閻凝雨喬裝一番,秘密進入雲霧城,月幽蘭等人跟隨。
閻凝雨不敢貿然入宮,她需要與她外祖父家取得聯系,探听宮中情況,凌春領命前往,卻發現,她外租家已經被嚴密監視。
這可能說明,宮中不願閻凝雨回來救皇上的人已經知道閻凝雨月兌離了甲士護衛,很可能獨自回京。
閻凝雨心急如焚,決定孤注一擲,若救不了父皇,她就陪父皇一同赴死。
雲伯庸哪里肯讓她涉險,極力勸阻。月幽蘭自告奮勇,說她與凌春前往宮中,遞交鳳國國書,並為閻凝雨一探宮中虛實。
月幽蘭深知民眾輿論的作用,吩咐凌春大肆宣傳鳳國使臣來訪之目的,更讓人散布宮中逼宮流言,將閻凝雨遭到截殺的事夸大,給宮中居心叵測之人施加壓力。
在隨國接待使臣的驛館,月幽蘭見到了鳳國四皇子鳳緣,鳳緣的眼楮始終跟隨著她,但是礙于巫凡守在月幽蘭身邊,絲毫不敢露出色相。
巫凡對單靜圖問起隨國宮變,單靜圖滿月復抱怨,說他們來此多日,連隋國國君的影都沒見著,就听說隋國國君中毒,隨國君臣就像是將他們遺忘一般,真是蠻夷,不知禮數。
月幽蘭本想讓驛館中隨國官員再次與宮中溝通,但宮中突然派人來接月幽蘭入宮,但卻只許月幽蘭一人。
月幽蘭梳妝打扮之時,巫凡走了進來,將蘭花簪插在她發間,「小心十一公主,若她逼問閻凝雨下落,你就說她與我在一起,還有,告訴她,玉家符印在我手里。」
「你懷疑她?」月幽蘭的目光與巫凡在鏡中相遇,「她丈夫不在京中,她不至于……」
「十一公主的母妃是閻鶴年的寵妃,十三公主、十四公主的母妃是十一公主母妃的親妹妹,而閻凝雨的母妃是皇後,皇後只生了閻凝雨,為了讓她活,閻凝雨才常年在外,而且學習醫術毒術。」巫凡說道,「我比你了解隨國,你不要因為瑤琳姐,就相信寧達,就相信十一公主。」
「知道了,可是你做靶子會有危險。」月幽蘭垂眸。
「這天下誰敢與我為敵?」巫凡狂狷一笑,「有人不怕死,就來吧。」
月幽蘭想到那日巫凡抱著她在湍急河面上狼狽逃命,忍不住回眸一笑,「你就不怕死嗎?你會如你父神一樣長生不老?」
「若我想,當然可以,不過,著實很無趣,看著你熟識的人一個一個垂垂老矣,直至死去,那滋味並不好受。」巫凡淡淡說道,眼中閃過一抹哀傷。
仿佛他真是千年老妖似的,月幽蘭搖搖頭,將巫凡那種復雜表情搖出腦海。她站起身,「我要去了,我若得了消息,如何傳出?」
「胡風會暗中跟隨,若你不得出宮,胡風就喬裝入宮,他會與你聯絡。」巫凡說道,「記住我的話,小心十一公主。」
月幽蘭上了隨國宮中派來的轎子,隨國都城雲霧城是山城,道路較窄,多為石板路,而且崎嶇,馬車不合時宜。
接見月幽蘭的正是十一公主閻凝香與她的母妃玄墨。
「妹妹回來了,真是太好了,本宮听說你們遭遇截殺,真怕你出意外,對不起二哥和嫂子。」閻凝香熱絡抱住她,那種熱情,讓月幽蘭有些招架不住。
月幽蘭規規矩矩對著玄墨和閻凝香施禮問安,然後簡單陳述與閻凝雨遭截殺的情景,解釋閻凝雨因為擔心父皇,被雲伯庸護著,走隱秘安全之路,而她,巫凡一路保護,帶她入了雲霧城,如今,巫凡尋找雲伯庸去了。
「九姐這是走的什麼路,怎麼還沒有回宮呢?父皇昏迷,醫官們束手無策,宮中亂成一團,都等著她呢。」閻凝香抹起了眼淚。
「公主莫急,九公主吉人自有天相,雲伯庸素來穩妥,定會護她周全的,巫凡很快就會找到他們,巫凡的武功,天下無敵,沒人敢惹他。」月幽蘭吹噓巫凡,自然是想看十一公主和她母妃的反應。
玄墨眼神銳利,看著月幽蘭,「九公主遲遲不歸,想必是怕宮中形勢不明吧?雖說她有顧慮也正常,不過,老父受難,他的掌上明珠卻因為自身安危不肯現身,這可有些說不過去。」
「九公主歸心似箭,悅兒親見的,悅兒也盼著九公主快些現身,救得貴國皇上,允九公主與我等同回鳳國,為我義母診病。」月幽蘭為閻凝雨辯解,並暗示,九公主是可以退讓,去鳳國的。
「是嗎?」玄墨道,「此事皇後娘娘未必肯答應,你要有心理準備,另外,香兒說了,你們姐妹兩個受到鳳國迫害,應該留在隨國,本宮勸你也別再回鳳國了,本宮會為你尋一門好親事,絕不會委屈了你。」
這玄墨也太自以為是了,月幽蘭急忙施禮,「多謝娘娘美意,但悅兒只好婉拒,悅兒是鳳國國師要的人,月家對悅兒有恩,悅兒不能忘記恩情,只顧自己,悅兒是必須回到鳳國的,不然,月家滿門都會被問斬。」
玄墨不悅,想要說什麼,閻凝香眼神示意,阻止她的行將發作,閻凝香微微一笑,「本宮听二哥講述過貴國國師,也知你對那國師很是懼怕,隨國願意為你提供庇護,你無須擔心國師會因你遷怒月家。」
「我姐姐姐夫現在何處,悅兒可否一見?」月幽蘭不知閻凝香為何執意要將她扣留在隨國,難道只是為了玉家符印?
隨國真的有更大野心?
「二哥與嫂子在寧府居住,你若想見,當然可以。」閻凝香臉上閃過算計。
「如此有勞娘娘和公主安排。」月幽蘭又是一禮。
禮多人不怪!月幽蘭內心卻討厭自己的虛偽,但是,面對精明的閻凝香母子,她不得不如此,依她觀察,雖不能證明閻凝香母子的不善,但也證明她們對九公主閻凝雨甚為不滿和忌諱。
月幽蘭被送到了寧府,見到了寧達與玉瑤琳,寧府此刻也有重兵護衛,而且目前只許進,不許出,月幽蘭一旦入了寧府,也是不允許出來的。
派重兵保護寧府不奇怪,但限制里面的人出入自由,就不正常了,難道寧家人不贊同閻凝香的做法?
玉瑤琳與寧達的院落在寧府最幽靜的院落,玉瑤琳臉色不錯,寧達卻有些沉悶。
寧達趁玉瑤琳喝藥的時候,告訴月幽蘭不要對玉瑤琳提及隨國宮變和寧府被圍之事。
月幽蘭點頭,她明白了,十一公主閻凝香與其母妃的行動沒有寧家的參與,寧家忠于皇上閻鶴年。
「如今姐夫如何決斷?不知寧三哥是否贊同十一公主的做法?」月幽蘭沒有料到寧達為了皇命背井離鄉,歸來後卻被軟禁,寧浩知不知道自己的妻會這樣對待他的大哥二哥?
「他有他的難處,你且等會兒,等你姐睡著,我領你去見我大哥,你自然會了解寧家。」寧達說話時還不斷看著屋內,聲音極小,怕玉瑤琳听到。
「若十一公主不容寧家,你待如何?」月幽蘭不能不為玉瑤琳謀劃安全去處。
「真到了那時,我也只好將瑤琳托付給你和巫凡。」寧達嘆了口氣,「瑤琳視你為妹妹,巫凡愧對玉瑤琳,你們無論什麼時候都不會放棄她,不會不管她。」
月幽蘭見寧達似乎已經有了最壞打算,忙說道︰「姐夫也不要如此悲觀,事情未必沒有轉圜余地,九公主未回,最後結局尚未可知。對了,姐夫對玄娘娘了解多少呢?今日我見了玄娘娘,玄娘娘似乎很厲害呢?她平日與皇後娘娘關系可好?皇後娘娘與皇上的關系如何?」
「我去國多年,宮中事我一概不知,大哥或許知道一些。」寧達說著,進入內室。
片刻,寧達對著月幽蘭比劃了一個請的手勢,月幽蘭跟著寧達出了門,寧達吩咐侍女帶領月幽蘭去見寧達的大哥寧誠。
看來寧達不放心侍女,寧府中侍女大多也應該是十一公主的人吧。
寧誠年近四十,無妻室子女,書生打扮,身材與魁梧高大的寧達形成鮮明對比,他身子矮小,瘦削,書卷氣甚濃,身帶墨香,即便見客,也是手不釋卷。
這樣的人,會了解隨國宮中形勢嗎?
月幽蘭帶著這樣的疑慮向寧誠施禮,寧誠手握書卷,細細打量月幽蘭,然後手拍書卷,連聲笑道︰「好一個絕代佳人!」
旁邊侍女嗤嗤笑了,寧誠不以為意,「美人如畫,賞心悅目,快哉!還不看茶?」
侍女忍著笑,出去了,寧誠一指對面,「妹妹請坐。」
寧誠的書案上,墨跡未干,十一公主說他只知著書立傳,看來不假。
月幽蘭坐在寧城對面,寧誠也坐下,他忽然拿起了筆,飛快寫了一行字︰吾非寧家人,玉氏一家奴,主逃奴守業,四代到如今。
然後寧誠迅速將這張紙揉了,塞進嘴里,嚼著咽下。
雖不知真假,但是月幽蘭仍然起身,對著寧誠恭敬一禮,「可惜,我實非玉家人。」
「祖訓只認符印,不認人。」寧誠輕聲說道。
「符印目前也不在我手中。」月幽蘭微微一笑,「讓寧大哥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