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暖心,你是何居心?難不成真應了外人所說的嫉恨我容府虧待了你這麼些年麼?今兒個才會嗦使個下人將我們容家的名聲敗得一文不值?老爺出征在外,我這個做母親只好親身教導你了……」
大夫人不愧是大夫人,一旦回過神來,心機深似海,短短一席話,便將整個局面又扭轉了過來,她惱怒的瞪著容暖心,那里頭卻藏著不為人知的恐懼。
她也會怕……她會擔心真相大白?
事實真如大夫人所說?容暖心梭使下人毀容家的名譽?連二夫人都忍不住信了幾分,畢竟大夫人的話十分有說服力。
老夫人沒有再言語。
眼看侍衛即將把夏荷押走,容暖心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她執拗的‘撲通’一聲跪在了老夫人的面前,含著淚花,但眼中卻閃爍著讓人不容忽視的堅韌︰「老夫人,暖心此生最恨被人冤枉,大夫人若是不信,我寧願一死,請求老夫人讓夏荷把話說清楚!」
她字字如鐵,擲地有聲,連性命都搬了出來。
在場所有人都沉默了,好半晌,老夫人才微微點頭,道︰「好,就讓夏荷把話說清楚!」
大夫人欲上前阻止,卻見老夫人揚起右手,制止她再說下去。
「夏荷是袁媽媽的女兒,暖心小姐初回府時,因長壽龜的事,我娘被牽連其中,府中的人都傳言是暖心小姐陷害了我娘,因此,奴婢才會對暖心小姐記恨于心!」
夏荷的話讓老夫人心口一怔,她恍然大悟道︰「原來你是袁媽媽的女兒,難怪會對暖心生出誤解來!」
轉而一想,又覺得事情似乎有些蹊蹺,遂又問道︰「是誰指派你到暖心身邊伺候的?」
其實這話不問,眾人也心知肚明,暖心初回府時,院子里的一切,都是大夫人一手操辦的。
這丫頭自然也是大夫人指派去的。
二夫人忍不信‘噗哧’一笑︰「老夫人,您忘了?暖心母女回府都是大夫人幫著張羅的,我們這些旁人哪里插得上手啊?」
哪里能給大夫人下絆子,二夫人便往哪里鑽。
但自打上回容蕙喬踢鍵子踢到莫縴縴的臉之後,她在府中明顯安份了許多,許是沒找著合適的時機罷了。
听了二夫人的話,大夫人的臉都氣青了,她急忙解釋道︰「老夫人,這事我確實不知情,這府里的丫頭,我哪能都認得?不過是湊巧罷了,再說這些事,我都是讓劉總管去安排的,我壓根不知情,不信的話,老夫人可以喚劉總管來一問究竟!」
話說到這份上,什麼解釋都顯得蒼白無力,說出來,連大夫人自己都覺得有些白費唇舌。
但無論如何,旁人找不出證據,便沒有人能名正言順的指責她陷害容暖心。
老夫人望了大夫人一眼,這一眼,平淡、冷漠,仿佛在看一個從來都不曾見過面的陌生人。
而後,她淡淡的揚了揚手,輕道︰「帶下去吧,給她些銀子,讓她離開京城,我們容家沒有對不住她!」
她這是不打算再追究下去了……
夏荷沒有再掙扎,她知道自己的一番話逃過了原本要受的皮肉之苦。
隨著夏荷的離去,屋子里一下子靜了下來,空氣中飄蕩著詭異的氣氛,眾人都各懷心思,有喜有恨。
「好自為之,別以為我這個老太婆眼瞎了,暖心,你隨我過來,其余人都散了吧!」
良久,老夫人才長嘆了一口氣,她的臉上一下子現出了年邁的滄桑。
容暖心突然有種錯覺,她覺得老夫人其實長了一雙透徹人心的眼楮,一眼便能看穿世間的陰謀詭計。
大夫人恨恨的瞪了容暖心一眼,這一回,老夫人雖然沒有追究到底,但她的心中已經對她起了嫌隙,只怕日後也不會像從前那般信任于她了,好個容暖心,回府不過兩個月,已經將她推至眾矢之的了。
她轉身離去,余下一個不甘的背影。
眾人散去,容暖心慢慢的踱到老夫人的跟前,半跪下,不知為何,她的眼中竟噙滿了溫潤的淚花,不是委屈,不是心虛,是一種被人理解的感動。
薛氏撫模著她柔順的發絲,在容暖心的頭頂長長的嘆著氣︰「孩子,凡事點到為止!」
輕淡的一句話,終是讓容暖心倔強的淚水悄無聲息的流了下來,她一頭撲進老夫人的懷里,感受著那溫暖的味道。
是的,她猜的沒錯,老夫人什麼都明白……
「罷了,明日一早隨我去靜安寺上香吧,出去走走或許能讓你好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