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又廷見他的神色不對,故湊過腦袋往下一望,卻只來得及看見一簇紫色的裙擺,他掩唇一笑,再看了看千暮離,殿下年滿十六了,是思春的時候了……
「關關雎鳩,在河之洲,窈窕淑女,君子好逑!」
趙又廷向來嘴巴不饒人,今兒個給他逮到千暮離偷瞧女人,自然不肯放過這個打趣他的好時機。
「你想多了,說正事!」千暮離的眉心微微一擰,伸手拿起趙又廷放在桌子上的折扇朝著他的腦袋用力的敲了一下。
「哎喲……主子,你出手也太狠了點吧,不就是說中了你的心事麼……」趙又廷不滿的揉著被打痛的腦袋,一張毒嘴卻像是絕了堤的洪水一般想止也止不住,抬頭瞧見千暮離的臉都黑了一大半,他這才勉強打住︰「好好好……不說就不說!」
這時,門外傳來一聲帶著怒意的女聲︰「小姐,真是氣人,最後一份紅豆糕被個丫頭搶了先,奴婢出雙倍的價錢她都不肯相讓。」
「哦?有這事?這可如何是好?母親最愛吃望月樓的紅豆糕了,她定要失望了。」女子的聲音帶著淡淡的落寞。
趙又廷側耳傾听,早已被女子軟糯的聲音所深深的吸引。
緊接著,腳步聲響起,半敞的門縫里隱隱飄過一裾紫色的裙擺,他驟然想起了什麼,眼含暖昧的笑瞧了千暮離一眼,便快步朝門口走去︰「小姐請留步,我們這里倒是有一碟紅豆糕,並沒有動用過,不知道姑娘嫌棄否?」
莫縴縴正準備到隔壁的天字房小坐,突听一聲呼喚,回頭一瞧,只見一名清秀斯文的男子正含笑而邀,她一時之間竟羞紅了臉,不知道該拒還是該應。
趙又廷得見紫衣姑娘的真面目,心中是驚艷不已,直嘆殿下的眼光果真是萬里挑一,此女生得面若桃花,絕美端莊,一看便是大家閨秀,她一身紫色對襟長裙,頭上綰了個時下流行的彩雲髻,串珠環繞發邊,簡單質樸,卻又不顯得寒酸,反倒將她身上那種出塵的美麗更加完美的展現了出來。
‘蹬蹬蹬……’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
卻是這望月樓的萬掌櫃,他揮了一把額頭上的汗珠,急匆匆的跑了上來,連忙道歉︰「莫小姐,真的對不住,那小伙計是新來的,沒認出莫小姐來,多有得罪,我已經讓人將紅豆糕包好了,一會就給您送上來。」
莫縴縴身邊的翠紅丫頭卻得理不饒人了,瞪著眼楮斥道︰「下回做事警醒著點,我們家夫人還等著呢。」
萬掌櫃連連稱是。
千暮離放下手中的茶盞,終于站了起來,他好像听到最後一份紅豆糕已經被人買走了,那長櫃子又從哪里弄來了一份?
望月樓的紅豆糕是京城中出了名的精品,每日只出一百份,糕點師傅絕不會再多做一份。
看來,那萬掌櫃是拿了方才買紅豆糕的人的東西來討好莫縴縴。
千暮離快步走了出去,他的面容蒼白寒冷,唇瓣卻顯得艷紅似火,乍一看上去,猶如一尊千年不化的石像,雖美卻太過冷漠,雖孱弱卻太過疏遠。
那萬掌櫃一看此人的穿戴,立即意識到是一尊大佛,自然不敢怠慢了。
「那姑娘可有付銀子?」千暮離一走出來,便尋著萬長櫃冷冷的問道。
萬掌櫃怔了一怔,興許是沒想到他會這麼問,而後又急忙答道︰「回這位公子,那姑娘付了銀子,但在下已經讓人賠了雙價的價錢過去」。他自以為自己的做法十分的合理,遂沒有多加隱瞞。
千暮離的眸光一轉,忍不住暗暗想到依容暖心的性子,她肯善罷甘休麼?不知為何,他對她總有一種相熟感,好似他與她早已認識了千百年……
莫縴縴吃了一驚,她沒料到居然會在這里踫到千暮離,對于這個顯少露面的七皇子,她雖然只見過一面,但卻記憶猶新。
京城中人人都說他一身病體,將來絕不會有大作為,但上次一別,莫縴縴卻在心中暗暗的記下了他。
說不清是一種怎樣的心思,她只覺得見到眼前的男子,自己的心居然會‘撲通,撲通’的跳動著,好像很開心,又似乎很期待。
千暮離也認出了莫縴縴,他沖她禮貌點頭。
趙又廷見到二人眉來眼去的,更加坐實了他剛才的猜測,殿下這是對眼前的紫衣姑娘動心了……
‘蹬蹬蹬……’又是一陣腳步聲傳來,隱隱還夾雜著小二哥為難的哀求。
千暮離微微勾唇,將視線轉向了樓梯口,只見一名身著紫色百折長裙的姑娘正提著裙擺悠然的上樓來。
她並不似千暮離想象中那般怒氣沖天,她的嘴角甚至帶著幾絲淡淡的淺笑,一看之下,只覺得此人好似一朵幽靜的水中蓮,高傲的盛開在水中央,忽遠忽近,越是看不真切,越想采摘……
容暖心一上來便瞧見了這麼一大堆人,著實有些吃驚。
那萬掌櫃卻搶先跑了過來,欲將容暖心攔住︰「姑娘,我們望月樓可不是鬧事的地方,你還是趁早回吧!」
望月樓能在京城坐穩腳跟十幾年,自然有它的依附和實力。
容暖心又豈會不知?她冷冷一笑,伸手一指︰「我來找七殿下,掌櫃要攔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