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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澀的豆蔻年華,冥冥中一種呼喚,喚醒了妳寂寞的心弦。
母後說,女孩子長大了都要嫁人。是的,在人生的旅途上,妳必將會和一個男孩在某個路口相遇而攜手同行。妳覺得那是一件無比美妙的事情。妳開始悄悄地想像那個男孩,他住在世界的哪個角落,長什麼樣兒,叫什麼名字,喜歡什麼游戲,喜不喜歡吃一些奇花異果,喜不喜歡看女孩子跳舞?是不是也在想像妳……時間之隔令妳無從知曉他,不過妳想像他的時候會感到一種莫名的憂傷,在這種憂傷中妳仿佛可以隱隱听見他的心跳……
可惜妳根本沒有機會和外面的男孩子交往。一如巫婆可怕的預言,妳的魅力是一種令每個迷戀者都萬劫不復之力,兩個有幸能見到妳的男人的命運,不幸一下子就滑向了深淵。
一個是妳表兄——原太子康之子禽檜,康被分封到蘭陵府,禽檜自幼常回京城客居皇宮。他比妳整整大十歲,但從妳七歲的時候就開始覬覦妳,他生怕人家知道笑他「變-態」,只能悶在心里默默等妳長大,于是從十七歲起他變得很憂郁。只要有機會他就遠遠地偷望妳,捕捉妳留在空氣中的氣息,甚至妳從小到大不經意地和他說過的每一句話他都記得一清二楚。二十歲的時候父母急著給他張羅婚事了,可無論引薦什麼樣的名媛閨秀他都毫無興趣,直到二十三歲的時候被逼急了的他才吐真言︰「這個世界上我只喜歡表妹。」他父母只得厚著老臉去向妳父母提親,早挑花了眼的父皇和母後當然不滿意,以年齡不適婉拒。「這一生非表妹莫娶!」但禽檜鐵了心,無論蘭陵王和王妃怎樣苦口婆心尋死覓活他都無動于衷,事實上他本是一個輕浮的人,遇事靈活轉彎快,可惟獨在追求妳這件事上表現出與其本性相悖的一種認死理的執著。花言巧語的人往往是很討女孩子喜歡的,可對于靈慧的妳毫無作用,從小到大妳幾乎都沒拿正眼瞧過禽檜,盡管他是那樣俊美照人玉樹臨風,一副多情貴公子的派頭。瀕臨絕望的他去找阿儺,拿出五百兩重金請她卜算自己的姻緣。「你是駙馬的命。」阿儺的結論讓他興奮得禁不住強吻這位貌如枯樹精般的渾身邪氣的老巫婆,他又賞了她一千兩金子。不過後來他冷靜下來,明白阿儺多半是迎合他,他陷入一場毫無希望的等待,日趨墮-落,以至于常在聲-色場所中發泄他無邊的痛苦與寂寞。
另一個是「鳳凰第一武士」——司馬西涼。此人長得奇丑無比,長著一個像壽星老似的突兀的大肉頭!他只是駐扎于京郊的禁軍中的一名校尉,本沒有機會見到妳。妳十三歲時京郊的水鏡山莊新闢了一塊捶丸場,妳和大皇兄星河、二皇兄星雨前去玩,正好司馬西涼由于武藝高強被星河選中在那里擔任警衛之職。從妳掀開門簾從鳳輦里跳出攝入他眼簾的一剎那,他就恍惚起來,他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不敢相信世間會有如此美麗的女孩!身著一襲白紗裙的妳在綠草如茵、花團點綴的捶丸場上嫻靜優雅地揮桿,那一舉手一投足的婀娜,那一笑一顰的嫵媚,讓侍立一旁的他兩眼冒火,神魂顛倒。
妳是非常喜歡捶丸的,不過妳的技藝同星河、星雨相去甚遠,一連七局妳都墊底。妳氣得猛擊一桿,丸高高飛起,遠遠地落到一條溪流的對岸。司馬西涼見妳生氣了,便一聲不吭地跑過去給妳拾丸。他拾起丸順手一拋,從數十步開外不偏不歪地飛到妳手邊,妳一抬手便穩穩接住——這時妳突然靈機一動,對星河、星雨說道︰「我們玩雙打怎麼樣?你們兩個一對,我找個人一對。」
「雙打也好玩,只是妳找誰配對呢?我們兩個高手配對那可是夢幻組合呢。」
妳狡黠地一笑,將司馬西涼叫了過來,歪頭打量著這位怪怪的大個子,問道︰「這位將軍,請問尊姓大名?」
「啟稟…公主︰小人姓司…司馬…名西涼,綽號…‘大頭怪’。」他戰戰兢兢地回話。
妳噗嗤一聲︰「那我叫你‘大頭怪將軍’,大頭怪將軍,你很會捶丸吧?」
「小人從……從沒捶過。」
「沒關系,你會捶得很出色的。」妳又轉頭對星河、星雨說,「我就和大頭怪將軍一對。」司馬西涼簡直受寵若驚!一切就像在做夢,他的內心如同揣了只兔子一樣狂跳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