魄魔 第三章 心牢

作者 ︰ 左上

當陳蒼再度睜開眼楮的時候,面前的景象讓他大吃一驚。

群星璀璨的夜空懸于頭頂,腳下是黑曜石鋪就的地板。周圍濃郁的魂力讓陳蒼的身體倍感舒適,陳蒼覺得就像是融入水的魚一樣,神清氣爽。

「喂,小子。別張望了,要找你的是我。」陳蒼的背後一道烈風呼嘯而過,當陳蒼回過頭,他所見到的,是他從未見過的雄偉景象。

陳蒼的瞳孔因為震驚而放大,因為恐怖的魂壓他汗流浹背。

這是一條身長數百米的巨龍,雖然陳蒼只能見到這條龍的頭顱,但是盡管如此這個龐然大物的頭部就佔據了陳蒼的全部視野。

每一片青灰色的鱗片上都纏繞著數百張白色的符咒連接而成的「繃帶」,巨龍除了頭顱之外的身體上幾乎被符咒完全封印在這里。陳蒼只能從那布滿巨龍頭部「繃帶」的縫隙之間觀察巨龍的表情,那雙鮮紅色的眼楮讓陳蒼感覺不到一絲善意。

哪怕是直面灰豺的利齒都不曾讓陳蒼的內心如此動搖,即使是死亡也沒有讓陳蒼戰栗不已。但是現在,陳蒼面對著巨龍,內心之中只有恐懼和敬畏。

看到巨龍身上嶙峋的鱗甲和尖銳的龍角,以及呼吸時帶出真真冷風的巨顎,陳蒼認為哪怕是對方身上一片鱗片自己都有所不如。

「巨龍……先生?您找我來這里干什麼呢?」陳蒼臉上恭維笑容虛偽到連他自己都不相信,但是他仍然試探性地朝對方笑了笑。

「過了這麼多年,人類還是一樣虛偽。」巨龍的龍鄂上下顫抖,發出輕微的聲音清晰地傳入陳蒼的耳中。陳蒼渾身顫抖,這條巨龍好不掩蓋地表示對人類沒有一點好感,讓陳蒼覺得自己似乎不被它所喜歡。

不喜歡人類那你找我干什麼……陳蒼不由得在心中無奈地苦笑,看來自己的處境似乎有些險惡啊。

「你要是純種的人類我找你干什麼。」具有遠超一般人類智慧的巨龍一眼看破陳蒼的想法,低聲怒斥道。「你是龍裔,具有高貴的龍血的龍與人的後代,雖然不夠純淨,但你體內的龍血是有遺傳自我的一部分,不然我怎麼可能會在你的心牢之中!」巨龍剛才似乎臉上有些慍怒,陳蒼認為自己是一個普通人的想法似乎讓傷到了這個強大而傲慢的龍王的尊嚴。

「龍裔?那是什麼,還有……」陳蒼剛剛想說什麼,巨龍的眼神馬上讓他閉了嘴。陳蒼能夠感覺到,面前的這主,恐怕是一個喜怒無常的家伙。

「對于弱者來說,知道的越多,死得越快。」巨龍看似不經意間嘆了一口氣,那迎面而來的氣浪將陳蒼向後連推數米,看到這里,巨龍眼中的憂郁之色更加濃厚。「哪怕是你最信任的人,也絕對不要說出你的身份。匹夫無罪,懷璧其罪的道理我想你這狡猾的小子應該很清楚才是。」

「為了讓你活下去,也為了能讓我從這該死的封印里掙月兌出來,我會幫你變強的。」巨龍長呼一口氣,口中凝聚出一道黑光,激射入陳蒼的身體之中。

「冥炎,這是我送給你的一個見面禮。雖然你很弱,但是我認為你能夠駕馭它,用好了,它會成為你手中對敵制勝的法寶。」巨龍笑了笑,朝陳蒼搖了搖頭。「雖然這里是心牢,你想待多久就待多久,但是看來外面似乎有人需要你的幫助。」

陳蒼剛想說些什麼,黑色的夜幕之上一棵散發著銀色光輝的星辰猛然綻放出刺眼的光輝,伴隨著光輝的是一陣巨大的吸力,將陳蒼從這個空間拉扯出去。

「巨龍大叔,你叫什麼!」陳蒼在察覺到自己離開這里是不可避免的之後,朝著巨龍用力大喊道。

巨龍慵懶地打了個哈欠,眼中掠過一絲不為人察覺的笑意。

「小子,別人都叫我蒼宿,不過是你的話,我可以允許你叫我蒼。」

「蒼大叔,再見了!」

「滾吧,沒有達到命魂境之前,你是不配再見到我的!」蒼宿咧嘴一笑,看來自己以後的時光,都會有這個狡猾的小鬼配伴。

「自從上一次這小鬼的父親拜訪老子,多久沒笑過了呢?」蒼宿搖頭擺尾,苦笑著趴下頭,繼續睡覺。蒼宿的臉上浮現的笑意,看來應當是做了一個好夢。

………………

當雲若離恢復意識的時候,刺鼻的血腥味讓她不禁蹙眉,她能感受到身下流淌的鮮血已經浸濕了整個地面。

雲若離剛剛睜開眼楮,就看到周圍魂獸的如山尸骸。

「這些魂獸好像是之前……究竟是誰殺的?」雲若離剛剛站起,就听到遠處一陣激烈的打斗聲和野獸的嘶吼聲。

等她來到聲音的發源地,眼前的一幕就讓雲若離驚詫地睜大了雙眼。

這是一頭相當于人類魂修控魂境實力的殘翼虎,面對著一個比自己二,米多高身軀小得多的身影卻畏懼著不敢上前。更讓雲若離感覺驚異的,是那個身影的身上,彌漫著一股濃重魄力的氣息。

雲若離稍微上前幾步,躲在一叢灌木之中,才看清楚那個殘翼虎面前的敵人,正是被雲若離秘術所救的陳蒼。

但現在的陳蒼,卻和雲若離之前認識的陳蒼並不一樣。如果是之前雲若離認識的陳蒼的話,他對抗殘翼虎無疑是一個人拿著竹刀對抗一個巨人一樣乏力,但是現在卻不一樣。

陳蒼原本的短發變成了一頭及腰的長發,而他潔淨深邃的黑瞳現在卻染上了一個如血般的殷紅。陳蒼的上不著片縷,背後的黑龍紋也變成的一片猩紅,他雙手上的繃帶已經解下,而此時陳蒼的全身,環繞著黑色的火焰,黑焰集中在陳蒼的雙手與後背,還有一些集中在陳蒼身體上其他一部分**的肌膚之上。

而面前的這一幕,就好像陳蒼正在被黑色的火焰燃燒一樣。

而這黑色的火焰卻不是一般的火焰,雲若離清楚地看到,在黑焰附著的地方,都是陳蒼身上一些傷口所在的地方,而且這些傷口在接觸到那一層黑焰的時候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愈合。

「這是……魄力?」雲若離看向陳蒼的眼神不僅只是驚愕,更多的帶上了一股驚喜。

而這時,因為雲若離的聲音,察覺到雲若離到來的殘翼虎對自己和陳蒼的戰斗被打攪了頗為部門,怒喝一聲就朝著不遠處的雲若離撲了過去,而這時,一直在和殘翼虎僵持的陳蒼轉過頭,看到了雲若離。

在一瞬間,雲若離就注意到陳蒼身上的氣息,發生了巨大的改變。之前的陳蒼,對雲若離百般呵護,對待自己就像是對待親妹妹一樣,但陳蒼待雲若離卻只是兄妹之情,陳蒼可以為保護雲若離獻出自己的生命,但卻不會為了雲若離的險境而沖動。但是現在的陳蒼看向雲若離的眼中,更多的是一種愛憐之情。

雲若離還沒有回過神來,陳蒼的身影瞬息之間就閃爍到她的身邊。

陳蒼沒有言語,只是伸出自己的右手,燃燒在陳蒼掌心的黑色火焰急速爆裂,經過陳蒼有意操控後的黑焰就像是一塊屏障,攔在殘翼虎和陳蒼之間。

而看著面前這一道薄薄而且氣息微弱的火焰牆,殘翼虎覺得自己這個林中霸主的威嚴遭到了嚴重的挑釁。殘翼虎氣勢洶洶地伸出右爪,鋒利的虎爪狠狠地穿過黑焰形成的火牆,但是同時伴隨而來的,是一陣鑽心的灼燒感。

殘翼虎吃痛地縮回自己的前爪,還不由得它嗚咽兩聲,連陳蒼身後的雲若離都沒有反應過來,一把由陳蒼掌心燃燒著的黑色火焰凝結而成的黑炎匕首就劃過了殘翼虎的喉嚨。

激射而出的黑色血液濺了一地,同時,也濺向了擋在雲若離身前的陳蒼。陳蒼輕輕揮手,體表覆蓋的黑焰就擋在自己的面前,「呲——」的一聲,觸踫到黑色火焰的腥臭血液就被灼燒蒸發,變成了絲絲縷縷紅色的霧氣籠罩住了陳蒼的背影。

殘翼虎龐大的身軀轟的一聲倒在了陳蒼面前,而陳蒼身上的黑焰也在一瞬間消失。

「哇!」的一聲,還不容陳蒼喘一口氣,隨著黑色的火焰消散,隨即接踵而至的如潮般的疲憊感和月兌力感讓他站不住,他向後一步便癱倒在了雲若離的身前。

直到黑色的火焰褪去,雲若離才真正看到,原本陳蒼用繃帶纏著的一直看不見皮膚的雙手之上,密密麻麻地繪制著各種密文字。而精通術式的雲若離一眼就看出來,這是某種封印的術式的符文。

「笨蛋,之前干嘛要救我。」看到陳蒼安然無恙的樣子,雲若離的眼眶馬上就紅腫了起來,積蓄已久的悲痛和悔恨讓這個年幼的女孩潸然淚下。「你要是這樣死了,我可就就背負了一條性命……」

雲若離想要伸手去撫模陳蒼的臉頰卻模了個空,她這才發現,自己的身體變得猶如幽靈一樣,而伸出的指尖在觸踫到陳蒼身體的瞬間也變成了一縷霧氣。

看著哽咽的雲若離,陳蒼知道,這個像是幽靈一樣的少女,是自己視若珍寶,把她比自己的生命還重要的少女,在陳蒼的眼里,雲若離的臉龐比那在心牢之中閃耀的光輝還要耀眼。

說不定,雲若離就是陳蒼存活于這個世界的意義。

「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陳蒼閉上眼楮,感受著臉上傳來的冰涼,苦笑著向雲若離道歉道。「我保證以後無論發生什麼,我都不會離開你的。」

陳蒼能夠感受到,那些流轉于這陣涼意之中的,是雲若離內心的悲傷和悔恨。

「那你保證以後一直陪著我。」听完陳蒼的話,雲若離眼珠一轉,就向陳蒼提出這個听起來有些曖昧的要求。

「無論發生什麼,我都會一直陪著你。」陳蒼二話不說就答應了下來,而听到這句話之後,雲若離才喜笑顏開。

而之後連陳蒼自己都沒有想到,這個承諾,陳蒼將會用一生的時間來履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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