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軒幽幽醒來已經是午夜時分了,黝黑的天際,沒有絲毫的月光,一眼看去,黑蒙蒙的房屋之中,依稀只能看到石床旁桌子上的一點豆粒之光。
借著這一抹的亮光看去,一個完全陌生的世界就展現在了他的眼前。
「這是哪里,我不是已經死了麼?」
「頭……好痛。」
一股劇痛襲來,陳軒也顧不得再去糾結這些問題了,雙手抱著頭就在石床上翻滾了起來。
不過短短瞬間的功夫,他的額角、鬢角處就有汗珠滾落了下來,與此同時,一股無比龐雜的信息也隨著這難耐的劇痛涌入了陳軒的腦海之中。
「天玄大陸……黑石城陳家……不……。」
失神中,陳軒扯著脖子的嘶吼了一聲,在脖頸處的根根血管猙獰凸顯中,滿頭大汗的陳軒這才雙眼一翻的倒在了床上。
等到他再次睜開雙眼時,昏暗的天際邊緣已經亮起了一絲的光芒,不知不覺間,一夜的時間已經過去了。
「這麼說……我是重生了麼?」
「可重生就重生吧,怎麼就讓我附身到了這個倒霉蛋的身上了呢?」
一想到腦海中憑空多出的記憶,陳軒就有一種欲哭無淚的感覺。
「七歲習武,九歲凝練出體內第一縷元氣邁入武徒一階,十三歲突破進入武師境,被譽為黑石城百年不遇的練武奇才,可在一夜變故之後,經脈枯竭,淪為了廢人一個……。」
「這就是我現在的身體麼?還真是讓人頭疼呢。」
苦澀的搖了搖頭,雖然眼前的處境很糟糕,可作為玄天大陸曾經的巔峰強者,,這一點小小的問題,還真的沒有被他放在眼里。
「或許對一般的武者而言,經脈枯竭是難以治愈的頑疾,可對于我,只要給我一點點時間,我就可以找到幾種、甚至十幾種治愈的方法。」
「等等,這是什麼?」
心中思索之際,陳軒就覺一股難以承受的炙熱感突然從小月復丹田處翻涌了上來,等到他低頭看去時,這才發現自己的小月復肌膚處似有點點的淡紅色熒光一閃而過。
「這是七曜天火?這天地靈火也跟著我一起重生了麼?」
陳軒無法忘記,在前世的最後一戰中,正是因為要爭奪這七曜天火,他才會被玄天大陸中隱匿不出的幾個老怪一起圍攻,最終慘死當場。
而在身死魂消之際,陳軒也拼盡了身上最後的力氣,將這七曜天火抓在了手中。
對于當時的陳軒而言,這般動作,無非是為了滿足一下他最後的遺憾罷了,可誰想在他重生之際,這七曜天火居然也跟隨著他來到了這里。
「七曜天火,玄天大陸天火榜中從未出現過的天地靈火,現在已經認我為主了麼?」
感受著小月復丹田處傳來的陣陣熱意,陳軒心神一動,漂浮于他丹田氣海處的七曜天火立時散發出一股熱流,順著他的周身經脈運轉起來。
一瞬間,難以忍耐的痛楚又一次侵襲而來。
在這痛楚之中,陳軒可以很清楚的感知到,他那早已枯竭的經脈好似重新煥發出了活力,在周身經脈有節奏的跳動之中,隱隱然的似有點點赤紅發黑的氣息被熱流逼迫了出來。
「這是身體之中的雜質?」
「不對……這不全是身體之中的雜質,在這逼迫出來的雜質之中還夾雜著一股腥臭之氣,這分明就是蝕骨蠱毒啊,這是誰暗中下的毒手?」
心中疑惑剛一閃而過,陳軒就覺體內轟然一震,七曜天火散發出來的熱流已然淌過了周身經脈,當這股熱流重新回歸丹田氣海之際,一種從未有過的舒爽感也隨之出現在了陳軒的心中。
「蝕骨蠱毒已經被清除干淨了麼?」
抬手一揮,伴隨著一陣清脆悶響,陳軒已然翻身從石床上跳了下來。
「武徒三階,這樣說來,我的修為恢復了?」
玄天大陸,武道為尊,上古先賢憑借著對自身和天地的探索,于逆境中研究出了一套獨特的修煉方式。
這種方式,就是武道。
武道有成,不靠任何外力依仗,單純的血肉之軀就可以只手撕裂天地,凌空虛渡。
當然,能達到這種程度的,都是玄天大陸的巔峰強者,而強者也都是一步一步從螻蟻中走出來的。
就像陳軒一樣,此時的他只不過是武徒境修為,而在武徒境之上,還有武師、大武師、武王、武皇、武宗、武尊、武聖、武帝八大境界。
而每個境界,因為實力和自身所容納的天地元氣的不同,又被詳細的劃分為一至九階。
詫異的低吟了一聲,陳軒再次揮拳打去,更是覺得自己的力量好似憑空暴漲了數分,雖然還是武徒三階的修為,可單純從力量上而言,已經絲毫不弱于武徒四階的武者了,就是和一些天賦異稟武者相比,陳軒也絲毫不弱一分。
「這……這怎麼可能。」
「難道七曜天火也有淬煉體魄的作用麼?」
心中詫異不解,陳軒就待要細細查探個清楚,再發掘出七曜天火其他的神奇功效時,小屋門外卻是突然傳來了一陣細碎的腳步聲。
這腳步聲很輕,躡手躡腳的,好似生怕打擾了他一樣。
「少爺,你醒了麼?」
小心的詢問聲中,房門已經被人從外面推了開來,隨即,一個面容蒼老,佝僂著腰的花白胡須老者就一步從門外躍了進來。
「是凌伯啊,我又吵醒你了吧?」
對于凌伯,陳軒從心底深處是有幾分敬意的,作為曾經的武道奇才,陳軒也有過輝煌的歲月。
在那時,他的身邊總是少不了恭維和奉承之人,耳畔響起的也大多是溜須拍馬的話語,可這些,在他一夜喪失了修為後,就都消失不見了。
隨即傳來的,卻是對他的刻薄羞辱、無盡譏諷。
在當時那種環境下,陳軒幾近已經成為了陳家的污點,被冠上了廢物之名。雖說家族子弟顧忌著他的身份,不敢對他隨意動手,可那刻薄的話語卻從來都沒有少過。
也只有凌伯,這個從小照顧他長大的老僕人,不管是在陳軒曾經輝煌的歲月,亦或者還是那落魄的時候,都不曾離開過他片刻。
正因為如此,當陳軒一眼看到凌伯的時候,還是立時就收起了心中疑惑,起身略帶不解的問道。
「沒有,老奴早就醒了,只是听到屋內有動靜,就過來看看。」
凌伯聞聲向陳軒看了一眼,那渾濁的雙眼中悄然閃過了一抹的驚疑之色,隨即就又恢復了常態。
佝僂的身體微微一彎,卻是抬手從身後拿出了一個小小的包裹,遞送到了陳軒的面前。
「少爺,這是你這個月的例錢,還有老爺專門吩咐下來,讓我轉交給你的一瓶黃級下品納元丹。」
在說出這般話語時,凌伯的嘴唇微微開合了一陣,隨即又無聲的吞咽了下去。
這讓陳軒的眉頭立時就挑了起來,詫異不解的看了凌伯一眼,問道︰「怎麼了,凌伯你還有事?」
「少爺,我剛才在門外,看到二爺家的宏少爺了。」凌伯抬了抬頭,張口說道。
「陳宏,他來我這里干什麼?」
眉頭微皺,陳軒的腦海中立時就浮現出了陳宏那又矮又胖的身影。
伴之出現的,還有陳宏那曾經獻媚的笑容,在陳軒修為跌落後,一瞬間改換成的譏諷一面。
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陳軒皺起的眉頭更深了幾分。
「奇怪,自從我修為跌落之後,陳宏他就再也沒有踏入過我的小院一步,今天這是怎麼了?」
心下疑惑,陳軒再次抬頭看去時,凌伯早已悄然離開了房間。
這讓陳軒也只能暫時壓下了心中疑惑,轉而向著手中的包裹看去。
一個小布袋中裝著的十幾枚銀幣,這是陳家子弟每個月都有的月例錢,而在這小錢袋的旁邊,一個不大的乳白色瓷瓶中,正靜靜的躺著三顆龍眼大小的暗褐色丹丸。
「黃級下品納元丹,適用于所有武徒境的武者,長期服用,可以讓修煉的速度增進三分。」
「可這對于我來說,不過是用來吊命的丹藥罷了。」
一想到那剛剛被七曜天火逼迫出體外的蝕骨蠱毒,陳軒再去看這手中瓷瓶中所盛放的丹藥,又怎麼會不明白這丹藥對他的含義呢?
作為玄天大陸曾經的巔峰武道強者,陳軒幾乎是一眼掃過,就明白了他那父親的用心。
「這或許就是父親身為陳家家主,能給我爭取到的最大福利了吧。」
撇了撇嘴,陳軒就待要隨手將這丹藥放在石桌上,轉而繼續修煉時,一個突發奇想,卻是讓他的腳步立刻停了下來。
「等等,既然七曜天火可以凝練身體血肉,那能不能用來提純丹藥藥性呢?」
想到這里,陳軒就覺自己整個人精神一震,毫不猶豫的就打開了手中瓷瓶,在倒出了一顆納元丹後,隨手一指,一股赤紅色的小火苗就從他的手指尖端噴涌了出來。
這股火苗剛剛,幾乎立刻就向著納元丹翻涌了過去。
在陳軒的眼中,不過短短剎那間的功夫,這遍體暗褐色的黃級下品納元丹就傳來了陣陣刺鼻的腥臭之氣。
當這股腥臭之氣達到頂點,陳軒翻手收回了指端的七曜天火之際,曾經足有龍眼大小,遍體暗褐色的納元丹已然變成了花生米一般大小,就連那暗褐色的丹皮,也已然完全轉換成了深褐色。
「黃級中品,居然真的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