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陳覺的家里有點簡陋,但是卻帶著濃濃的家的氣氛,尤其是陳老頭,老爺子性格豪爽,讓人感覺特痛快,說話也不拘小節,江湖氣息十足。加上他和老爸他們都很熟悉,所以和他之間沒有太多的距離感。
再加上月兒也在他家住,更讓我安心許多,只不過,陳覺女乃女乃的態度似乎不冷不熱的,看我的眼神也很奇怪,讓我有點發毛的感覺。
我安慰自己,可能她就是這個樣子的人吧,反正她是陳覺的女乃女乃,也不是外人,我就不再多想了。
和陳覺來到了剛才他爺爺走出來的房間,這原來是陳覺臥室加上老頭練氣功的場所,陳覺解釋道︰「天冷了,再加上上次的事情,女乃女乃不放心讓他出去鍛煉,但是又煩他弄那些功夫,就讓他在這個屋子里練功。」
我點點頭,環顧了下這間小小的屋子,除了一張舊床,還有一個寫字桌以外,最吸引人眼光的就是牆上幾張李小龍各個時期,各種帥氣動作的海報了。我記得陳覺說過,自己的偶像是李小龍,看來他也是個追星族啊。
除此之外,屋子的牆上還掛著一把寶劍,和一副看著有點陳舊了的拳擊手套,我好奇的看看,陳覺笑笑,走過去把寶劍摘了下來,拿到我面前說︰「這是爺爺最喜歡的家伙了,經常帶著出去練,呵呵。」
我點點頭,看了看,好像是那些武打片里的寶劍一樣,上面的雕花很精美,深色的劍鞘看著挺古色古香的。
陳覺小聲說︰「爺爺不喜歡別人動它,我就不拔出來了,老頭滑得很,在這插著羽毛,誰要是動了,他能知道。」說著他指了指劍鞘和劍柄結合處,果然插著一支很小的羽毛。這老頭還真怪啊,我暗想。
陳覺把寶劍放了回去,然後指著一旁的拳擊手套說︰「這是我爸爸年輕時候的東西,一直掛在這兒,從他和媽媽去世就從來沒動過……」
說完這話,陳覺似乎有點感傷,表情也黯淡了下來,我開始理解為什麼陳覺要比周圍的人都成熟那麼一些了。
雖然,我從小也沒有父母陪伴,但我起碼知道他們應該是活著的,心里總是有那麼點希望,覺得我會見到他們,和他們一起生活,而且事實也是如此,我現在找到了自己的父親,也和他一起生活了,雖然有挺多的不順心和隔膜,但至少我有個至親在身邊。
但是,陳覺不是,他清楚的明白,除了年邁的爺爺女乃女乃。世界上最愛他的兩個人已經永遠的離開了,再也不會回來,他不得不接受這種現實的折磨,而且他又打小生活在向西街的這種環境里,許多事情由不得他遲疑和退縮。
如果換做是我的話,可能早就受不了了吧。
生活給人帶來的遭遇不同,打擊也不同,有的人選擇了勇敢,有的人卻甘于懦弱,這都在于你是用一種什麼心態什麼精神來對待這個世界。
你決定堅強,那所有的苦難和問題在你眼里就都是軟弱無力的,就沒有什麼能擊敗你的心。
我想陳覺就在以這種生活方式來面對身邊的一切,所以他冷漠、高傲,他的驕傲讓我覺得,似乎沒有什麼東西是可以讓他嫉妒和沉迷的,對他來說,什麼都是脆弱的,只有他自己才是唯一的力量。
晚上,陳覺的女乃女乃送進來了些水果,讓我倆吃,我再次表示謝意,老太太仍然是不遠不近的跟我客氣,然後離開,臨走的時候囑咐陳覺早點睡覺,第二天上學別遲到。
看著這樣的場面,我忽然想起了外公和外婆,這種簡單的對話和平常不過的關系,此時對我來說好像都變成了一種奢侈,沒人會這樣的叮囑我,關心我,我是這麼覺得的。
雖然老爸的兄弟們對我都很好,可是,他們畢竟都是因為老爸的緣故才對我好,即使是陳覺、胡柏航他們也是如此,我現在最渴望的是我從小就一直渴望的那種感情,親情……
我找到了自己的老爸,可是卻覺得缺少那種情感,我在想這是什麼原因,我的老爸究竟是個什麼樣的人,對于他來說,我算是個什麼東西?
我躺在床上,久久無法入睡,越想越覺得心里不舒服,有這想哭的感覺,可是我怕一旁的陳覺發現,只好忍著。我永遠都提醒自己,不要輕易在其他人面前哭泣,不是為了什麼尊嚴,是自己給自己的原則,因為從小哭得太多了,沒人會可憐,換來的只有更多的嘲笑。
終于在這種充滿悲傷和迷茫的情緒里,我緩緩入睡了,夢里,我好像又回到了很小很小的時候,家中的某個片段,媽媽正抱著我笑著,雖然我看不清楚她的臉,但我知道她就是媽媽,我轉過頭去,一條龍正在我眼前浮現,龍的主人彎子,輕輕的吻著媽媽的臉,然後模模我的頭,隨即那條龍就隨著他飄走了……
第二天一大早,外面的天還黑漆漆的,我就發現陳覺已經起床了,正在屋子地上扎著馬步,還是那麼標準的動作,不過好像微閉著眼楮,不知道是不是在睡覺,難道這樣也能睡著?我有點不大敢相信。
我躡手躡腳的爬出被窩,輕輕的穿上衣服,生怕打擾了他,萬一像電視劇里那樣走火入魔了就糟了,我可打不過他啊。
這時候,屋子門推開了,穿著大背心的老頭站在了門口,大聲說︰「小兔崽子!練功時候又睡覺!」說著就往屋里走進來。
與此同時,陳覺一下睜開了眼楮,雙眼炯炯有神的,看著他爺爺說︰「我可沒睡啊,我是在感受「氣」!」
這麼高深?我在一邊听得一愣愣的……這種場景,真的就像武俠劇,一個白發蒼蒼的世外高人,正在教一個小青年,傳授他絕世武功,我好像現在就在那種環境了一般,看來那些武俠劇也不是胡編亂造啊。
這時候,老頭停下了腳步,帶著笑容的看看陳覺,我忽然胡思亂想起來,會不會是要給陳覺傳功了啊?不會有這麼驚心動魄的事情發生吧?我滿懷期待的看著。
只听老頭說道︰「別tm扯王八犢子了!還氣呢,想放屁就放去,在這憋什麼玩意!」
「不是沒到時間嘛,我只能忍著不去上廁所……」陳覺為難的說。
老頭不耐煩的急聲說︰「快去快去,一會兒再拉褲子里面!」
陳覺听完這話,迅速的收勢,然後飛一般沖向了廁所,留下了目瞪口呆的我……
去上學之前,我的心又不安了起來,不知道昨天齊瑞的事情到底有多嚴重,他家里會不會報警什麼的,要是被抓住了,我可怎麼辦啊。
陳覺好像並不在意,我不知道他是故作鎮定,還是真的不當回事,今天他特別的揚眉吐氣,走在學校里也不像前幾天那麼的低落了。
我生怕齊瑞那伙人會起疑心,想讓他低調一點,可是他卻讓我別擔心,還說無憑無據的沒人能幫我們怎麼樣。
齊瑞好像真的沒來上學,我更加覺得事情可能嚴重了,在教室里坐立難安的,教室門一開,我就擔心是有人來找我追究這件事情,心里焦慮萬分。
可是,我也不知道該和誰說說,只能自己在心里瞎想。雖然陳覺一再告訴我沒事的,但是接連兩天我都是在這樣的日子中度過,幾乎有點到了草木皆兵的狀態。
齊瑞沒來上學,他那伙人也似乎人心惶惶的,我猜他們應該已經知道了齊瑞的事情,可能正在猜測著,我想他們肯定也會想到我的頭上。不過,對他們我似乎並不是那麼的擔心了,一來他們沒證據,二來,我們現在人也不少了,真要是打起來,不一定就不是對手。
還有兩天就是新年了,班級里熱火朝天的準備著,女生們排練著舞蹈什麼的,還有男生在準備什麼相聲、詩朗誦的。
同桌石雪晴忽然問我︰「你想好唱什麼歌沒啊?」她這一問,我才想起還有這麼個茬來,是啊,馬上就要開聯歡會了,我還沒準備好呢,這不是要丟人嗎?
她看我發愣,又問道︰「你不是沒準備吧?」
「沒,怎麼會……準備了……」我支吾了幾聲,然後假裝和她借雜志,岔開了話題,差點丟人了,我暗中松了口氣。
晚上放學,我主動提出來要去網吧玩會兒,陳覺也沒反對,于是我倆就走向了網吧。
交錢上了機,陳覺繼續玩著他的紅警,而我則開始找歌听了起來,琢磨著唱什麼歌好。beyond的歌都是粵語的,不好學啊,不過,除了他們的歌,對別的歌曲我好像沒什麼興趣。
我正一首一首歌的听著,不時看看身邊正玩著游戲的陳覺,他好像正在和別人聯網對戰,我佩服他的勇氣,我這技術絕對不敢拿出去丟人現眼,而且陳覺玩這游戲好像挺厲害的樣子。
開始的時候,陳覺還挺自然,可是玩著玩著,他的臉就陰沉了下來,好像是落了下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