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行軍終于過關了,可能是上級領導感覺我們這批新學員還不錯,加之行軍體能消耗太大,破天荒的給我們放了三天假。得知這個消息我個人是興奮極了在那個年代,元旦還不是法定休假日,能連續的休息三天,對于我們來說已是最大的獎賞了。
按照慣例,我晚飯後早早的就準備好ic卡,跑到圖書館的電話室去排隊,給家里和林洋打電話。老媽還是一如既往的擔心和嘮叨,總是把我當成不經事的小孩子一樣,不停的吻這問哪,草草的應付了事,再撥林洋學校宿舍的電話,無人接听!
這太奇怪了,這是我們倆個約定好的,每個周末晚上7點,我們互打電話述衷腸,可今天她人卻不在!連續撥打了幾次都是無人接听。正要繼續撥打,就被後面排隊的兄弟催促,搞得自己也沒心情了,郁郁寡歡的回宿舍了。
回到宿舍只有何文一個人在寫信,不用說其余的人肯定又組團打牌去了。何文見我面色難看,問道︰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
「沒事兒!」我有點心不在焉的回復。
「你絕對有事!」何文放下筆,湊到我身邊說︰「你這個人情緒都掛在臉上,今天是不是和電話有關系?」
看他這麼問,我也只好如實的把電話事情告之,他听完之後,想了一會說道︰「地方大學畢竟和軍校不一樣,他們的活動多一些,說不定林洋參加了學校社團活動,沒時間而已,你別想多了!」
何文說的是沒錯,可是我心理確總是隱隱的感覺不太好,總是感覺有什麼事情要發生,這麼多年我對自己的第一感覺都特別的自信。這次不好的感覺希望不是什麼大事,也只能這麼想。
何文見我悶悶不樂,開了根煙給我,點著說道︰「亮子,今天宿舍也算安靜,咱們兩個說說話也好。」他看了我一眼,繼續說︰「你沒有後悔來參軍?」
後悔參軍?听他這麼說,我盯著他有點驚詫的問道︰「你怎麼突然有這種想法?」
他彈了彈煙灰,看著裊裊的煙霧說道︰「你進來的時候,我正在給女朋友寫分手信!」
「不會吧!」我對他說分手趕到特別震驚,「你們不是戀愛多年的嗎?感情不是一直很穩定嗎?出什麼事了?至于分手啊?」
他並沒有直接回答我,而是問︰「亮子,你看地上是什麼?」
地上?我仔細看了一下,除了煙灰別無它物。只好說只有煙灰!
何文深深的吸了一口煙,許久才把煙氣緩緩的呼出,慢慢的說︰「你說我們和煙灰有什麼區別?在這里我們要待上4年,除了服從紀律就是服從紀律,什麼都也留不下!每天抬頭看見的就是圍牆框出的天空。」
「你等會!」我打斷他說道︰「讓我緩一下,給我幾分鐘,好好理解一下你說的意思,信息量太大,我一下子沒明白!」
他呵呵的笑了一下,沒理睬我繼續說︰「我沒參軍之前,一直認為感情可以超越時空和地域,只要心中有愛!但是這半年時間,我的觀點變了,我們這些人談戀愛太自私了!」
我徹底听暈了,心中合計何文是不是吃錯藥了?今天說的怎麼這麼像哲學家?
「你想過將來嗎?」他盯著我問,看我沒反應,又追問「是你和女朋友的將來?」我確實沒想過,茫然的搖搖頭。
「地方大學畢業分手,雖然難過但至少曾經在一起過。我們呢?異地戀愛?什麼也不能給對方,我們都活在彼此的信封里,這樣的男朋友和一張圖片有什麼區別?為了所謂的愛情,寧願女朋友形單影只一個人生活,你說我們是不是太自私了?所以我們軍校學員的愛情就像煙灰一樣,最後什麼也剩不下,都把雙方燒成灰了!」
他說完不再繼續講了,只是吸煙發呆。我仔細品味他說的話,雖然殘酷但是真實,他說的沒錯。愛情對軍校學員來說就是一件奢侈品,我們不配去擁有它。因為我們自身沒有這個資格,我們都是不合格的男朋友!
晚上我做了一個夢,夢見自己變成了香煙,自身在慢慢的燃燒,確無力制止!最後變成了一地的煙灰,隨著微風飛散的了無影蹤。
第二天早上,隊長通知我們今天可以外出,兄弟們特別興奮,都議論著出去要去干嘛。我沒一點心情,說自己哪也不想去,打算在宿舍里整理內務耗時間。
等兄弟們走光之後,我百無聊賴,臉都不想洗了,趿拉著拖鞋,模出香煙偷偷的溜到樓頂天台,看著遠處的城市發呆抽煙。
剛抽了幾口,樓梯間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我日!不會是軍務處的軍官吧?我馬上把煙掐滅,深呼吸把嘴里的煙味散發掉,免得被別人發現我抽煙。等我看清來的人之後,真後悔把煙掐掉,才抽了幾口浪費了!
來的是值班員,他上氣不接下氣的對我喊︰「祁亮,你他媽上樓頂也不說一聲,我找了你很久!快,長途電話!」
有我電話,我馬上跑回學員隊接電話,拿起電話「喂」了一聲,對方沒出聲,我又加大音量說︰「喂你好?」對方還是不出聲,我有點急了,大喊︰「誰啊?你他媽有病吧!哥們今天心情不好,沒事別招我!」
「亮子!」對方出聲了,這聲音就像一把刀,直接插進我心理,我徹底奔潰了,沒有了一點抵抗!是林洋!
「寶貝!是你!我…我…」我激動的語無倫次了,急促的說著︰「昨晚我給你打電話了,你不在宿舍,應該有事出去了吧?」我想听她說昨晚干什麼了,但是又不敢直接問。
林洋並沒有直接回答我問題,而是語氣嚴肅的問我︰「祁亮,你想我嗎?」
「想想想!每天都在想!恨不得天天見到你!」我語速很快,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表達我的思念。
「這還差不多!」林洋顯然對我的回答很滿意,調皮的說道︰「還恨不得天天見我?你說怎麼見吧?」
這讓我一時語塞了,想了一會說︰「還有一個月就要放假了,等我回去天天陪你!」
「可是我現在就想見你,怎麼辦?」她有點撒嬌的說。
「現在?」這確實是個問題,只好老實的回答︰「現在確實沒辦法!」
「可我現在就想見你!」林洋小姐脾氣又來了。
我急的抓耳撓腮,不知道怎麼回答。這時候電話那頭突然有個熟悉的聲音在狂喊︰「想見林洋,就他媽趕緊下樓!」這是毛忱的聲音!!這什麼情況?林洋怎麼和毛忱在一起?在我百思不得其解的其解的時候,林洋開口溫柔的說道︰「亮子!我來你們軍校了!就在你們大門口!」
什麼?我心理驚喜的一塌糊涂,對著電話大喊︰「你沒騙我?我馬上去接你!!!別亂走!!!等我啊!!」
我話剛說完,關隊長門開了,老關探出頭對著我喊︰「吃飽了撐得沒事做是吧?打電話這麼大聲,打擾老子休息!」
我沉浸在巨大的幸福中,跑過去瘋狂的搖著老關說︰「老大!我女朋友來看我了!!來看我了!!就在學院大門口!!」
「你個兔崽子!」老關奮力的掙月兌了我,對著我罵︰「我他媽還以為是你當爹了!老婆帶兒子來看你了!鎮定點,看你這沒出息的樣兒!」
老關等我穩定了情緒,說道︰「軍校不準談戀愛,你他媽就不能低調點?用不用到軍務處門口去喊女朋友來了?」我不好意思的撓撓頭,說要請假出去。老關想了一下說︰「給你一天時間,晚上熄燈前必須回來!時間夠了吧?」我連忙說足夠了!謝謝隊長,轉身就要跑回去換衣服。老關確又把我叫住︰「來我房間拿個東西再走!」我一臉狐疑的跟著他進了房間,他給了我一副少尉軍官的肩章和領花,見我沒明白。有點失望的說︰「你不帶軍官的肩章,憑你一個小學員的藍牌,晚上你怎麼進來啊?真是豬腦子!」
我明白了!奉承的說︰「還是隊長老謀深算!高!實在是高!」
老關一臉不屑的說︰「自己注意安全,別他媽給老子惹事!另外我必須提醒你,男女之間的事你要處理好,別他媽自己搞砸了!听明白了嗎?好好的一個回籠覺被你破壞了!滾!」
我馬上點頭認錯,溜出老關房間,回到宿舍換上便裝,把少尉軍餃上好塞進背包,匆匆的向學院大門跑去。
越來越近了,遠遠的看見了林洋!她也看見我了,遠遠的向我招手。越來越近了,我的心跳越來越快。平時跑五千米感覺很累,可是今天我從宿舍百米沖刺的跑過來,確沒有一點疲勞感,反而感覺越跑越精神。
我最思念的人啊!你就在哪,無數次我在夢中與你相見,那麼真實那麼甜蜜,可是確觸踫不到你,而今天你就站在我眼前,巨大的驚喜和幸福接踵而來,林洋我來了!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