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馨落在聞天燃的手里,這無疑是抓住了容暖心的死穴,而另一方面,莫縴縴似乎又操縱了什麼。
千暮離刻意的隱瞞讓容暖心仍舊心存疑惑。
眼看著聞天夜的勢力已經在一步一步的瓦解,而舒貴人,似乎已經不打算再等下去了,當朝假傳聖旨,將自己的人安插到了重要的位置。
而這一日,听聞皇上蘇醒了過來,朝中的一品大員都被宣進了宮里,但能進入乾坤宮的卻只有舒貴人的人。
其余人等同于虛設,畢等在殿外,等待皇上給出的最後一個決定。
聞天夜原本應該見燕皇最後一面,這一日卻仍舊被攔在了外頭,胸口的那股子惡氣是不上不下,一方面擔憂著燕皇,另一方面,卻又擔心舒貴人的一切陰謀都將得逞。
「我該怎麼做才能幫助哥哥!」攬月宮里,映月雙手抱頭,困苦了一天一夜都不曾消停過。
千暮寒扮作太監陪伴在她身邊,這些日子,他幾乎想腦袋都想破了,也沒有絲毫辦法。
一方面,他畢竟年紀尚幼,還沒有朝中的經驗,另一方面,這是在燕國,即使他身為大齊的皇子,此時也是縛手縛腳。
「映月,別擔心,我相信你哥哥一定有辦法!」
這話說出來,似乎連自己都不相信,燕國的形勢已經不容樂觀了。
映月迷蒙的看著千暮寒,將頭輕輕的靠在他的肩頭,感覺在自己最危難的時候千暮寒居然能遠赴千里來幫自己,已經不需要其他的言語了。
他長高了,那張臉越加的成熟了,如果這一次,哥哥能渡過難關,她一定會一無反顧的隨他走。
這一輩子,都不要與他分開。
千暮寒輕輕的摟著映月,感覺她的身子在輕輕的顫抖著。
被聞天夜保護了十幾年,她的以後,該交給他了。
「公主,皇上請公主過去!」
門外一聲清晰的報喊聲,猛的拉回了映月的思緒,她迷蒙的瞪圓了雙眼,似乎對自己听到的話感到不可置信。
自打恢復了自由,她還從未見過父皇,每一回去乾坤宮,都被舒貴人以各種理由擋了回去。
她雖然不懂朝中的事,但心里也隱隱猜到,這一切都是舒貴人的手段。
她在把持著朝政。
「寒,我沒有听錯吧?」轉過頭,她輕道。
「沒有,走吧!」千暮寒接住她的手緊了緊,進而,護著她出了宮,心中隱隱是猜測到,皇上不可能會傳她見面。
許是聞天夜或者千暮離有事與映月相商,才會想出這種方法。
果然,出了宮,便有兩名面生的宮人替她引路,一路上卻不是去乾坤宮的道,而是通往偏僻的冷宮。
今日,或許是眾人都聚到了乾坤宮附近,因此,映月與千暮寒一路進了冷宮也沒有人發覺。
嘯寂的冷宮,已經好些年沒有人住了,一進來,迎面便撲來一陣霉氣。
有些嗆人。
「寒,這是怎麼回事?」映月也早已感覺到了不對勁,但是千暮寒卻一路護著她,讓她自然而然的感覺到了安全。
千暮寒沖她笑了笑,進而提高了聲量道︰「七哥,出來吧!」
果然,話音剛落,千暮離便與容暖心一道走了出來。
看見二人,映月的眼淚便涌了出來,在這緊要關頭,還有這麼多人肯幫她,這對于她來說,真的是一生的感動。
「映月,現在不是流淚的時候,你告訴我們聞天夜打算怎麼做?」
容暖心上前一步,並不安慰她,而是要把握這難得的時間,只有這個時段,舒貴人才無暇顧及她們。
若是再拖下去,只怕舒貴人發現了他們私下見面,定要采取行動。
而她問的這些話,讓映月大吃一驚,連同千暮寒在內,亦瞪圓了雙眼,似乎一臉的茫然。
「師傅,映月什麼都不知道!」
未待映月開口,千暮寒已經護在了她的前頭。
或許,在他的心里,映月是不染凡塵的精靈,她直率可愛,無憂無慮,不懂得掩藏心事,可是……
容暖心卻認為,這段日子,她已經成長了。
「映月公主,把你知道的告訴我們,我們才知道怎樣去幫你!」千暮離瞪了千暮寒一眼,卻是與容暖心站在同一戰線。
「只有一天的時間,你真的要讓你哥哥用命去賭麼?若是輸了,你可知道會有怎樣的下場?」
相對于千暮離的循循善誘,容暖心卻顯得直白冷竣。
她看著映月,似乎在給她機會。
話,她只說一回,幫聞天夜是為了將來能更好的掌握北疆,或者說,是為了取得燕國的支持。
另一方面,她也有私心,她不忍心看著千暮寒痛苦,又或許,她從來都不願意自己在意的人受傷,而很幸運的,千暮寒便是她為數不多的在意人中的一個。
想到這里,閉上雙眼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氣,給映月最後一次選擇的機會。
睜開眼之時,映月仍舊輕抿著唇瓣,容暖心挑了挑眉,徑自往外走。
「慢著,我說!」
就在她踏出冷宮那一刻,映月突然絕望的叫住了她,眼中的淚水更像是絕了堤一般,流得更歡,千暮寒將她摟在胸口,不住的安撫著。
或許這樣的映月讓人感覺太過脆弱,容暖心回過頭,微微有些不忍。
「玉璽和父皇的遺詔都在哥哥的手上,他今日準備與舒貴人魚死網破!」
咬著牙,映月將自己知道的都說了出來,心中是越加的煎熬和矛盾,不知道自己說這些出來,到底是幫了聞天夜還是害了聞天夜。
听了這些話,千暮寒的手頓了頓,似乎是沒有想到映月也會隱瞞他。
容暖心看著她,鼓勵她繼續說下去。
「朝中掌權的大臣都被舒貴人關了起來,哥哥已經查到了那些人關在何處,父皇一去,他便會派人將臣子們救出來,而後攜詔書和玉璽逼迫舒貴人交出政權!」
「東西在何處?」容暖心深深的吸了一口氣,果然,聞天夜並不是已經臣服,而是暗自策劃。
這是一場沒有勝算的帳。
而他利用聞天燃對自己的感情,將千暮離也拉了進來,可想而知,聞天夜並沒有表面上的那般簡單。
恰恰相反,他受得住嚴罰,經得起考驗,掌得住民心。
是當之無愧的天子之選。
這一回,他算是欠了她容暖心一個天大的人情。
「就在這冷宮里!」咬了咬牙,映月往門外的那棵梅花樹下一指,眾人皆領然。
兩行人畢抄小路回了各自的居所。
到了正午,天上卻飄起了雪花,起初是像小雨點一般,到後來,竟是越飄越大,到最後,竟伴隨著冷冽刺骨的寒風,一同瑟瑟的打在人的身上。
沒過多久,跪在乾坤宮外的臣子們便被大雪裹了身,身上厚重的衣衫也擋不住那已然入心的寒氣,瑟瑟發抖起來。
聞天夜保持著最初的姿勢,像一樽雕像般,動都不曾動過分毫。
到了夜間,雪已經過了鞋面,膝蓋跪在雪里,已經冷得麻木。
終于,在子夜時分,一聲哀泣傳了出來,緊接著,乾坤宮的大門被太監總管拉了開來,年過半百的太監總管揭著眼淚,扯著尖銳的嗓音哀道︰「皇上駕崩了……」
緊接著,鋪天蓋地的哭喊聲響徹整個皇宮。
容暖心原本坐在銀木碳火爐邊,听到隱隱的哭泣聲,她立即騰的一聲站了起來,一把抓住千暮離的手︰「離,燕帝駕崩了!」
千暮離自然也听到了那響天徹地的哭喊聲,低聲安慰︰「我知道,我昨兒個已經連夜調了三百暗衛前來協助聞天夜,你放心吧!」
在他看來,她擔心的並不是聞天夜,或許更多的是千暮寒和德馨。
因此,他早早便做好了準備。
容暖心點了點頭,有些頭疼的揉了揉太陽穴,早在來燕國之前,她就已經布蜀了一切,只不過,她在聞天夜的身上投了賭注。
乾坤宮
「傳皇上遺詔,殤王德才兼備,乃治國之才,即傳位于殤王,即日登基!」
太監總管剛抹干了眼淚,便雙手攤開手上的那卷明黃的聖詔,高聲宣讀,隨即,舒貴人與聞天燃一臉哀容的走了出來。
「眾愛卿請節哀,本宮也深感痛惜,只不過皇上臨終交待,當以江山社稷為重,一切從簡,因此,本宮斗膽定七日後新皇登基!」
舒貴人雍容華貴的抹著眼淚,高高在上,猶如一國之母。
而聞天燃立在她的身後,面上的愁容早已被一股子強勢的霸氣所深深的佔據著,他的雙眼凝視前方,藏著讓人不懂的情緒。
有哀戚,卻又有欣喜。
「殤王天命所歸,舒太後千歲千歲千千歲!」不知是誰帶頭喊了一聲,身後的臣子立即附和起來。
舒貴人的嘴角微微揚了揚,眼中閃過一絲怎麼也掩飾不住的得意之色。
她終于要如願以償了。
「眾卿平身……」揚手之際,卻見一直跪著的聞天夜突兀的站了起來,在眾多伏低做小的身姿中猶為顯眼。
一抹冷意像一把刀子似的直刺聞天夜的心髒。
如今,最大的障礙便剩下聞天夜了,她自然知道那玉璽定是在他的手里,今兒個,聞天夜是要與她一爭高下了。
「慢著,新皇未登基,哪里來的太後?」薄唇一張一合,如鷹般的眸子比這深冬的燕國更讓人寒顫。
似乎近他三丈之內,皆會被其凍傷。
舒貴人冷冷一笑︰「本宮倒是忘了傳達皇上的遺言,太子聞天夜勾結外敵企圖謀權篡位,廢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