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姑娘,睡得可好?」一個輕靈飄忽的聲音在耳畔響起。
浮湮睜開眼楮,看盡了一張美如夢幻的素顏。
漆黑的眼眸靈動如水卻波瀾不驚。陌生的女子身著淡紫色衣衫,俏然立在床頭俯視著她。她發了一會兒怔,覺得面前這個女子溫柔美麗的就像仙子。
「你是誰?這兒是玉蝶宮嗎?」她掙扎著坐起來,卻忍不住輕聲申吟。
「別動!」紫衣女子輕輕按住她,讓她重新躺了回去,然後將她包著棉紗的手放在了被子外。「還疼呀?」她關切地輕聲問道。
浮湮點了點頭,「流了好多血呢!」她覺得有些委屈和不甘。紫衣女子恍惚一笑,自言自語般喃喃道︰「要救心愛的人,怎麼可能會那麼容易呢?不過她也真夠狠心,畢竟……」她欲言又止,沒有再說下去。「宮主在哪兒?」半晌,浮湮有氣無力的問了一句。「這里是采幽居,我是采薇,不過你也可以叫我南宮。」紫衣女子不著邊際的淡淡開口。「南宮姐姐,我叫江浮湮。」浮湮抬起眼楮望著她道。
采薇忍不住笑了,「小丫頭,你居然叫我姐姐?你可知道我多少歲了?」浮湮想了想道︰「嗯,你應該沒有三十歲吧?那你讓我叫什麼,叫姑姑嗎?」「三十?那是一百多年前的事了。」采薇依舊淡淡的笑道。「啊?」浮湮還真嚇了一跳,不可思議的望著她,「那你不是人,是神仙吧?」「不,我當然不是神仙了。」她搖了搖頭道。
「啊,可是,在我的心里,神仙大概就是您這樣的吧!」浮湮幽幽道,「就算您不是神仙,那也一定是很善良很慈悲的人了。」
「或許我也不是人了吧,活得太久了,很多事都不太記得了。」采薇的眼中泛起常人無法看懂的悲哀和惆悵,也有一絲自嘲。
很善良很慈悲的人?真的是這樣的嗎?難道她以前就沒有犯過錯嗎?不,她犯的錯,畢生都無法得到救贖吧!浮湮怔怔地望著她,過了許久,有些艱難的開口道︰「那你一定知道很多事,對嗎?」
她點了點頭道︰「不錯,我曾經修習過心術,所以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你想問我血蝶子的解法。」「你怎麼會知道?」浮湮一驚坐起,忘了手上的痛。
「傻孩子,我剛才不是說了,我看得懂別人的心嗎?」采薇輕笑著在她旁邊坐下道。
浮湮壓抑住心頭的激動,有些忐忑的望著她,輕輕扯住她的衣袖哀求道︰「那麼,您會告訴我嗎?」
采薇凝望著她,良久,默默道︰「這個世間任何人來此求解藥都無濟于事,但是兩個人是例外。」
浮湮不明所以,只是瞪大了眼楮望著她。
「其中一個就是你。」采薇幽幽道。
「啊?」浮湮滿是驚愕,道︰「怎麼會呢?為什麼啊?」她一直以為自己只是個普通的少女,從來沒有覺得自己和別人有什麼不同,所以听到采薇這句話時不由得怔住了。
「這個,你以後總有一天會明白的。」采薇卻是諱莫如深,不願再說下去。
浮湮見她不肯說,便也不再去追問,那些對于她來說無所謂,重點是自己是能夠求得解藥的其中一人,想到這里她的眼楮立刻就亮了,道︰「那麼求您告訴我,到底什麼是血蝶子的解藥?」
采薇猶豫了一下,神色變得鄭重起來,凝望著她的眼楮,道︰「這是一個天大的秘密,它不僅關系著兩條人命,還關系著整個玉蝶宮的生死存亡,我不知道你是否能承擔得起。」
浮湮被那種凝重的語氣感染,下意識的坐直了身子,雖然知道血蝶子解藥肯定非同小可,但是卻沒有想到會有如此大的干系。想想也是,玉蝶宮都是一干女子安身立命,要是沒有了血蝶子這個撒手 ,能否成為江湖四強之一還真的很難說呢!
她不是真的天真無知,流落江湖這麼多年,有些事還是明白的,一旦玉蝶宮失勢,其後果真的不敢想象啊!這些年,江湖中對其可視積怨及深的。
但是,想到天月,她忽然就堅定了信心,無論如何,無論要付出怎麼樣的代價,哪怕是用自己的生命去交換,她一定要救天月。
看到她眼中神色的變幻,采薇什麼也沒有問,因為在她的眼中,浮湮的心思都是明晃晃寫在紙上的。
「你想好了?」她輕輕的問道。
浮湮點頭,鄭重道︰「我想好了,無論什麼後果,我都願意去承擔。」
采薇淡淡的嘆了口氣,道︰「好,但是從你做了決定的這一刻起,很多事就已經改變了。」
次日黃昏,采薇回來時看到采幽居外遠遠站在山石畔的藍衣女子,她抿了抿唇徑直走了過去。
玉蝶宮主呆呆的站在那里,也不知站了多久,長發已經被風吹得有些凌亂了,有的纏在花枝上,而她似乎卻沒有感覺。「南宮,走了吧!」她夢囈般的吐出了一句話。
采薇點頭,望著面前風韻依舊的女子,眼中有一種悲憫,那是高高在上的神才有的表情。「那孩子已經走了,宮主盡管放心。」采薇淡淡道。
玉蝶宮主嘴角泛起一絲苦笑,「采薇,你說我這麼做是不是在害她們?那兩個孩子是不應該相聚的啊!可我現在讓阿湮去找她妹妹,萬一找到了,那麼她們豈不很危險?我這是干什麼呢?同歸于盡的結局啊!」
「宮主,知道那個秘密的人並不多,可能只有牽機派的燕寒山吧!所以您也不需過于擔心。再說了,這也許就是天意,否則阿湮怎麼會鬼使神差的找到這兒來?」采薇輕聲寬慰道。
「也是,緣來則聚,緣去則散。那麼當年那個人的到來,或許也是天意吧!」玉蝶宮主輕嘆道︰「流年似水,一去不歸。真想不到,這麼多年後她的女兒竟會找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