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家商戶之女當家 第十八章分道揚鑣(下)

作者 ︰ 水中映

得到寧昭儀答復,齊瑞之恭敬退下。

寧昭儀強忍著悲傷,已經緩過來來了,而拉開屏風的那一剎那,她的眼淚又一次滑落。梅婉雙手緊緊捂住嘴,雙目通紅浸著濃濃的悲傷、感動,臉頰上晶瑩的淚水反射著奪目的光輝,卻帶著最深沉的絕意。

鄧哲哲讀懂了她眼里的情緒,滿心的疑問,化作一縷沉重的無奈嘆息︰「只要你同意做大少爺的妾侍,你們都不用這麼痛苦。」

梅婉調息了很久,才說得出話︰「如果是這樣,最後我們會變成陌路。」

「怎麼會呢?」鄧哲哲不明白。

「我不會放棄我的堅持,他也不會放棄他的責任,這樣下去,矛盾會加速消耗掉愛意,最後除了恨,不會再有別的了。」

她的話讓鄧哲哲唏噓,以至于他沒有責備她言辭中的不恰當的禮儀稱呼。寧昭儀則是神思恍惚,半響,她道︰「都整理一下,大哥已經在膳廳等了。」

等到所有人都落座,一切仿佛都沒有發生過,而齊瑞之卻從梅婉秋水般晶亮的眼眸中,看出來倪端。

他不動聲色舉杯︰「娘娘,既然是家宴,就免了這麼多人伺候吧,也好說說體己話。」

寧昭儀會意,遣退了所有奴僕,只剩鄧哲哲。

「大哥有話要說嗎?」寧昭儀問道。

「娘娘去爭取皇後之位吧。」齊瑞之開門見山道。

鄧哲哲眼光閃爍著喜悅,他也是這樣想的,可是寧昭儀完全不上心,作為下人他不敢多嘴,而此時齊瑞之提出這個建議,不能再好了,說不定可以說服寧昭儀重新獲寵。寧昭儀雖然貴為九嬪之首,卻連美人的待遇也沒有,貴妃娘娘更是處處打壓,鄧哲哲急在心里,為寧昭儀不平,卻幫不上忙。

寧昭儀苦笑︰「大哥,皇後之位有什麼好,你知道,我不在乎。只要我能在皇上面前說得上一句話,能保齊家無虞,其他的我都不在乎。」

齊瑞之懇切道︰「您的成功關系著齊府的安危,決定著齊家未來的接班人。若是貴妃娘娘成為皇後,按照現在的態勢,齊府將沒有爹、娘、臣、潤之、賢之的容身之地。齊季臻會成為齊家的家主,而以他的性格,不會輕易放過臣等。長房的命運,都在娘娘手中。」

寧昭儀沉思一會道︰「不會的,大哥。如果讓貴妃娘娘知道齊季臻是扶不起的阿斗,她一定會做出正確選擇。」

梅婉接到齊瑞之的眼神,想起來他之前說的話,明白過來,原來是讓她來說服寧昭儀爭奪皇後之位。

梅婉開口道︰「民女有句話,不知當講不當講。」

寧昭儀道︰「但說無妨。」

「娘娘,您若是有朝一日能恢復自由,選擇您的生活,您願意做什麼呢?是暢游山川湖泊,還是醉情田園,享受晨出暮歸的寧靜生活。」

寧昭儀眼光散漫,神思飄忽,仿佛已經隨著梅婉的話語飄向了山川田園。良久,寧昭儀長嘆一聲,苦笑道︰「現在說這些又有什麼意義呢。」

「正是沒有任何意義,才要找有意義的事。」

寧昭儀輕聲重復︰「有意義的事?」

梅婉繼續道︰「娘娘,您想要怎樣的活著呢?娘娘的命運一出生就被決定了,並且現在已經成為了現實,不能回頭。如果有些事已經無法改變,就只能在可以改變的範圍內,選擇一個讓自己舒心的活法。」

寧昭儀看向她︰「你的活法是什麼?你又在做什麼有意義的事?」

梅婉徐徐道︰「娘娘相信轉生嗎,忘卻前程,新的人生。而民女,正是如此,民女不是候寶年的妾侍梅婉,民女是民女。」

眾人都一頭霧水看著她,梅婉大著膽子道︰「娘娘記得一個月前您早飯吃得是什麼嗎?」

寧昭儀苦思一會想不起,望了鄧哲哲一眼,鄧哲哲也搖頭。

「民女……」

「本宮準你不用敬語,你且說。」

「謝娘娘恩典,正如娘娘想不起一個月前早飯的事一樣,我記不起很多事,確切地說我只記得一點事情,作為我的生命始于兩年半前。」

眾人還是迷惑不解,鄧哲哲試探問道︰「你的意思是本來的那個梅婉和你雖然是一個人,但是你卻沒有之前的記憶,所以你把自己當做另一個人,和轉生一樣?」

梅婉贊許地點頭︰「是的,我沒有那段記憶,可是我不得不承受那段人生,作為一個婦人,在大蒲鄉侯府生活,備受責罵。

在大蒲鄉大喜鄉,重男輕女的思想十分頑固,女子命如草芥。兩年半前我曾幫助大喜鄉的婦女擺月兌被賣入青樓的命運,卻不能從大喜鄉的鄉民手中救下她們,而罪魁禍首,一個男子,卻依然逍遙生活在大喜鄉,就因為他是個男子。

而我從那天開始,決定不再對我不記得的人生負責。我要自力更生,活出精彩,告訴所有人,女子是需要尊重的。要叫男人不敢輕視女人,要讓女人不再卑躬屈膝,這是我想要做到的,並且一直在做的事情。」

寧昭儀不解道︰「你想得到什麼,有很多事女子確實不如男子,男子的人頭就是賦稅,征兵也是只有男子可以。」

「同樣的,女子減免了義務的同時也失去了權力,女子不能參加科考,女子也不能做官,女子不能像男子一樣出人頭地。」梅婉道,「我只是想要尊重,對女子的尊重而已。男子在外賺錢養家,而女子在家操持家務,這是分工,是平等的,女子對家庭的付出不是理所當然的,她們需要被感恩。女子並不比男子差,只是這個世間沒有給她們機會而已。」

「尊重。」寧昭儀呢喃著,望向齊瑞之,齊瑞之了然笑了,點點頭,這就是梅婉的追求,他早就知道。

寧昭儀看向她,眼底流出敬佩之色︰「你為什麼要做這件事?」

「因為想做所以就做了。」梅婉有一大堆理由,卻只說出來這句听上去很任性的話,她覺得這句話比千言萬語更有用。

梅婉突然跪在地上,懇求道︰「娘娘,請成為皇後吧,擁有至高無上的權力,成為天下女子的後盾。」

所有人都是一驚,鄧哲哲驚訝地說不出話,他覺得梅婉瘋了。而齊瑞之只是靜默看著梅婉。寧昭儀眼底閃過一絲波動,她不再說話,若有所思,一餐飯眾人都沒有心思再吃,早早的散席了。

晚風已經送來了五月的暖意,梅婉送齊瑞之到門口,兩人相對無言。臨別前,齊瑞之滿意道︰「昭儀娘娘已經動搖了,多虧你了。雖然過程和我設想的不同,總算結果還讓人滿意。」

「我也是為了自己籌謀劃策而已,況且……」

齊瑞之等著她的下文,但梅婉沒有再說下去。相反,她道︰「兩畝田是真的嗎?」

齊瑞之狠狠地瞪著她道︰「真的!」

「我要回大蒲鄉了,明天。」

良久,才听到齊瑞之輕輕的應聲︰「好。」他從身上拿出兩百兩銀子遞過去給梅婉,梅婉沒有要。齊瑞之解釋道︰「田契不能給你,你是大蒲鄉的人,給你田契會被搶走的,這是兩畝田的價值,給你的保障,收下吧。」

兩百兩遠超過兩畝田的價值,若是從前梅婉一定毫不猶豫接受,可是現在,她不想要。

齊瑞之補了一句︰「我希望你好。」

梅婉一愣,接過他的錢道︰「日後我會還給你的。」

「保重。」齊瑞之費力很大力氣說了這兩個字,轉身快步離去,在停留下去只會越加不舍。梅婉也匆匆轉身,任由眼淚涌出,結束了,一場夢,結束了。

第二日梅婉去向寧昭儀辭行,只見到了鄧哲哲,鄧哲哲一臉憔悴道︰「娘娘準了你離開。」梅婉重重磕頭道︰「謝娘娘恩典。」

「走吧,咱家送送你。」

梅婉本想拒絕,但是看到鄧哲哲有些魂不守舍的樣子,料想他或許有事要說,便道了謝,默默跟在鄧哲哲身後。突然,她定住了腳步,環顧四周,是夢中出現的地方,她在這里這麼多天,竟然沒有發現。梅婉腦海一閃而過一個想法,待她要細細品味卻抓不到思緒,罷了,她釋然想,總有一天她會知道夢境出現的意義的。

在集市上買了一些鮮花種子,一根結實的木棍,馬車平穩的駛向大蒲鄉。梅婉主動問道︰「公公有事要說嗎?」

鄧哲哲搖搖頭,半響,他重重點點頭道︰「咱家想了又想,想不明白,你明明是為了自己所求,怎麼就說動了娘娘。」

「很簡單啊,為了給娘娘一個爭奪後位的理由。其實,不論最後如何,娘娘都會去爭奪後位的,因為長房需要娘娘,娘娘自己也知道,娘娘也放不下長房的兄弟。只是娘娘為了齊家,或者說長房為了齊家失去太多,娘娘心有不甘才會處處抵制。民女只是給娘娘一個理由,讓她說服自己而已。」

鄧哲哲了然,佩服道︰「是個聰明的,一眼就看出了娘娘所想。」

梅婉沒有回答,她之所以知道,是因為齊瑞之,她能看到齊瑞之身上的這種矛盾,所以她才能聯想道寧昭儀的想法。

鄧哲哲惆悵道︰「若是你也在娘娘身邊襄助娘娘多好。」

梅婉猛地搖頭︰「公公,可別,宮里民女實在待不下去,肯定惹不少麻煩拖累娘娘。」

「可不是嘛,你的想法多與眾不同,那麼駭人听聞。」

「……」

鄧哲哲一笑,帶著幾分不舍︰「到了,就此拜別,還真有點舍不得你。」

梅婉也很感觸,想起一句話︰「望來日以富貴相見。」

鄧哲哲定定看了她片刻,堅定道︰「一定。」

鄧哲哲將三騎馬車卸去一馬,騎著它飛馳而去,剩下的馬車是寧昭儀給梅婉的別禮,梅婉生疏的牽著馬車,沒有回候府,而是去找了村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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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間有一段修改了不是很滿意,先看看效果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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