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兒媳的心里也十分的歉疚,總覺得這些年對不住妹妹了,這幾日,我思來想去,還是覺得不能虧待了妹妹,今日來是特意過來與老夫人商議將秦妹妹抬為平妻的事!」
大夫人笑著上前,亦像老夫人一般握住了秦彩芸的手,親切的說道。
老夫人許是沒料到大夫人會如此大度的容納一位身份低賤的女子與自己平起平座,怔愣了好一會,才緩緩反應了過來。
她震驚的看著大夫人,好半天說不出話來,眼中的感激之情更是無以言表。
容暖心在心中冷冷一笑,大夫人的葫蘆里賣得什麼藥,苦藥還是毒藥?三日之內必見分曉。總之,絕不會是良藥!
「好,好,好!」老夫人激動的連說了三個好字,一只手也顫顫的將大夫人的手握在了手中。
秦彩芸更是喜極而泣,恨不得立即跪下來給大夫人磕幾個響頭。
心思單純的她,哪里能想到,大夫人這是在下套子給她鑽呢?
「好事,好事……大夫人好度量!」
門口幾聲尖銳的笑聲傳來,卻見二夫人正扭著腰肢,一步一扭的走了進來,她興災樂禍似的瞟了大夫人一眼,又將目光停在了秦彩芸的身上。
有人跟大夫人搶地位,這對于二夫人來說,可是天大的好事。
活了這些年,她在容府最看不慣的人便是大夫人。無論大事小事,大夫人都像是一塊巨石一般,壓在她的頭上,讓她說話都弱了三分,因此,有人要騎在大夫人的頭上,她第一個站出來舉手贊同。
但再瞧瞧秦彩芸,凡事都誠惶誠恐的,此時更是對大夫人感激的無以復加,要與她合作來反大夫人,怕是不可能了。
將目光移開,再看看立在一旁不卑不亢的容暖心,心中倒是有幾分疑惑,這孩子怎麼就捉模不透呢?
按理說,她也該隨了她的母親,對大夫人感恩戴德,三叩九拜。但她卻只是輕淡的笑著,那笑容里,沒有感激,亦沒有喜悅。
她沉靜的就似一潭看不見底的深淵,初初一瞧,以為懦弱好欺,但仔細瞧來,卻又覺得她暗藏鋒芒……
今日,容暖心穿了一身碧綠色的百折長裙,繁復的荷葉花邊,領子微微豎起,一頭秀發也在丫頭們的巧手上,綰起了時下流行的發髻,樸素的別了一枝銀釵定住,本該顯得寒酸,但這樣的打扮放在容暖心的身上,卻偏偏讓人燃想起一種別樣的清麗。
如同在炎炎夏日,饑渴難耐之時,忽見一汪清泉。卻又似在寒寒冬日,北風刺骨之時,遙見一處溫泉。
對,是一種讓人看不真切的距離。將容暖心整個人都籠罩其中,無法識清她的真面目。
二夫人微微一愣,耳邊卻響起老夫人不悅的聲音︰「你又來湊什麼熱鬧?還閑前幾日鬧得不夠麼?」
前幾日的事,雖然告于段落,容定遠也不再追究長壽龜的死,但二夫人在他心頭種下的這根刺是拔不去了。
老夫人年紀大了,自然也會偏信這些蠱惑之言,因此,她好幾日都不曾待見二夫人。
今兒個踫巧讓她給進來了,老夫人卻也沒有好臉色給她看。
二夫人自然知道老夫人還生著氣,她雖然性子潑辣,但也不蠢笨,知道容府里得罪誰也不能得罪老夫人。
因此,她笑得更加的誠懇,一揚手,讓身後的劉媽媽將帶過來的一大堆禮品往老夫人的里屋里搬去。
「老夫人,兒媳知道錯了,您大人不記小人過,就饒了我這一回吧,我以後再也不敢胡言亂語了!」
說罷,她極不顧臉面的在自己的臉上輕輕的拍了兩下。
老夫人活了六十幾年,眼下半只腳就要進棺材了,求的也只是家宅安寧,這府里平平靜靜,她就省了心了。
見二夫人自己掌了自己的嘴,她也不好再怪罪了,便冷聲喝道︰「罷了罷了,以後若是再瘋言瘋語,我定不饒你!」
二夫人像是得了大赦一般,急忙接過張媽媽的手,將老夫人扶上軟榻坐好,自己則在一旁笑盈盈的替她捏著筋骨,這麼一逗,老夫人的臉上又樂了起來。
說來,這二夫人倒還有些能耐,容暖心看著這一幕,輕輕的笑了。
「蘭謹,這事你著手去辦吧,選個好日子,也別太張揚,畢竟要顧了你的面子去,你這份好心,我收在心里了!」老夫人揚了揚手,將二夫人拂開了一些,又親和的囑咐大夫人去辦剛才說到的抬平妻的事。
這事,確實也不好傳出去,大夫人畢竟是官家千金,臉面上還是要的,若是讓人知道她與一名村婦平起平坐,莫家的人也不能罷休。
因此,老夫人也算是圓了她的臉面。
大夫人微微一笑,道了句︰「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