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定主意,楊寰宇一邊慢慢移向走道,一邊探手到腰間,抓住了插在腰間的柯爾特。
就在汲金純和兩個手下上車轉向後面車廂的瞬間。楊寰宇行動了,一個前滾翻撲向車門,同時手里的槍也響了。
「砰、砰、砰。」三聲槍響,跟在汲金純身後的一個便衣和兩個軍官都被擊中後腦倒了下去。汲金純才待回頭,就覺衣領一緊,後腦上被頂上了一支槍口,身體頓時僵硬起來。
隨著槍聲響起,外面車站上也是一片混亂。本已放松下來的士兵重新把槍對準了列車,但由于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卻也沒有開槍,只是全都緊張的瞄著車門和車窗。
制住了汲金純,楊寰宇才有空打量車廂里的情形。車廂里並不像普通客車那樣裝著一排排的椅子,只有車廂兩頭個有兩排軟椅,此刻卻空無一人。車廂中間放著一張麻將桌,後面的椅子上坐著一個年約五旬的將軍,應該就是段芝貴了,此時也正被一個便衣用槍頂著頭。書桌前面的空地上,蹲著越十幾個雙手抱頭的軍官,兩個便衣提著槍正看守著他們。過道的邊上躺著十幾具尸體,有軍官也有便衣。
「讓你的手下放下槍。」楊寰宇用槍口推了下汲金純。
「放下槍,不然我打死他。」用槍指著段芝貴的那個便衣同時大喊。
「哦,你開槍好啦,我又不認識他。」楊寰宇笑著說,臉上露出了一絲戲謔的笑容。
此刻的汲金純郁悶無比。計劃執行的一切都很順利,怎麼就這臨門一腳就出了岔子呢?本來計劃里就有沒殺段芝貴的打算,只是想把段芝貴攜帶的那兩百萬官款和軍火扣住,放段芝貴走人的。只要不殺段芝貴,用扣下的錢和軍火物資擴充了軍隊,那麼這件事最終就會不了了之,因為在這年代,手里有人有槍,誰也不能把他怎麼樣。大不了帶著隊伍投奔別人去。可殺了段芝貴,事情就大條了。不管怎麼說,這段芝貴也算是自己的上司,殺上司劫財,想投奔別人,可誰敢收留啊,不怕一樣的下場嗎?這樣的擔子,別說自己,就是老大馮德麟也擔不起啊。
「把槍放下,放下!誤會啊,有話好說。」汲金純不得不開口,沖著三個便衣說著。
老大發了話,三個便衣無奈的收起了槍。
段芝貴終于回過魂來了。當下站起了身,走了過來,向楊寰宇拱了拱手說道︰「段某承蒙這位小兄弟搭救,大恩不言謝,你要有什麼需要,盡可以段某說,我一定盡力。」
「長官客氣了。」楊寰宇不以為意的說道。心里卻是暗喜,這下進保定軍官學校應該沒什麼大問題了。這個時代的保定軍校並不是誰想考就能考的,學校里招收學生只有兩個途徑。一是各地幾所陸軍小學畢業生里的佼佼者可以升入學校;二是北洋系統里各部隊里的下級軍官,表現優秀,經長官推薦才能報考。選拔非常嚴格,所有軍校里的學生素質普遍很高。也正因為如此,才會在後來將星閃耀。
段芝貴和楊寰宇打完招呼,才轉頭看向汲金純。「汲旅長,你這又是唱的哪一出啊?」
「誤會,完全是誤會!我收到報告,有人會在這趟列車上對督軍不利,這才安排人保護督軍,只是沒說清楚,才有了這麼個誤會。」汲金純的胖臉上滿是汗水,喏喏地說著。
「哦,這樣啊!」段芝貴明白汲金純在胡說,這事肯定是馮德麟指使的。可現在自己還在馮德麟的地盤上,馬上翻臉,說不定就是個同歸于盡的結局。先要離開這里,保住自己的安全才是最重要的。
「竟然有這樣的事!那麼汲旅長既然來了,我的安全就全交給你了。汲旅長安排些士兵在前面車廂守衛,然後你親自護送我的山海關再回來,你看怎麼樣?」
汲金純明白,這是把自己當人質了。但不答應可能嗎?現在槍還頂著自己頭上呢。只好把三個便衣叫過來,讓他們下車去安排。
很快,一隊士兵在一個軍官的帶領下上了車,佔據了前面一節車廂。汲金純也被段芝貴的兩個警衛挾持著到了車廂後面的座位上坐下。火車再次開動。
段芝貴重新坐到桌邊,把楊寰宇叫道面前,雙眼盯著楊寰宇,卻沒有說話。楊寰宇明白,這是讓自己解釋呢。
「報告長官,小民楊寰宇,是南洋華僑,在南洋時,跟著師傅做保鏢,這次是去齊齊哈爾探親回來,準備先到北京,然後去保定考軍官學校。」楊寰宇大聲把自己編好的來歷說了出來。
「想去投考軍校?那就是準備從軍了?」段芝貴若有所思地問。
「是的,長官!」
「那你的槍從哪里來的?」
「這支槍是我回國時,師傅送給我防身用的。」說完,楊寰宇掏出槍,放到了桌子上。
段芝貴拿起槍,在手上把玩。「槍不錯,美國貨吧?」
「是的長官,這是美國的柯爾特1911型。」
「保定軍校不是那麼好考呢,你以前讀過書嗎?」
「讀過,小民曾讀到中學。」
「我有個提議,你看看怎麼樣?」段芝貴詢問道。
「長官請說。」
「反正你去考軍校也是要從軍,以前你又做過保鏢,不如你先跟著段某,軍校下期招生要六月份才開學,到時我弄個保送名額給你,你再去讀書怎麼樣?」
「听從長官安排。」楊寰宇心中暗喜,計劃成功了。立刻大聲的回答道。
「嗯,許副官,你帶這位楊寰宇去換套衣服,回頭給他補下入伍的手續,先就做我的少尉警衛副官吧。」段芝貴把手中把玩著的柯爾特遞回給楊寰宇,吩咐自己的副官道。
火車最後那節車廂,裝滿著武器和軍需品。汲金純原來的目標就是這節車廂。楊寰宇跟著許副官來到這節車廂換裝。
很快,換完裝的楊寰宇又出現在段芝貴的面前。只見現在的楊寰宇,上身是一件黑色薄呢的立領冬裝,綴著閃亮的銅紐扣,條黑色馬褲呢的馬褲,配著 亮的高筒皮靴。腰間扎著條雙排扣的赭色皮帶,柯爾特也配了個皮槍套掛在皮帶上。加上原本的板寸短發,剛毅的面容。更顯英氣*人。
「好啊,真是個當兵的料。」已經擺開麻將的段芝貴扭頭看了一眼稱贊道。「這樣,你先和許副官一起,和同僚們熟悉下。」說罷揮了揮手,讓他們離開。
段芝貴愛打麻將,在整個北洋系統都是有名的。雖然剛才差點就做了俘虜,可這危機剛剛解除,他的麻將癮就又來了。楊寰宇看過他的資料。按照前世的歷史,在幾年後的直皖大戰時,當時做為皖系定國軍總司令的段芝貴,即使在前線指揮戰斗期間,都要在司令部里拉上人打麻將,直到敗報傳來,尤自酣戰,差點就做了吳佩孚的俘虜。可見其人麻將癮之大。
半夜的時候,車到山海關。汲金純和他的手下被放下了車後,火車繼續開動。離開了馮德麟的地盤,接下來到北京的路程應該是安全了,大家這才真正的放松下來。楊寰宇拿出行李里帶的豹子肉和許副官兩人一邊吃,一邊有一句沒一句的瞎聊著。等著段芝貴他們的牌局結束。這是做小弟的起碼覺悟,老大還沒休息,小弟哪敢離開?
第二天中午,終于到達北京站。車一進站,就看見站台上五步一崗,十步一哨,戒備森嚴。站台的邊門這里站著一群軍官正望向這邊車廂,顯然是來迎接段芝貴的,為首的是一位三十多歲的中將。
楊寰宇做為警衛副官第一個跳下列車。確認安全後,他和許副官打了個手勢,然後向那群軍官方向走去。
「站住!」或許是楊寰宇的面孔陌生,一個少校攔住了他,不許他再往前走。楊寰宇頓覺不爽,欺負人麼?沒見到我從段芝貴的車里下來?會是刺客嗎?
心里不爽,楊寰宇自是不理睬那個少校,伸手一撥,人就走了過去。下一刻,楊寰宇就不得不停了下來。因為一支槍管頂到了楊寰宇的後腦。
「我最討厭別人用槍指著我的頭。」楊寰宇冷聲說道。
這邊的小沖突,立刻引起了站在那里的那群軍官的注意。為首的中將正想開口,令人不可思議的一幕發生了。
眾人只覺眼前一花,就看見被槍頂著頭的楊寰宇一個閃身,左手已經將少校舉槍的右手擰到了他背後,右手一個刀手砍在少校脖子上,那個少校直接就軟倒了下去,槍也到了楊寰宇手里。這突然的變故,讓所有人都驚呆了。
最震驚的無疑是人群那位中將。少校是他的衛隊長,是京城八卦名家眼鏡程的得意高徒,擅長的就是近身搏擊,是他衛隊里的第一高手。如今竟然瞬間就被人放倒,毫無還手之力。那這人的身手也太強悍了吧。正想問話的他,此刻所有的話都被噎回到了肚子里。
其它的衛兵們終于反應過來了,一陣槍栓的拉動聲。十幾個人形成一個半圓圍住了楊寰宇,同時在那群軍官前面形成一堵人牆。幾十支槍舉起,對準了中間的楊寰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