恍惚間總是覺得可以回到從前,回到幼小、回到年輕的父母身邊,有時想︰其實時光不也是可以回去的嗎?只要你想著過去,過去便回到了現在;若在夢里也是一樣回到你希望的境地,不是嗎?人一日的睡眠不也佔據了我們1/3的時間?
常常看著鏡子里的自己,突然間似乎不曾相識,這個是我嗎?常常這樣心驚地發問。也常常想莫非我們真的是自己?真的過去了就不能回還?消失的真的永遠都回不來了嗎?也常常不確定,不能給自己一個明確的答案。
所以對我,寫作、寫下一些東西,似乎成了我唯一覺得是有意義的事情。和友人談起︰要流芳百世的事情。他覺得可以流芳百世是件值得欣慰的事。而對我,我則認為這似乎和具體的某個人沒有任何關系,若一個人不在世了,所有一切對他而言還有什麼意義?
先生原來是個頗有建樹的中醫師,他的聰明智慧是絕對地鳳毛麟角,他在的時候他的思想他的作為他的成就和他對學術界以及他的病人是那麼意義重大,而他的離去我覺得一切對他都沒有了意義,有意義的只是對他人的裨益。他的所有努力和成就對他已談不上意義。
若我們生活的空間,真的存在不同維次,他在他的維次空間,是否可以感受到我們的情感和思念?似乎可以通過不同的溝通渠道來做到他的意義?雖然每次的夢境都是那麼真切那麼不同尋常,但夢的虛無縹緲我還是不能完全信賴它。
但也會常常生出一些恍惚的想法,有時候莫名地語言、對話會出現在耳邊,似乎是兩個不同的人在對話給我听,也有時候是不同的自己在以不同的身份講同一件事情,有時候突然間清醒後還會回憶剛剛的場景和對話內容。有時候也會是母親的話語在耳邊縈繞,有時候也會是他的話語在反復叮嚀,這或許也就是科學家說的白日夢,它不僅僅是指有明確意識時候所做的美夢,也泛指在咪咪瞪瞪時候的泛意識的白日夢。
我天生是個極敏感的人,對一些人心和人性的東西都有極微妙和準確的判斷,甚至有時候一個眼神就能確定一個人的秉性,也有時候對一些奇妙的東西能捕捉到它的蹤影,比如若一個地方有什麼不對,我的後背就會莫名地發涼,就會心跳加速莫名地恐慌。我的預感和我的莫名恐懼都會事先出現,但我卻不能明確它的預示,所以經常懷疑自己是不是神經過敏。而所有這一切都在我不是很清醒的狀態下出現。
或許大多數人都在渾渾噩噩地過日子,從來不過問內心,而我是個經常回顧內心感受的人,凡事都走心,所以有時候也會覺得心累,但若沒有了心,沒有了心靈的感受,為人還有什麼意義?所以當有人說生活愉快了就好,而對我精神的愉悅或許更加重要。若沒有了心靈的感受和精神的愉悅,我們和貓貓狗狗還有區別嗎?
回想到成長的點點滴滴,才發覺走過了多少的歲月呵!好像是一轉眼就已經滄海桑田成為了回不去的過去。我就從一個懵懂少年活到如今的不惑,細想還是走過了那麼久遠的過去。
那個深秋一個燦爛的午後,小小的兄妹三人把農業社拉柴草撒到地上的零零散散的麥秸稈,摟巴回家。和妹妹把小學校的煤渣篩好弄回家。
那個草原的夏日,明晃晃的太陽,清凌凌的小河水,和妹妹拔完豬草,在那個恍若仙境的地方洗澡戲水,那是久遠到記不清的場景,所以一直以為那一次我們真的是蒞臨仙境,以為後來真的沒有再找到那個地方。
草原的初夏清晨是清爽迷人的,在吉生太鄉初中的校園外,我在朝陽中迎著風兒背誦課文。還曾經逃課和一個要好的同學去小河里抓魚。
高中時教室後面的野沙棗樹,我還趁人不注意,放下淑女形象爬上去摘棗。二毛錢一杯子的沙棗是高中時候偶爾可以打一打的牙祭。
那個大雪紛飛的冬日,早早起來去赴一個喜歡已久男同學的約會,可惜卻沒有見到他,恨了很久。後來才知道他的父親夜里突然腦出血在醫院急救,他因此輟學的事。那時候是那麼地稚女敕和簡單,只是青春的菛動,從不多一絲絲余外的考慮
走遠了!都已經久遠到沒有了感覺,只是存在于記憶深處的一抹顏色,但卻是串起了我的人生。記得的大多是一些細細瑣瑣的事情,而我們記憶里這些曾經溫馨而微不足道的畫面倒是被記錄了下來。那些看似重要的、刻骨銘心的場景常常被我們無意識地埋藏或者淡忘或者選擇性失憶。
人其實很奇怪,不是嗎?那些你本應該記得一輩子的事情無論極度高興、極度悲傷或者極度難得的事情,往往不再我們的心里,裝進心里的常常浮現出來的是那些細微的眼神、笑容、一句輕飄飄的話語,因為這些微若塵埃的瑣碎卻每每帶來一個生動的畫面,帶你回到過去,回到從前。
昨天已經成為過去,今天正在消失,這一句話寫出來時候就已經成為歷史,而我們就是在這無止境的歷史流逝中慢慢走過滄桑歲月。
你可以不回顧昨天,但歲月卻不肯饒過你,她會肆意在你光潔的額頭利刻印記,會把你的生機若剝繭取絲般一絲絲抽離,你在她不知不覺的摧殘中慢慢走到未來,而未來與你還有什麼希望?
輪回的路上,總是還有希望,是嗎?而我們的每一天難道不也是在輪回路上嗎?慢慢地,所有的心都被盤剝到廖無神跡,所有的希望都由此慢慢遠去,剩下的我們只能活在自己的恍惚中,做著似乎一直在做著的夢。
而與一個有著自我、有著心靈、有著靈魂的人來說,所有的希望和摧殘都將是她歷史也是未來的支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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