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數千著甲帶戟的兵士軍容整齊地徐徐而來,遠遠望去,一面碩大的「曹」旗迎風擺動,其間前部是裝備精良的百余騎兵。
郭嘉懶洋洋地坐在馬上,無奈道︰「這陳公台確實足智多謀,連著月余的強攻,居然被他硬守了下來。」
呂布雖然武力天下無雙,但若只有他一人,某又有何懼?曹操心中是一肚子的氣,想起張遼張文遠,不但勇猛過人,還沉著穩重,尤勝猛虎也。
荀彧、荀攸保證內政軍糧,郭嘉、戲忠出謀劃策,夏侯惇、夏侯淵、太史慈、樂進等破城殺敵,如此陣容居然也未能將兗州全境收回。
「該死的陷陣營!」曹操想起那幾日被高順的陷陣營搞得兵陣大亂,差點就被呂布的並州鐵騎沖殺至中軍,不由得恨恨道︰「強軍!我曹孟德必須有此的強軍,不!應該是更強才是!」
「主公說得是。」跟呂布軍交手這麼多次,郭嘉腦海中最為震撼、最為深刻的不是呂布天下第一的武力,不是陳宮的智遲,也不是張遼的統帥。
而是高順所帶領的七百陷陣營(東平一戰,被青州黃巾拼死殺掉了一些,但還剩六百多人,為了好記且當作七百。)
破陣斬將、陷陣殺敵,我軍終是缺了此等利器,郭嘉心中暗嘆一聲,臉上不覺露出黯然之色。
豁然腦海中靈光一閃,郭嘉似是想起了什麼,大笑道︰「主公,我軍也有一支強兵?」
強兵?曹操掃了掃四周,疑惑道︰「在哪?某怎麼不知道?」
郭嘉以手遙指前面,微微一笑說道︰「那日主公退兵徐州,歸軍東平,嘉曾听聞一些兵士圍坐在一起討論,說真是可惜那些黃巾若是他們經過真正的訓練,怕是不會遜色于陷陣營。」
不遜色于陷陣營!曹操心頭為之一震,自己確實想要一只能抗衡陷陣營這種精兵的強軍,但仔細一想也清楚,如此一以當十的精兵,沒有數年根本不可能成型。
出乎預料的才是驚喜,突然听到自己居然不知什麼時候就有了如此底子,曹操頓時驚喜道︰「奉孝,你說得是那些青州黃巾吧。」
郭嘉點了點頭說道︰「當時東平城內守軍嚴重不足,公禮才出面將那些卸甲歸田的黃巾請了出來,未曾想竟能強行拖住陷陣營。」
拖住陷陣營?如此說來,此軍若經苦練定能對陣陷陣營,曹操先是欣喜,隨即忐忑道︰「卸甲歸田?那他們豈不是不願為兵!」
「主公,公禮既能請得一次,還請不了第二次嘛?」
這話說得也是在理,公禮為人處事卻是常常出乎常人預料,其做法更是甚得民心,不過就是過于懶散,一句不在其位,不謀其政道盡了其心性,曹操輕揉著太陽穴,有些頭疼。
一旁的荀彧以為曹操是在為呂布的事傷神,不由得勒馬上前,勸慰道︰「主公,我軍自徐州大戰以來,未得休息,如今強攻不成,正應休養備戰,徐徐圖之。」
「而且我軍雖破不了呂布大軍,但兗州大半城池已然復歸,再者志才、子義、元讓、公達等皆在前線,勢必能遏制呂軍。」
郭嘉頓了頓,輕笑道︰「文若之言在理,我等擒殺了張邈等人,就是斷了呂布的一條臂膀,陳公台善謀,高威達善攻但皆不是內政之人,怎能與我軍相比?況且我軍可不乏王佐之才!」
「此消彼長,收復兗州全境只是早晚的問題。」
曹操听完,心中原有的一些小憤懣立馬沒了蹤影,擺了擺手,高聲呼道︰「全軍突進,務必在明日抵達東平。」
加速?怎麼還加速了吶!郭嘉頓感郁悶,又沒什麼大事,心急趕路作甚。
兵馬速行,只留下塵土飛揚的沙地和兩旁寂靜的林子。
次日,烈日懸掛于當空之中,曹操抹了一把臉上的汗,看看了身後的數千兵馬,又望了望不遠處依稀可見的東平郡城。
「主公,這這有點不對啊?」兵馬且行了一段路程,荀彧目瞪瞪地望著前方,震驚道︰「怎麼會有如此之多的商隊,而且看其樣子似是往我東平城而去。」
「不會吧!」郭嘉搖了搖頭說道︰「月前,某與主公離開之時,這東平城還是殘破不堪,呂布攻城留下的痕跡隨處可見,怎麼會有商人願意到此買賣貨物?」
勒馬于最前處的曹操點了點頭,贊同道︰「東平城一無礦產、二無鹽物,商人沒理由來此,想來是順路吧。」
真的只是順路嘛?某記得以前也沒這麼多順路的商人啊,荀彧舉目遠望,發覺這人還真是不少。
過了些許時候,曹軍終于臨近東平城,可是郭嘉、曹操、荀彧都不覺張大著嘴巴,一副不可思議地樣子。
這還是東平,這還是那個月余前剛被戰火摧殘過的東平嘛?
張毅禮待商人,不但減稅免利,更是將其放在了與農民一般的地位,商人怎麼可能不感恩戴德。
听聞伯樂準備擴城,商人們立馬有錢的出錢,有力的出力,冀州的青石硬板鋪路,徐州的花崗岩石為磚,豫州的黑鐵重銅為門,光是城牆就高了數米,厚了幾仗,城樓上更是每隔十米便是一個箭垛,內藏弓弩手三四名,巡城的兵士孔武有力,給人一種厚重之感。(商人重利,但有了錢財之後,重視的必然是身份與地位,天下之大,卻是只有東平一郡城不輕視商人,商人當然會想方設法幫著此城,當然光是一方面的努力和付出是不可能長久的,張毅就著有貢獻的商人建造了一塊石碑,將其功績刻在上面于城共存,同時為其提供其他方面的惠利。)
城外良田上不少百姓正努力修葺,城門口並行著三輛馬車,居然還需要排隊等候。
「主公,這這真的是東平郡城嘛?」荀彧自曹操領兵出征徐州之後,便駐守在外,數月未得時機返回,今天一見卻是不敢相信。
荀彧尚且如此,月余前剛出此城的曹操、奉孝更是莫名的心悸和震撼,若不是城外高高刻印這「東平」兩個大字,怕是自己都不敢確認。
郭嘉喉結忍不住滾動了幾下,緩了緩氣,說道︰「此城確是東平,但其中之變化,還是得問公禮,畢竟主公那日可是令其自行決斷。」
曹操苦笑了一下,自行決斷?某也不知道公禮竟是如此大手筆,這等擴城之法,不知道耗費了多少錢財、人力,嗚嗚,某的府庫是要空了。
荀彧仔細瞧了瞧進城的商人們,心中的疑惑更是濃重,沉聲說道︰「主公,奉孝,我等愣在這兒空是疑惑,還不如進城問問公禮實在。」
「嗯,操(嘉)正有此意。」
其實大軍剛至城外不遠處,便有快馬回報于張毅,張毅一听來人大掛曹字軍旗,便料想到是曹操歸來,隨即做完手頭要緊的事,開始收拾東西準備交接。
「咦,先生你這是要去哪?」只見臧霸紅著臉,剛從一酒館出來,正是撞見張毅。
「宣高,你可真是清閑!」他微微一笑,看來這城里最為懶散地不是某。
臧霸瞧了瞧日頭,疑惑道︰「先生,某可不比你清閑!」
「宣高,你也有事做?」他疑惑道,城防治安問題可都是曹仁在管,而且自己這幾日天天被張興拖在政事堂中,處理學堂、匠級之事,卻是一次都未見得臧霸呈報事物。
「先生,你可別這樣看我。」臧霸沉聲說道︰「那日與呂布大軍一戰,我軍雖是守得此城,卻是傷亡慘重,城中很多百姓都由此變成了無子無女之人,某心中不忍,自是常去施手幫襯點,也好讓他們心中多些溫暖,生活多些安穩。」
敬老?還真是沒想到,他頓了頓,有些不好意思,「那這些日子可是辛苦了宣高。」
臧霸搖搖頭,坦然道︰「某自年幼之時父母便雙雙早逝,唯有舅舅一人悉心教導,如今能幫襯一下他們,心中似是有種孝順父母般的感覺。」
百善孝為先,即使大奸大惡之人,只要曉得孝道,便是還有得救,更可況,宣高只是不喜政務軍事,但就重情重義這一點,他確實是兄弟的不二人選。
咦,等等,舅舅?張毅豁然想起一事,緊張道︰「宣高,某前些日子叫你寫的書信可是有了回音?」
「哦?」臧霸皺了皺眉,轉了轉眼珠,突然一拍腦門,驚叫道︰「這段時間,大戰、稅利、匠級、擴城等一件接著一件,某一時忙昏了頭,竟是忘記將此事告之先生。」
這等事情怎麼能忘(雖然自己也忙的忘了這事),不過那可是白馬銀槍的趙雲趙子龍啊,曾經自己無論是什麼三國游戲,都是最愛、最喜歡用的武將。
「那那他怎麼說?」張毅分不清自己是緊張還是忐忑,也許是兩者兼而有之吧。
「先生,某那師弟回了一信,正在家中,某這就取來于你。」臧霸撓了撓頭,不好意思道。
「宣高,不用這麼麻煩,某現在也是無事,正好陪你走一趟。」張毅擺了擺手,沉聲道。
當張毅、臧霸往府邸走去的時候,曹操、郭嘉、荀彧三個心中千百般疑惑纏繞的人,終于緊趕慢趕地來到了政事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