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慢慢的從那月色中走來,身披冷醞,滿面清冷。
她幽沉的眼眸冷冽的看了一眼正反手扣住秦氏的林媽媽,腳步悠遠緩慢的朝著她靠近。
明明是孱弱嬌柔的女子,明明是瘦削單薄的身子,卻讓一向趾高氣昂的林媽媽渾身抖了一抖,心頭無來由的一陣寒顫,林媽媽幾乎不敢相信,眼前這個無權無份的女孩能將久經風霜的自己嚇住。
但她的確被容暖心嚇住了,以至于,雙手不由自主的松了一下,秦氏趁機掙開了她的束縛,含著淚欲推容暖心離開︰「心兒,你快走,這不關你的事,一切都是娘做的……」
秦氏生怕容定遠將容暖心一塊怪罪,情急之下違心的承認了自己的罪名。
大夫人的嘴角得意的揚了起來,庸懶的挑了挑眉,心道,這下看你還如何翻身。
容定遠一听她已然承認了自己的罪名,眼底更是冷然一片,幾乎不想再看到秦氏的這張臉。
容暖心安撫的拍了拍母親的手背,勾起唇,異常好笑的看著這滿屋子看戲的人。
這場戲碼,如果說大夫人是幕後黑手,那麼,這里站著的人都逃不過幫凶的罪名。
沒有人為秦氏說過一句話,甚至沒有人打開那個盒子看一看里頭到底是什麼東西。
容暖心覺得好笑,她冷冷的在眾人的臉上掃過一遍,而後一把推開眼前的林媽媽,徑自走到容定遠的跟前,沒有說任何話,手指輕輕一挑,盒子上的單扣應聲而開……
容定遠惱怒的瞧著他膽大妄為的舉動,但盒子打開之後,他壓在喉嚨中的喝斥聲抑然殞落。
因為……他看見了盒子里的東西,只是一只非常普通的玉鐲,而不是他們大張旗鼓搜查的御賜之物。
一時之間,屋子里的所有人都震驚得瞪圓了雙眼。
大夫人不可置信的盯著盒子里的玉鐲子,一雙眼珠子都陷些掉了出來。
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她幾乎以為是自己眼花了,翠兒明明來報說事情已經辦妥了,怎麼會這樣?
「父親,你們要找這只玉鐲麼?」她挑眉,輕問。
模樣是說不出的庸懶和從容,千暮離一直在注視著她,自從她出現之後,他的目光便沒有再移開。
這個女孩的身上有著讓人不能抗拒的魅力,不是她的美麗,不是她的聰慧,是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東西。
像一道無形中的手,緊緊的抓住他的視線,以至于,在他的眼中此時就只有她的存在。
「胡鬧,翠兒,你說到底是如何回事!」
容定遠的怒意終于暴發了,但他的心中卻隱隱松了一口氣,似乎在慶幸這事不是秦氏做的。
翠兒早已嚇得渾身發抖,她哪里想到這盒子里的東西居然會被人換了。
她伺侍秦氏也有些日子了,將她的性子是模得清清楚楚,知道秦氏性格軟弱,心思單純,絕不會想到大夫人要陷害于她。
只是,那盒子里的耳墜到底被誰換了去了?
這一回,御賜之物是真的丟了,大夫人的臉色慘白一片,心里也驚慌了起來,今兒個她可是托景宏請了兩位皇子來府上,紙是包不住火了。
原本是讓他們來給容定遠下決心的,這一回卻是搬了磚頭砸了自己的腳。
但轉念一想,雖然里頭的東西不是御賜之物,但那盒子卻做不得假,的的確確是裝耳墜的盒子,想到這里,大夫人臉上一喜,立即喊道︰「老爺,那確實是裝御賜之物的盒子,里頭的東西被人偷偷藏了起來也說不定!」
說罷,她意有所指的瞟了秦氏一眼。
容定遠自然知道今日這事的嚴重性,兩位皇子在場,若是今夜找不回那耳墜,整個容家都要跟著遭殃了。
因此,他又將目光投到了秦彩芸的身上,冷聲喝道︰「將東西交出來,否則我對你不客氣!」
秦氏看著容定遠,心似乎都寒了。
到頭來,他仍舊是懷疑她,不需要查證,單單憑別人的一句話,他便可以隨便將她處置。
容暖心冷笑一聲,揚聲道︰「父親,娘又不會將東西帶出去,您若是懷疑,就把整個院子都搜一遍就是了!」
大夫人陰沉著臉看著容暖心,總覺得這丫頭似乎知道什麼,但又想不出所以然來,隱隱一看,卻又覺得她身上的這身衣裳似乎並不是早晨穿的那套……
思來想去,她實在弄不懂這丫頭葫蘆里賣的什麼藥。
但她卻有種不好的預感,那耳墜定是尋不著了。若真的丟了,只怕容定遠第一個要怪罪的人便是她了。
「這位小姐說的極是,就將整個院子搜查一遍,以證明這位婦人的清白也何嘗不是一個好的辦法!」
說話的是三皇子千暮遙,他站出來替容定遠做了這個決定。
容暖心淡淡的瞧過去,只見千暮遙沖她勾唇一笑。三分贊賞,三分和善,三分期然,還有一分復雜不明的情意。
助她者,她不拒,不管千暮遙出于什麼樣的目的。
容暖心亦沖他微微一笑。
四目相交,兩人之間似乎存在著一種與生俱來的默契。
容定遠自然不好拂了千暮遙的面子,當即下令眾人搜查整個院子。
火把燃起來,燈籠照起來,整個偏院被火花照得仿如白晝,容暖心彎著唇角,好整以暇的等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