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過去了,放棄的人已然放棄,堅持的人還在堅持,兩天過去了,人數又有了一點小小的變化,幾位閣里的長老們仔細盯著面前的水鏡,生怕遺漏了什麼疑點,要知道這第二輪考核並不只是為了考驗弟子心性而設,更重要的是,容山作為千年大派,有著一套嚴格的篩選弟子的方式,那些心懷不軌的,或者是心存邪念的,在護山神獸的環境下全部無所遁形,早早的被剔除出去,當然也有手眼通天混進來的,可一旦混進來,將來必定給容山造成難以估量的損失。
七十年前的‘行氣玉’被毀事件,直到今天都讓整個容山閣的頭上被一塊愁雲包圍著,三山四宗五大閣,這些大門大派經過歲月的洗禮,無一不是有著強大的底蘊,而最為人所知的,便是每個大派都有一件上古流傳下來的仙器鎮壓,而容山閣的鎮派之寶,正是那被毀去的‘行氣玉’!上任閣主引咎歸隱,帶著行氣玉的碎片不知所蹤,也這是後來每次收徒都一輪又跟著一輪的原因,天分,心性,根骨。都很重要沒有錯,但是前提是你不是別有用心的人。
隨著第三天夜晚月亮的升起,中行無極宣布了能夠正式成為容山弟子的人員,夏蘭舟,葉依雲,細寶兒,青溪,溫凝,薄野,錦繡,錦榮,郝仁。
不僅一路走來表現最為亮眼的白笙沒有通過,就連那個給人感覺驚艷異常的穆峰都沒有通過。
宣布這個消息的時候,不論正沉迷在何處的心神都跟隨著身體出現了山門,听聞這個消息的時候,阿雲本能的很驚喜,可是念完了名字竟然听到沒有白笙,阿雲不由得懷疑自己的耳朵是不是出了問題。
白笙站著,用一種別人看不明白的神色看著中行無極,說不上來是什麼感覺,從小到大,他都沒有被人拒絕過,無論是任何方面。
可是這次的失策他也能理解,畢竟容山也是聲名赫赫,像他這樣一想就是出生有問題的人怎麼可能不被注意。
他們需要的是潛心向道,忠心正直,對幫派有歸屬感的弟子,而不是想他這樣莫不透的人,可是……
他扭頭看了看阿雲,發現阿雲正用一種擔憂的眼神看著他,不由得覺得心里泛上了苦味,雖然只是一絲絲。
然後有自己安慰自己,反正自己也是來陪著阿雲姐姐玩的不是嗎?若是家里的老頭子知道自己竟然另投門牆,不知道會不會氣的吐血,算算時間,這次的衰弱期也快過了,不然就回去?
可是就這麼回去,有點不甘心呢。
白笙低頭兀自想著自己的問題,不知道在別人的眼里看來確是一副多麼委屈的表情。
「呦,姐姐,你看看天才少年也有折戟的時候。」
錦繡揚了揚嘴角,不再說話,似乎是覺得白笙所表現出來的一切天賦都被這一輪考核所泯滅了。已經沒有什麼東西值得姐妹倆的注意了,就連諷刺都是多余。
而事實上,她們的諷刺的確是多余的,因為被談論的對象——白笙,正在談論自己是走還是留這個問題。
是的,他自己考慮,要走要留,真的是他自己說了算,只不過就是用自己的方式留下來的話,有點不好意思見人,不過也是,自己都變得這麼小了,婚也逃了,還怕什麼不好意思,真是的!正想抬頭跟阿雲姐姐表示一下自己的心情,卻突然發現場面發生了變化。
中行無極宣布了人員以後已經離場,剩下的便是他們一起參加第二輪考核的人們,只不過很大一部分還昏迷著。
而他們的死活,對于白笙來說沒有任何意義,身影重重疊疊擋在身前,隱約可見刀影閃過,卻是那個雙胞胎的女女圭女圭扛刀少女錦榮,她的對手使得好像是劍。咦,這把劍怎麼看著有點眼熟似得。
白笙扒開擋著自己的身影,艱難的擠了進去,實在是身高太矮,看不清楚情況,果不其然,不是青月劍還是什麼劍,使著青月劍的不是阿雲也沒有別人。
看了一眼,似乎沒有落到下風,而且明顯阿雲姐姐這次劍勢正鼎盛著,這樣的機會可不多見,白笙沒有出手攔截,反而拉著青溪趕快訊問一下事情的緣由,要知道阿雲姐姐平時可是很少與人動手的,除了每逢啥重大的事情,這回又是怎麼了?他倒是想知道,那叫錦榮的是做了什麼事情才惹了阿雲生氣。
只不過青溪看著他露出一種‘你難道不知道?’的驚詫表情時,白笙才覺得有哪里不對的樣子。
「到底怎麼了?」
青溪看著他無奈的嘆一口氣「一看你就是剛才走神了吧,那倆姐妹花好像私下嘀咕了些什麼,被阿雲听見了,然後阿雲就沖她們辯解,再然後,就成這個樣子了。」
「說的什麼話能讓阿雲姐姐這麼著急啊?」
「這……我也不太清楚,只不過當時她們說話的時候好像是沖著你的方向。」
「我?」白笙有點後知後覺,「沖著我干嘛?」
「你難道忘了我們曾經和她們曾經在台上起過沖突的事情?」
白笙使勁的回想,突然想起來當日在演武場第一次見到她們時候的場景,他有些不確定的指著自己問道「難道就是因為那次?女人怎麼這般記仇?」
青溪煞有其事的點點頭「應該是吧,再加上這次你好像沒有被選上,他們就捉住機會趕緊說兩句。其實我也不知道,反正我娘從小就跟我說,女人是世上最可怕的的東西,讓我敬而遠之。」
「那意思就是說……阿雲姐姐是因為她們說我不好了,然後……就生氣了?」
青溪點點頭。
白笙一瞬間心里變得美滋滋的了,自己也是這般被在乎的嗎?
這下連看那一對姐妹花都覺得比以前順眼了。
雖然一直和青溪說著話,但是也不忘了關心戰局,阿雲姐姐明顯還沒有盡全力,畢竟劍術並不是她的強項,她的掌法,毒術都是要比劍法好的。
「青溪哥哥。」
青溪渾身打了個激靈,白笙雖然比他小,但是平時也只喊阿雲姐姐,這次是怎麼了?怎麼有種不好的感覺。
「我沒有通過考核,你怎麼好像一點都不擔心的樣子?」白笙斜挑著眼楮看他,倒不是故意這般做派,實在是身高有限,想要看到青溪的眼楮就只能這樣。
原來是這件事,青溪舒了一口氣。「白笙你還這麼小,今年不行,明年再來就可以了啊,反正以你的實力,這次一定是個失誤。」不知道怎麼的,青溪總覺得白笙的行為處事和他的年紀一點也不像,雖然有時候也會流露出屬于小兒的那種天真爛漫,但是還沒有等人細細品味,就迅速恢復了正常。
白笙無奈,和青溪這種人談理想,談榮耀簡直就是浪費口舌,真是不知道他一個這麼沒有上進心的人為什麼要進容山,難道以為人家叫容山就真的能包容石頭一樣的人嗎?
名字叫錦榮的少女明顯已經沉不住氣,步伐有些凌亂,同樣是土系的靈根,她的另外一種火系就天生比阿雲的水系要暴烈一些,靈根從人出生起就會潛移默化的影響人的性格和修行方式,錦榮明顯給人的感覺就是火辣一些。
阿雲似乎也看到了頻頻向她看來的白笙和青溪,心覺已然提白笙出過氣了,不想讓他們太擔心,便想要收手。
只不過,現在是她一廂情願了,錦榮原本脾氣就比較燥,被人挑釁了哪有就這麼算了的道理,是以死死地托著葉依雲,她到要看看她有什麼本事,是不是和她那個名不正言不順的弟弟一樣的中看不中用。
阿雲無奈,放了小黑出來。也沒有那什麼挺咋呼人的‘印起’了,小黑悄無聲息的就那麼走了一遭,隨著小衍聖經和招魂引的深入,小黑也漸漸接受了阿雲的存在,可以執行一些簡單的命令,至于太復雜的,像在恰當的時候一次性攻擊好幾個人這種技術性的問題就需要用著鈴鐺配合招魂引才能使出來,現在,對面就一個其實對于阿雲來說沒有什麼威脅的少女,阿雲也沒有準確太多的手段,直接讓小黑咬一口就完了。
錦榮漸漸的覺得手腳無禮,終于明了自己是被人下了毒,不由得破口大罵「葉依雲你陰險卑鄙。暗中下毒。」
阿雲根本不明白她的這種指責,畢竟讓她這樣一個從小就跟毒蟲蟻獸生活在一起的人知道下毒在正當場合是不被人們所接受的觀點是很難得,何況,從來沒有人跟她說過這樣是不允許的,如果真的不允許的話,閣里為什麼還要安排于蟲善師傅當教習,自己在考核中施毒為什麼沒有被任何人指責。
所以,這一切阿雲都把它歸位是錦榮不自量力的借口,明白這一點的白笙倒是在心里笑的開心,可是也並不準確說出來讓阿雲知道,這樣不是挺好的嗎?還能站在道德的至高點上陰人,反正其實在他眼里,毒和劍和刀都是一樣的,都只是一種手段而已,劍奇刀險毒隱,關鍵不是你用的什麼手段,關鍵是這種手段掌握在誰手里,卑鄙的人筆墨亦能殺人,不是嗎?
錦榮渾身癱軟在姐姐錦繡的懷里,錦繡怒視著阿雲,卻有些敢怒不敢言,畢竟這件事是妹妹先說人家的不是的,何況解藥還握在人家手里。
錦繡正想著要如何做才能既不讓妹妹太過尷尬,又能得到解藥的時候,阿雲直接把解藥拋了出來。
「以後管好你妹妹,該說的說,不該說的,就不必說了!」
說完話,阿雲扭頭就走了,留下有些發呆的姐妹倆,走遠的阿雲把好不容易崩起來的臉松了下來,剛才真是好險……哈哈哈,看來冷臉唬人這件事也不是人人能做的罷。
只是白笙又一次呆了一下,他真是愛煞了阿雲先前的表情。
原來一直溫和的姐姐也有那麼強硬的一面,還真是挺霸氣呢。
好吧,他白笙就這麼愉快的,堅定的,毫不動搖的決定了,他要留下來!
阿雲恢復恢復臉色過來找白笙,殊不知先前的一幕早就被人印入了眼楮,就連一直在一旁的青溪也不例外。
于是乎,青溪不由得感嘆,娘親說的果然是對的,這天底下的女人果然是最難讓人弄懂的,一瞬間青溪都覺得阿雲有那麼一點像家里的那位大小姐。說話做事從來都是給人感覺她說的做的都是真理一樣。
阿雲習慣的拉起白笙的手,想到他竟然受到這麼不公平的待遇就很難過,連她和青溪都通過了,白笙怎麼可能就被淘汰了呢?她也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可憐的白笙,只能拉著他,緊緊的拉著他,沖他溫暖的笑「白笙,我們回去吧,東灕師傅一定給我們準備了好多好吃的。」
白笙有些感動,是的,他是天才少年,從來都是,整個家族沒有人能夠撼動他的位置,甚至連鎮山之寶,提梁壺也早早的傳給了他,試問這天底下有哪一個人有這樣的殊榮,說是天妒英才也好,自信到定點也好,到了還是在本該是人生最巔峰的時候跌落了下來,金丹啊,整片大陸第一個八歲的金丹修士,可是現在他已經十五歲了,還是金丹修士,過去的幾年里,一直在跌境與前進的僵持之中,誰人能夠想象的到一夜之間從天堂到地獄的感覺呢,他甚至不知道是哪里出了問題,金丹期就已經駐行,可是慢慢的他不僅沒有長大,反而隨著境界的跌落又小了幾歲,長輩無奈之中封印了他躁動不安的靈力,本以為這輩子就這樣了,可是突然之間,自己就重見了天地,自己跑出了百草山,稀里糊涂的就去了句余,然後遇到了阿雲,然後來到了容山,不得不說,這一切都是造化弄人。
他從一個人人都想進去的醫藥寶庫跑了出來,來到了容山,竟然還被人拒絕了,不過,白笙想,阿雲真的是對他無所求的好,他應該留下來的。
三人回了小院,吃了一頓不喜不怒的飯,青溪和阿雲默契的把地方留給白笙和東灕,想要東灕師傅開導一下他。
只不過……事實上,在兩人一離開這件屋子,白笙隨手就畫了一道禁止封在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