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在邱子珩浴巾滑落的一剎那,冒然闖入顧良品視線中的不僅是傳說中的人魚線、黑毛線,亦包括令人嘆為觀止的……「龍抬頭」。
年逾二六仍保持著處子之身的老姑娘,被眼前這副壯觀的奇景刺激得瞬間崩潰,她驚慌失措地捂住雙眼,連指縫都並攏得死死的,紅著臉、抖著唇愣是吐不出半個字。
邱子珩更好不到哪兒去,本來對著個男人婆硬起來已夠他想去死一死了,現在居然硬到人家眼皮子底下了,他頓感作死不足惜。在「人生最囧」的巔峰時刻,他飛快地彎下窄腰,撿起浴巾,然後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夾著尾巴」落荒而逃。
他一路luo/奔著跨越黑色警戒線,逃離危險的雷區,卻驟然听到顧良品羞憤交加的聲音從主臥里傳出來︰「三流臭流氓!暴露狂!你給我滾出去!」
……他已經在滾了好不好。
電光火石間,邱子珩幡然意識到,顧良品所謂的滾出去應該是滾出她家大門吧。他心里「咯 」一沉,完全無法接受因為借點熱水就被掃地出門的悲催遭遇。
這幾天逆境求生的經歷,挖掘出邱家少爺一個他以前從未發現過的潛力——能屈能伸。表想歪,不是指……那里。出于對留下來的本能渴望,他當即將方才尷(香)尬(艷)至(四)極(射)的一幕從腦中狠狠抹去,轉而思量,如何才能讓小房東回心轉意?
他在客房里拄著頭沉思半晌無果之後,遂晃悠著大長腿走進客廳,準備換個環境繼續激發靈感。邱子珩瞅了眼沙發上那一小塊屬于他的區域就準備一**落座,不料,他發現上面扔著個超市的袋子。
他隨手拎起來一看,眼皮猛地抖了抖。
……居然是衛生巾!
陡然間,他靈光一現,立馬撥通了Jeff的電話。
「你知道女人……生理期,該怎麼哄她開心?」他壓低嗓音問。
Jeff應聲陷入深深的愣怔。
他此刻正在金碧輝煌的酒店大堂外認真履行門童的職責,本來連電話都不能接,若非看到是大Boss急召,他才不會握著手機偷偷溜到廣場的旗桿後面躲著接听,結果一上來就听到這麼個*的問題。
他撓了撓頭,苦著桃花臉答道︰「我又沒來過大姨媽,我不知道啊!不過听說吃巧克力有助舒緩痛經,您最好能營造個浪漫點的環境送巧克力……這樣準成!」
邱子珩很滿意,「嗯,知道了。」
他正欲收線,Jeff又感慨不已地補了一句︰「邱總,您現在泡妞的指數真是達到五顆星了,都能對好基友問出這種非專業化的問題了。」
「……」
掛斷電話,邱子珩二話不說,直接轉身出了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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把自己關在臥室里的顧良品听到「砰」一聲悶響,知道是邱子珩出門了。她躺在床上煩躁地翻了個身,肚子一陣陣絞痛,可她一直閉不上眼楮。
只要她一闔眼,眼前就充斥滿邱子珩那副赤條條的磅礡勝景,把她折磨得臉紅心跳,全身燥熱,外加那麼一點點……膈應。對于被富婆用多了的「東西」,她難免有些抗拒。
正當顧良品恨不得把自己的眼楮挖出來吃了時,她的手機響了。
電話是禿頭王副總打來的,讓她趕緊去山上的豪宅區給李總送份資料過去。李總是位極其難纏的客戶,上次顧良品因為車禍遲到,沒少挨他投訴。客戶就是爺,她得罪不起,只好捂著肚子跑一趟。
送完資料開車下山時,她經過上次與邱子珩撞車的地方,不由一陣唏噓,一個月前他還是位開著法拉利招搖過市的小白臉,現在可好,竟然賴在她家里偷洗澡水。其實,如果忽略掉三流藝人那一身「職業病」和傲嬌病,這人還是蠻好相處的。如此一想,顧良品無端對他滋生出一絲淡淡的同情。
經期的女人喜吃甜食,顧良品亦不例外。下山後,她在路邊的Honey蛋糕店前停了車,走進店里選蛋糕。
店面小巧精致,價位偏高,但勝在打著使用天然女乃油的口碑,又臨近豪宅區,所以顧客不少。
她選了塊切片芝士蛋糕,付完錢等著店員打包,就听身後的某位男顧客扯著脖子牛逼哄哄地說︰「把剩下的芝士蛋糕全給我包起來。」
十足的暴發戶口吻與架勢在安靜的店里顯得格外刺耳,顧良品忍不住皺了皺眉,回頭瞄了下。對方和她想象中的形象差不多,成身名牌外加一臉橫絲肉。
這時,從隊尾傳來一副女乃聲女乃氣的嗓音︰「爺爺,我也想吃芝士蛋糕。」
被稱為爺爺的長者看樣子六十歲上下,孫子給他出道難題,他只得客氣地對店員說︰「給我們留一塊吧。」
橫絲肉土豪一听不樂意了,瞪著爺孫倆,出言不遜︰「一臭老頭和一小屁孩廢什麼話啊!你們沒听見我全包了麼?!」
小男孩不過五六歲,不敢頂撞凶神惡煞的大男人,一雙溜圓的眼楮始終眼巴巴地瞅著櫃台里賣相松軟綿密的芝士蛋糕,他學著爺爺對店員賣萌︰「就給我一塊,好不好?」
兩邊都是客人,店員誰也不敢得罪,一時左右為難。
將這一幕盡收眼底的顧良品實在看不下去了,不就是塊蛋糕麼,又不是金磚!她迅速拿起自己的芝士蛋糕走到小男孩面前,彎下腰,說︰「小朋友,我的蛋糕送給你吧。」
小男孩原本沒哭,這下澄亮的眼楮倒是泛起一層淚光,水蒙蒙地仰視著顧良品,滿滿的全是感動和欣喜。她差點被小孩這副可愛的表情萌倒了,且听爺爺發了話︰「你還不快點謝謝阿姨。」
……阿姨?
我有這麼老麼?顧良品月復誹著,不禁抬眸瞪了老爺子一眼。這一看,她稍稍愣了下,直覺對方的面相有點眼熟。她素有過目不忘的本領,卻是一時想不起在哪里見過這張臉?可能是大姨媽導致血槽不滿,影響視力和智力了,顧良品並未在意,又把視線轉回小男孩。
沒想到小男孩說話一點不像他爺爺,他嘴巴抹蜜,甜甜地道︰「謝謝姐姐!」
「……」
爺孫倆在顧良品後面離開蛋糕店,雙雙坐上一輛勞斯萊斯。後座車窗徐徐降下,老爺子多看了眼她駕車離去的颯爽背影。
**
顧良品回家路上,收到個陌生號碼的短信。
她瞅了瞅尾號四個八的騷包手機號,本能地以為又是套號廣告,漫不經心地打開一看,她頓時氣不打一處來。
只見一行連標點符號都沒有的短信赫然闖入視線︰
小房東你什麼時候回來
她用生理期數值不高的智商也能猜到,三流藝人一定是趁她不備偷記了她的手機號。她氣不順地把手機扔在副駕駛座上,完全不打算搭理他這個無聊的問題。
回到萊茵嘉園,一開門,顧良品再次血氣上涌。
她不可思議地瞪著大理石地磚——
原本用黑色膠帶粘出的地雷陣竟然格局大變!所有的膠帶都被粘成一個個箭頭形狀的圖案,看得人頭暈目眩。
顧良品本來就嚴重不滿的血槽登時又下降幾分,她本以為三流藝人如果尚有點人性,他應該要麼跪鍵盤跪榴蓮誠心懺悔,要麼干脆利落地打包走人,可他竟然用破壞地雷陣來挑釁她的房東地位,簡直是作死!
她黑著臉穿過玄關走進客廳,壓根不見他人,卻驚訝地發現,地上的箭頭其實是——路標。她順著路標往前走,一直走到主臥門口時,箭頭沒有了。
顧良品駐了足,警覺地打量著那扇緊閉的房門。
難不成他又擅闖雷區了?
她倒要看看這次他又能擺出什麼香艷誘人的姿勢來。
下一秒,她「砰」地推開門——
一片蠟燭的海洋猝然晃入她的眼簾。
五顏六色的圓蠟燭盛在透明玻璃杯里,足有上百個,灼灼燭火燃亮整間漆黑的房間,一片璀璨迷離,光彩奪目。
顧良品驚訝地捂住嘴巴才沒有失聲叫出來,她只在電視里見過此般浪漫唯美的場面,殊不知自己的人生也能遇到此情此景。
她小心翼翼地避開腳下的蠟燭走進房間,赫然看到床頭還擺著個精美的盒子,她拿起來一瞅,原來是盒Godiva的巧克力。Godiva是巧克力里的LV,她最愛的味道,一個沒忍住,她隨即拆開包裝,往嘴里塞了一塊。
這一刻,顧良品陡然有種血滿格,原地復活的幸福感。
但下一瞬,她覺得整個人都不好了。她悲哀地承認,自己正在為一個閱盡富婆的三流藝人營造出的羅曼蒂克感到幸福。
……這像話嗎?
此時,她身後猝不及防傳來一聲男人的低咳。
顧良品趕緊咽下巧克力,倏地轉身,便對上邱子珩那副求表揚求夸獎的得瑟樣,他問︰「怎麼樣,厲害吧?」一個死Gay教的。
……請容她先默默吐個槽。
當然厲害,要不怎麼會有那麼多富婆拜倒在你的小褲褲下呢!
兩人之間隔著一片絢爛的燭光,跳躍的燭火襯得男人的黑眸熠熠生輝,身姿亦猶如神祗般豐神俊朗、英氣逼人。顧良品不自在地收回目光,她自知有幾斤幾兩重,眼下全然無力招架這禍害的功力。
她艱難地吞了口唾沫,擰著眉說︰「你不用對我這麼好,也別打我的主意了,我真……沒錢。」
「咳咳!」邱子珩差點噴口血出來,「你想歪了,我只是想住完七天而已。」
誰信啊!先是色/誘,接著是食誘,還折騰出這麼一屋子熒熒燭光,她都替他累,「要不是你腦子有病就是我腦子有病,反正我求你別禍害我了,你再在我家里多待一分鐘,我保準瘋掉!房租和押金我全不要了,成不?」
這是前功盡棄的節奏啊!邱子珩急了,他條件反射地抬步進屋,欲和她說清楚,「小房東,你听我說……」
對于他三番五次踐踏雷區的行為,顧良品又氣又惱,急聲道︰「你別進來!」情急之下,她已然忘記自己置身燭海,一個箭步竄上前,準備把他攆出去。
邱子珩瞅著她凌亂的步法,狹長的眼尾狠狠一跳,低喝道︰「你站住,別動!」
可惜,來不及了,顧良品一步已邁出。
「啪」一聲,她就踢倒了一個裝著蠟燭的玻璃杯,小火苗隨即躥了起來。
一眨眼而已,又是「啪、啪」幾聲杯子倒地的聲音,塔羅牌效應就這樣在兩人眼皮底下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