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知道是被容夏的話刺激到了,還是姓陸的運氣太好,連老天都幫他,本來危危險險的事情在他有序的指揮下,傷亡比預想之中少了不少。
從京城傳來皇上嘉獎的消息。容夏對此深深的抱以無語。
陸大將軍剛上任就被人偷襲了一次,皇帝一個字都沒說。
緊接著全軍上下鬧肚子,說是人心惶惶軍心大亂毫不為過,皇帝還是一個字沒說。
就說這次,加點好听的形容詞那是指揮有度,減少傷亡。
可事實不還是他被人襲擊了,然後敗了,就算不是船毀人亡,也算是船壞人傷吧。
皇上不治罪已經夠偏寵了,又嘉獎,實在是讓容夏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如果不是這皇帝有太子晉王倆實實在在的存在血緣關系的兒子。容夏指不定懷疑到哪里去呢。
「容夏,陸將軍也受傷了,我把藥也送過去些吧。」
小丫頭還是很忠心的,陸承安那日是被容夏刺激到了,親自上陣,雖然作用不小,卻也難免受了些皮外傷。
容夏無所謂的擺擺手。她其實不是小氣的人,她只是討厭她討厭的人,多簡單的事兒。
不過陸承安也在她討厭人的名單里的。但容夏想了,像是這種為國為民的,駐守邊疆的人還是值得些特殊對待的。只有這樣的人存在,她才能平平安安,安安靜靜,懶懶洋洋地在洛陽城好好生活。
搗藥搗得極為認真的容夏完全忘記了自己身處邊關這個事實,自己也是大家心中勞心勞力保家為民值得尊敬的一員。
不過越來越堅定做一個善良的大夫的容夏還是很認真的搗藥的,而結果就是在拜托了草菅人命這個稱號之後,傷員恢復的速度極快。簡直出乎陸承安的意料。
終于,忍無可忍的陸大將軍趁這次機會回攻北周。
在北周的計算力還應該是病怏怏的兵頭子們個個生龍活虎帶著無限的仇恨打過來的時候,他們也體驗了一把什麼叫措手不及,防衛松動。
大趙大獲全勝。
兩軍正式交手之前,三次偷襲,兩敗一勝,但北周敗一次的損失。卻超過了大趙失敗兩次的和。
北周的國土面積不大,至少離大趙差了好大段距離。如果非要實質化的形容,如果讓大趙的皇帝從皇城趕到邊關,怕是要個把月。
而北周烏氏掌權者,也就是身在京城烏雲的親哥哥,三天後已經身在邊關。
北周暫時的亂局以神速被控制住,但讓人省心的是,北周沒有很快發動回攻,而是靜靜的守著他們的地方。一點風聲都沒有。
但這只是明面上的,暗地里,可以說是眼線漫天飛,白天白衣的黑天黑衣的,靜悄悄的好像毫無聲息,但卻把該打听清楚的一字不漏的打听清楚了。
北周這次失利的原因是什麼呢。
烏氏掌權者身著一身深紫色的錦袍。袖口繡金紋,背對門口站立著,一句話都沒說。只是一個背影,卻讓一直駐守邊疆的大將聲音低了好幾個度。
或許這就是與生俱來的王者氣息。
「王上,北周這次元氣恢復的這麼快,都是因為來了一個神醫,據說是洛陽薛家的女兒,一手針法出神入化,只是風評不大好,總傳出草菅人命的說法,偏偏她手上一個都沒死過,但常常見死不救是確有其事。」
將軍把自己知道的報告完看男子也沒回答一句。不知不覺間竟有些冒冷汗。一邊感嘆自己氣勢太弱,一邊感嘆王上氣勢太強,他就說。大趙那個剛剛走馬上任的快半百的皇上,怎麼能趕上北周王上的年輕有為。
才二十多歲的年紀,就把整個北周打造成鐵板一塊,入主中原,遲早的事兒。
「抓回來。」
沉默得堪稱死寂的空間突然傳出三個字,一句話,將軍卻像是如蒙大赦一樣離開了帳篷。
跟王上身處同一個空間實在是太鍛煉強心髒了,怪不得到現在都沒有立王後。
看來能近這位身的除了他的親弟弟烏雲,就沒別人了吧。
而這邊起的比豬晚,睡的比豬早的容夏還絲毫不知道自己又很快成為人家的刀俎之肉了。
不過估計就算她知道了也不會放棄她的睡眠吧,一早就看不上陸承安的容夏哪期望過他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容夏算是想清楚了,隨遇而安就是她人生的信條。
不過睡醒了的容夏想找小丫頭卻怎麼也找不到,直到看到她匆匆的要去干什麼,才急匆匆叫住她。
「什麼事啊這麼急。」
小丫頭回頭一看是容夏,露出個笑容說道︰「是將軍要上呈皇帝的信,我正要送出去。」她指了指手邊的鴿子。
容夏眼珠滴溜溜一轉,「我幫你栓,你幫我下一碗面去吧,好餓啊。」
小丫頭把信卷遞給她,「行吧,我這就去,栓腿上就行了。」小丫頭嘻嘻一笑,便轉頭向廚房走去。
容夏在心里默默的為自己鼓掌。快速的調開封上的蠟,看了字數不多的一封信。看著熟悉的字體容夏嘴角微微勾起,提筆在後面添上一行字。看著完美的模仿,完全沒有一點違和的信封,重新封上蠟,栓在信鴿腿上,放飛。
從來沒有一刻,容夏覺得掌握陸家那什麼什麼神神秘秘的字體是這麼開心的一件事。怪不得他們家那麼看重這個,原來是因為怕被模仿,而間接失掉軍事機密啊。
畢竟人家是將軍世家不是。睡夠了的容夏經常性的想多。
小丫頭托著餐盤回來的時候,就看到容夏百無聊賴的玩著墨汁,紙上畫著無數只大船,看得出畫畫的人根本就沒走心,只有個大體的輪廓,明顯是打發時間呢。
「諾,你的面。」
容夏扔下比,一秒鐘就飛奔了過來,她之前搗藥消耗太多體力,最近睡得有點多,睡得多吃的就少,自然會餓了。
可一碗面吃一半,邵峻就不請自來了。容夏沒工夫搭理他,十個邵峻也沒有她手里的面吸引力大。
跟在後面的陸承安看到用全部心神對著一碗面的容夏時,已經能完美的克制自己頭冒青煙的心情了。
「信送出去了。」陸承安問了一句,得到了小丫頭肯定的答案,便也放心了。
「我這次來是感謝你的。」
這一次,陸承安不得不承認,容夏的醫術確實有兩下子。可這邊一承認,那邊就又忍不住糾結了。
作為一個將軍在戰場上為私事傷神,這是陸承安絕對不允許的,所以這次他帶著同樣莫名其妙的邵峻想把所有他不明白的事兒掰開了揉碎了說明白了。
小丫頭很有眼色的上了茶,退了出去。
陸承安也很有眼色的看著容夏把面全部吃掉才開口。
「你的醫術我見識了,定是打小費了不少功夫才有如此成就的。」
容夏想了想過去十年的生活,薛老太爺念著她的傷,從不會逼她。針法她四歲就會,而醫術是現代的積累加上這些年的耳濡目染以及舒服的時候念的些書。能算費不少功夫嗎?如果把上輩子算上,也可以這麼說。
「恩。」容夏語焉不詳的恩了聲。
陸承安沒指望她說什麼有用的音節,自顧自的說︰「在這種強度下,怕是沒有大塊的時間練字,所以薛二小姐可能是在這方面天賦異稟。」
容夏听到話題又轉到了字上,特別想一個碗扣到他腦袋上去。這人怎麼就這麼軸呢。
容夏克制住了自己的不良思想。雖然一方面是因為碗不夠大,但更主要的原因是她已經決定做一個善良的人,不能和他一般見識。
容夏又語焉不詳的恩了一聲。
陸承安姑且當成她承認自己說的話,心里頓時輕松了不少。
「薛二小姐,這次直接把你帶到邊疆來,確實有些過分,但姑娘醫術高明,還望委屈些,至少等烏雲在京城有了消息,再做商議。」
容夏想到剛剛在回信後面添了的一行字,又語焉不詳的恩了一聲。
陸承安就當她同意了,心情頓時無比暢快,恩,該解決的都解決了,那就走吧。
就這樣,一場掰開了揉碎了的談話,在容夏三個恩字中終結。
當然陸承安不知道的是,在他千里迢迢飛回京城的信中多了一行他壓根不知道的字。
那字是給容夏請旨回洛陽的,大意就指容夏出了不少力,但水土不服,希望皇帝恩準之類。
雖然身為一個醫者搞不定自己的水土不服很挫,但為了回家又時間緊張的容夏也顧不得那麼多了。
一身輕松的陸承安已經暫時完全放下容夏那一手字了,也因為容夏出奇的配合,沒用的上同樣莫名其妙的邵峻。
邵峻一臉莫名的過來一趟又回去了。
他覺得陸承安一定壓力太重,才會讓自己陪著他來和容夏進行這種奇怪的交流。
邵峻想到上一世陸承安的指點江山,和眼前這個看起來有點……怎麼說,好像剛經歷一場地震的人有點聯系不起來。
好在邵峻已經調整過來,把上一世就看成一場莊周夢蝶,因為完全不一樣嘛。因為這樣,他才沒陷入新的一輪糾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