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著,哥,你小心上當,這女人狡猾著……」映月終于听明白了兩人的對話,故上前阻攔道。
她並沒有感覺身子不適,若是真有中毒,身體總會有一些異常的反應,再說,燕國的人都是略通醫術的,她剛才自己替自己把脈,也感覺脈像並沒有任何不妥,因此,才會對容暖心的話產生質疑。
上一回的事,已經讓她對這個女人不得不刮目相看了,知道要騙她,必是難事。
听映月這麼一說,聞天夜也感覺到了事情的蹊蹺,說不定容暖心就是騙騙她,映月有沒有中毒,單憑她嘴上說說,又有誰能證明?
想到這里聞天夜的眸子一緊,嘴角勾起了一絲冷笑︰「德榮縣主的玩笑開大了,你倒是說說映月中的什麼毒?」
就在映月過來之際,聞天夜與她對望了一眼,這對兄弟,不單止感情深厚,連默契也十足。
映月的一個眼神,已經將心中的想法傳遞給了聞天夜。
她很好,她無恙!
容暖心勾唇一笑,上前一步,伸出手,欲要去抓映月的手腕,卻被聞天夜擋了回去,她也不惱,淡淡道︰「公主,請將您的袖子卷起來一些,看看上頭是不是有幾條血跡?」
映月卻也好奇,卷起袖子一瞧,果真有幾條血跡,雖然不是很明顯,卻是足以證明了容暖心的話是真的。
聞天夜的臉色一變,上前便緊緊的扣住了容暖心的手腕︰「把解藥交出來,若是映月掉了一根頭發,我便殺光你全家!」
他的話擲地有聲,帶著一股子不容置辨的王者之風。
此人便是將來的燕國之皇,絕不是容易上當的角色,容暖心冷冷的瞧著他,與聞天夜對視的一瞬間,只感覺自己的全身像是被千年冰封了一般,那股子冷意,從腳底一直涼到了頭頂……
她真的懷疑,再多看一刻,自己便會忍不住退縮。
唇瓣微微勾起,眼眸里染上了幾分嘲諷︰「殿下,解藥我這里有一顆,你先放開我!」
說罷,容暖心便從袖口中掏出了一個小小的瓶子,遞到聞天夜的手里。
聞天夜半信半疑的將瓶塞打開,先是放在容暖心的鼻子下聞了聞,確保她沒有中毒,這才遞到映月的手上,示意她聞上一聞。
映月將鼻子湊了過去,只覺得一股奇香像閃電一般‘嗖’的沖進了她的鼻子,緊接著,整個人都顫抖了一下,胸口微微有些發悶,扶住了身旁的馬鞍,這才穩定了身子,沒有摔倒在地。
「你……」映月立馬發覺了這解藥的不對勁,將瓶子擲得老遠。
「你給映月吃了什麼?你這個毒婦!」聞天夜見映月如見反應,心底壓抑的怒意也徹底的暴發了出來,粗糙有力的手指再一次掐上了容暖心的脖子,那冷若冰霜的雙眸中迸出濃濃的殺意。
「求殿下放了暖心,暖心,你快將解藥給映月公主吧,我不會有事的!」德馨急得從馬上跳了下來,險些摔了個跟頭,卻是不管不顧,‘撲通‘一聲跪在了聞天夜的腳邊,苦苦的哀求道。
她心里一下子什麼都明白了,映月原本是沒有中毒的,她這個解藥才是真正的毒藥,而容暖心這麼做的原因,無非是為她在燕國的日子尋求一絲保障。
濃濃的感動充斥在心頭,德馨忍不住落下淚來,這樣的好姐妹,今生何求?
她們,一人救了對方一次,生命早已融在了一起。
容暖心微微一笑,伸出縴細的手……與德馨的手緊緊的握在了一起,千言萬語皆在這交握的一瞬間,傳達給了彼此。
「聞天殿下想好了沒有?」她並不想要映月的命,說句心里話,容暖心甚至是很喜歡映月,喜歡她直爽的性子,喜歡她的青春氣息,這些都是容暖心身上所沒有的。
卻是,此時,她不得不選擇傷害她。
「你……」映月惱怒的瞪著她,原本對容暖心的好感,頓時全部消失,正想喝斥聞天夜將她殺死,卻見聞天夜揚了揚手,涼薄的唇瓣緩緩開啟︰「好!」
簡單的一個字,完成了整場交易。
容暖心長長的舒了一口氣,待聞天夜將手指從她的頸上收回之時,那里已經紅了一大片,若不是她今兒個穿了身交領的裙袍,只怕這傷勢是遮不住的。
「殿下,趙小姐便交給殿下了,求殿下好好保護她,將來,待暖心有了足以交換的東西,定會親自前往燕國,與殿下一敘,大恩不言謝,就此告辭,解藥我一個月之後,必奉上!」
待一切塵埃落定,容暖心卻一反之前的強勢,以女子之禮,向聞天夜福了一福,誠懇的將德馨托付給他。
聞天夜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怔,這到底是一個怎樣的女人。
方才,與他談條件時的強勢,從來沒有一個女人敢與他面對面的對視,這個女人卻是第一個,她不怕他……
從她的身上,他看到的又何止是堅韌,不知為何,心間像是被什麼東西拔動了一下,緊接著,他竟鬼使神差的伸出手去,將她輕輕的扶起。
「好,本殿下信你!」
說罷,再也不敢多作停留,揣著這份奇妙的心思,下令重新起程!
馬車遠去,容暖心的眼角也終于濕了起來,她的心中牢牢的記著,是德馨代她去了燕國,代她去受了原本該她受的苦。
德馨……
在聞天夜走後的第三日,皇上便宣布了回宮的消息,在行宮,發生了太多事,太子的傷勢雖好了,腿卻是瘸了,再也不能正常走路了,平日里都是靠著拐仗才能行動。
太子曾企圖叛國的事,卻被壓了下來。
若是真要論罪,太子必死無疑,畢竟是皇上的兒子,這條命還是留了下來,只不過,回宮後,便會被押去一個專關押皇族的地方。
在那里,關押著所有犯了罪的皇族人士,總歸是給了他們最後一絲尊嚴。
而太子側妃容蕙喬,據聞是在容定南的苦苦哀求下,留下了一命,另賜府邸,以親王遺霜的待遇相待,也算是一個好的下場。
千胤玄也在皇上那深不可測的棋盤下,去了南邊,接掌原鎮南王的領地。
一時之間,整個大齊,便像是被劃分為二一般,東北兩邊領土,還在皇上的管轄範圍,南西,這中央兩塊肥地,卻劃到了平西王的手上。
所有的人都對皇上的這布棋頗為不解。
按理說,鎮南王造反,這南邊的領地,便可以名正言順的收了回來,為何還要冒這個險,將地劃給千胤玄?
又是三日水路,一行人再次回到了京都。
容府顯得越加的冷清了,下了馬車,便听到一個婦人激動的聲音傳來︰「心兒,你怎麼瘦了?」
秦氏心疼的看著越加清瘦的女兒,雖說是長高了些,但身上卻是半兩肉都沒有了,想必這一個月來,她過得並不好。
擦了一把淚,秦氏正欲將二人迎回府去,卻見三姨娘的臉上已經掛滿了淚珠,倚著門口似是連站都站不穩腳了,見容定遠走上台階上,她急急的想要行禮,卻力不從心,膝下彎了一下,卻是撲進了容定遠的懷里。
「倩兒……」容定遠也有些感觸,之前,他確實是對她多有猜忌,卻是一個月未見,心里又想得慌,一時之間,也忘了這是在府門前,大手便撫上了三姨娘的發絲。
秦氏冷冷的看著這一幕,心中像是沒有了感覺一般,平靜如水。
容暖心見母親的神色,便不再顧忌什麼,冷冷一笑︰「喲……三姨娘這是做什麼?想讓人看笑話麼?明兒個若是被人將
我是,魔王的男寵5200
這笑話傳了出去,只怕定北候與三姨娘的情真意切便會傳遍整個京城了!」
說罷,也不看二人驟然巨變的臉色,與秦氏二人先進了府去。
這府里的人,死的死,傷的傷,再沒有了往日的繁華,這種陰森的感覺是再多裝飾,再多人都填補不了的。
剛進了府,張媽媽便慌慌張張的來報︰「老爺,不好了,老夫人不行了……」
說罷,那眼淚便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撲簌簌的直掉。
容定遠臉色一白,立馬放開了三姨娘,沖著老夫人的院子快速的跑了過去。
容暖心與秦氏也互望一眼,跟著走了進去。
二夫人一直照顧在老夫人的身邊,默默的揭著眼淚,屋子里的光線顯得有些昏暗,越是讓人感覺一股濃濃的壓力環繞在身邊。
「娘……」容定遠大呼一聲,焦急的跪在了老夫人的床邊,眼角也滴出了淚水。
二夫人連忙讓了道,讓容定遠與老夫人話這最後一遭。
「定遠,你回來了?」老夫人枯稿的雙眼像是被點燃了一般,猛的瞪圓了,那已然消瘦下去的臉緩緩的轉了過來,定定的瞧著容定遠。
老夫人這一次卻也病得不算突然,卻是在容定遠走的第八天,才病下的,據府里的劉大夫說,是之前的罌粟膏想發的體力衰竭,再加上老夫人年事已高,卻是無力回天了。
容暖心的眼眶也有些濕潤了,連帶著秦氏,也一塊抹著淚水。
「暖心,你過來!」老夫人看了容定遠一眼,卻又招了招手,示意容暖心過去。
「老夫人!」容暖心乖乖的走到她的床邊,屈膝跪了下去,且不說感情有多深,但她心里一直明白,老夫人是疼她的。
暗中不知道包容了她多少回。
「暖心啊……待我走後,你千萬要與你爹爹好好相處,保住整個容家,還有彩芸,你莫再氣定遠了,他一定會醒悟的,不會再被妖人所惑!」
說到這里,老夫人輕咳了幾聲。
一直立在後頭的三姨娘咬了咬牙,這老不死的,到死之前,還不忘挑拔她跟容定遠的關系。
真是可恨的緊。
「老夫人……」容暖心哽咽著喚道,這話,她不能答應她,注定要辜負她的厚愛了。
她與容定遠之間,或者容定遠與秦氏之間,卻是早已沒有了親情,若不是血肉還連著,她一早便打算讓母女與他和離,徹底月兌離了容府。
如今,母親亦看清了他的真面目。
這和離的事,便也該辦了。
老夫人這般說,怕是已經猜到了她們母女的心思了,故在臨死前也要她們許下承諾。
「答應我……」老夫人見她猶豫不決,一狠心,重重的握住了容暖心手,那枯稿的眸子里涌滿了臨死之人最後的期待。
「好,我答應你!」未待容暖心下最後的決心,秦氏卻是搶先一步應了下來。
這要是食言,天打雷劈,便劈了她去,一切與容暖心無關。
事情是她應下的,容暖心一個字也沒說。
老夫人像是重重的放下了心頭的石頭,失了力一般,猛的放開了容暖心的手,雙眼緩緩的閉了起來,嘴邊卻是掛著滿意的微笑……
老夫人走了……
容定遠大呼一聲︰「母親……」便在那地上連連磕起頭來,想起老夫人在世時的種種,他只覺得這一世是對不住她的。
為了大夫人,為了三姨娘,他忤逆過母親多少回,已經記不清楚了。
如今,老夫人卻因那罌粟膏而死,容定遠卻是恨得想將大夫人的尸骨掏出來狠狠鞭撻一番……
這般想著,他已經被怒氣沖暈了頭腦,‘騰‘的一聲便立了起來,轉身欲去大夫人的墳前掏她尸骨。
容暖心早已料到容定遠會有此心思,故搶先一步,將他攔了下來。
「讓開!」容定遠的雙眼血紅,整個人都被老夫人的死深深的噬住了,或許只有腦袋不清醒之時,容定遠才有那麼一絲義氣可言。
「父親,老夫人的大仇未報,你這是要上哪去?」容暖心揚聲喝道,擲地有聲,將在場的每一個都驚呆在了當場。
既然一切都已經成了定局,她不能再坐以待斃了,那個幕後真凶,一定要揪出來。
「你胡說什麼?老夫人是被大夫人害死的!」二夫人顯得有些不解,咬著牙,上前一步。
三姨娘似乎也是滿面疑惑。
就連秦氏也帶著探究的瞧著容暖心,很顯然……她的話,成功的將容定遠一時意氣的腳步給生生的止住了。
「你說什麼?」容定遠轉過身,冷冷的瞪著容暖心。
「我說,老夫人的大仇未報,您還不能走!」容暖心亦不示弱,再上前一步,第一回,與容定遠面對面的對立著。
兩人的眼中皆是冷意纏綿,哪里還有絲毫父女之情!
說罷,未待容定遠反應過來,她便揚手說道︰「來人,搜查朱惜玉的院子!」
往日里怡心院的丫頭已經被良辰請了出來,听到她的命令都準備動手行動,卻被三姨娘給攔了下來。
「大小姐,你這是做什麼?」三姨娘許是沒料到容暖心會第一時間去搜朱惜玉的院子,面上竟現出了一絲驚慌。
容定遠自然也不知道她要做什麼,面色依然冷冽,隱隱還帶著幾分怒氣。正要阻止容暖心的行為。
卻被秦氏攔了一把︰「你不想知道暖心為何要搜朱惜玉的院子麼?」
夫妻情份已盡,秦氏說話再也不似之前的畏畏縮縮,前怕狼後怕虎了,如今,在這府上,她還有什麼好怕的。
容定遠想說什麼,卻又生生的住了口,看著秦氏的模樣,只覺得心里堵得慌,如今連秦氏都要造反了麼?
「父親,為了公平起見,請你派人一同前往!」
容暖心似乎是鐵了心要去搜朱惜玉的院子,因此,也沒有給他任何思量的余地,便強迫式的發號師令。
三姨娘開始急了,容暖心的行為來得太過突然,突然到她根本沒有預料。
自打朱惜玉燒傷後,她一直是自請照顧左右,如今,那院子里空空如也,她如何向容定遠交待?
「老爺,我有錯!」因此,未待容暖心進一步行動,她已經先生露了馬腳,撲通一聲跪了下來。
楚楚可憐的哽咽著︰「老爺,其實惜玉丫頭失蹤了,妾身如何也找不到她,正想向老爺匯報,卻又沒料到老夫人這麼快便去了……因此,沒來得及說!」
她這話說的,真真是理由充足。
一個大活人不見了,居然連封家書都沒有,又是誰借了三姨娘這個膽子,去隱瞞這件事?
「哦?惜玉丫頭一直都是三姨娘在照顧,怎會無緣無固不見了?這事倒是蹊蹺得很!」容暖心陰陽怪氣的聲音在三姨娘的頭頂回旋著。
她甚至有種錯覺,感覺容暖心那望向她的眼神中,似乎已經洞察了一切。
容定遠的拳頭一握,緊緊的捏了起來,指節‘咯咯‘作響,從唇縫里擠出幾個字︰「混帳……」
居然連個人都看不好。
朱惜玉是他的……
誰也沒料到容定遠得知朱惜玉失蹤的消失,會如此大的反應,皆嚇得不敢再說話,容暖心似乎瞧出了什麼異端,眼珠一轉,手一揚,良辰便帶了人去搜查朱惜玉的院子。
容定遠的腳步一滯,思量了一番,卻也親自跟了過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