的,沈明軒她見過,陸承安她見過,其他的就都不知了。為啥她那姐夫沒來?
怎麼說也是燕平侯世子不是。
「唉,姑爺一定是因為病著。」梨兒今兒第二次聰明了。容夏震驚的瞅了自家丫頭一眼,把梨兒看的渾身發毛。
「一會小心點,頭低著,萬一那該死的陸將軍記性太好就慘了。」容夏有些惴惴,沈明軒她不擔心,早就知道她會來,就是陸承安有些麻煩。不過容夏也沒太擔心,畢竟時間不短了,又是在洛陽,她又是女裝,這麼多差別,應該認不出才對。
「可是,小姐,啊不,阿夏,那林妹妹也在。」梨兒曾經听容夏吐槽過林妹妹寶哥哥什麼的,就記住了,往那邊一瞅,洛陽城那個弱柳扶風林妹妹就在些貴女圈子里笑的嬌柔。
「那一堆,咱別接近。」容夏得出結論。梨兒重重點頭。
二人說話的功夫,就繞過了玉帶橋,到了水榭,那些男子不知談論什麼,正笑的歡實,沈明軒一臉無奈,其他人一臉興味。
因為托盤在梨兒手上,容夏只好一杯一杯把茶水放到這些公子爺的手邊的鏤空雕刻飛鶴紅木橢圓桌上,低眉順目,倒真看不出什麼來。
按照順序,最後就是陸承安和沈明軒。
之前沒一個覺得奇怪的,就偏他陸大將軍眼楮尖。
「唉?這小廝的手怎麼這麼奇怪。」其他人听到便把目光移了過來。
縴長細女敕,若白玉無瑕,但不同于一般女子的柔弱無骨,容夏的手卻是輪廓清晰,骨干十足。有一種柔中帶剛的味道。
容夏偷偷地翻了個白眼,特想糊他一臉茶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