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輝再次醒來的時候,是在大牛的背上,他覺得很冷,也很渴。
「休息一下,實在走不動了!」路太難走了,因為就沒有路。大牛背著劉文輝,還拿著自己的火神炮,加起來三百多斤,整整走了五個小時,如果是普通人,早就趴下了。
阿榜和張志恆幫著大牛將劉文輝輕輕的放到地上。劉文輝依然昏睡不醒。梅松看過,傷口並沒有愈合,這一次他的神藥竟然沒有出現奇跡。對付一般的小傷口,神藥可謂是極為有效。劉文輝的傷口太大,時間太長,還做了一個不大不小的手術。神藥好像失去了他的神奇。
鮮血依然從傷口滲出來,將劉文輝的衣服染紅。阿榜在劉文輝的額頭上模了一把︰「還在發燒!」
劉文輝現在的狀況,讓他們想起了吳桂喜。吳桂喜也是被敵人毒打一頓,全身的傷口開始潰爛,然後高燒不退,再後來……。
張志恆有些著急︰「那咋辦?劉排長不會……」
「放你娘的屁!」大牛怒了,打斷張志恆的話︰「再去弄些水來,給敷一敷!就是死,老子也把他背回去。」
這一次,張志恆沒有還嘴。阿榜去找水。大牛拿起水壺,對著劉文輝的嘴,劉文輝喝了兩口,悠悠轉醒︰「這是啥地方?我們還有多遠?」
大牛搖搖頭︰「不知道,你那個破地圖俺們誰也看不懂,梅松說一直往前走就對了。」
阿榜找來水,將一塊破布蘸濕輕輕的放在劉文輝的頭上。劉文輝動了動,張志恆連忙將劉文輝的背包拿過來,從里面拿出地圖,與阿榜一起在劉文輝的面前展開。地圖上密密麻麻的線條錯綜復雜,一個個紅點標志著敵人的據點。
劉文輝問道︰「我們走了多長時間了,方向是什麼?」
張志恆連忙答道︰「走了差不多一天半,休息了一晚,按你說的,一直往北走,踫見了兩隊敵人的巡邏兵,往東走了大概一個小時。」
張志恆一邊說,劉文輝在腦子里一邊計算,手指不斷的在地圖上比劃。他們現在帶著自己這個傷員,還要時時刻刻提防敵軍的sao擾,速度肯定不會太快。放在平時,一天也就五六公里,這一天恐怕更少。仔細推斷了半天,劉文輝咳嗽了兩聲。
「應該實在這里!」
劉文輝所指的地方,那種同心圓最為稀少,相互間的距離也很大。抬頭看了看,大片大片的叢林擋住了他的視線,山頭等參照物根本看不見。順著劉文輝手指的方向,往上滑動一點,淡淡的虛線就在眼前。
劉文輝緩了口氣︰「大概還有三公里,明天一早我們就回國了。」
這讓大家都很興奮,總算走出來了,一個月的奔波,讓他們九死一生,能活著回來已經是個奇跡。那些和他們一樣的戰士恐怕沒有這樣的運氣,幾個人相互看了一眼,臉上都帶著笑容。
張志恆收起地圖︰「好好!回國我們就安全了,再也不用擔心猴子們圍堵了。」
梅松突然從一片灌木叢里鑽了出來。張志恆將劉文輝發現的這個好消息講給梅松,梅松並沒有想象中的高興,臉se很yin沉,緊皺的眉頭久久沒有舒展。
「怎麼了?出什麼事了?」張志恆問道。
梅松道︰「前面有敵軍,他們已經在咱們必經的路上扎營,看樣子至少一個連。」
「就這呀!」大牛搖搖頭,拍著梅松的肩膀道︰「這有啥不高興的,老劉都說了,再有一天咱們就能回去了,一個連算什麼?有我開路,保證他們攔不住我們。」
梅松對大牛翻了一個白眼︰「人家有炮,還有一輛坦克!」
踫見坦克可是第一次,從諒山一路過來,他們踫見的敵人基本上都是輕武器,之多也就幾門60迫擊炮,這坦克從來沒有遇見過。大牛的火神炮再厲害,恐怕也不是坦克的對手。
阿榜問道︰「能繞過去嗎?」
梅松搖搖頭︰「兩面都是高山,如果要繞過去,就得多走五六天。」他看了劉文輝一眼︰「排長的身體……」
從剛才的興奮中瞬間掉進了萬丈深淵,突如其來的變故,對幾個人的打擊很大,面對一輛坦克和一個連的士兵,他們沒有必勝的把握,如果硬闖,很有可能會死在邊境線上。費盡千辛萬苦走到了這里,卻死了,他們心有不甘。
劉文輝慢慢的直起身子,掙扎著靠在身後的大樹上︰「繞路吧!你們不用帶我,自己走吧!」
現在這種時候,只有輕裝前進才是最好的選擇。劉文輝明白,當初他們答應吳桂喜留下也是這麼考慮,如今輪到了自己,那絕對不能掉鏈子,怎麼說他也是猛虎團八連的兵,不能給高建軍、胡麻子丟人。
大牛咆哮道︰「胡說什麼?都到家門口,你說你留下,我怎麼向胡麻子交代?說把你扔給了猴子,胡麻子還不崩了我?」
劉文輝淡淡一笑︰「帶著我,你們也走不了!前後都有敵人,你們不能……」
「少他娘的廢話,這個時候,老子做主!」大牛不再理會劉文輝,轉頭對梅松道︰「不能繞道,前面就是閻王殿,咱們也闖它一闖,不就是個死嗎?走!出發!」
眾人七手八腳將劉文輝拉起來,放到大牛的背上。大牛還在嘟囔︰「你小子抓緊了,打起來就顧不上你了,要是掉下來,我們可不負責回來救!」
用藤蔓將劉文輝的身子捆在大牛身上,任憑劉文輝如何說,如何掙扎,幾個人都是一聲不吭。再次上路,目標國界線。
阮偉武那句服軟的話救了他一命。敵國的軍隊里,那些中下層軍官,很多都是當年阮偉武兒童團。他們跟隨阮偉武南征北戰,打退了美國人的進攻,被授予上尉、少校,手下也有百八十的兵馬。
黎洪甲和他父親也擔心,如果將阮偉武逼急了,這家伙振臂一呼,立刻就能來一場不大不小的軍事政變。就算以後平息了,對于他們父子的地位也會有很大的影響。黎洪甲和父親通了整整兩個小時的電話。通過他父親向國防部試壓,這才保住了阮偉武的命。不過,阮偉的上校身份沒有了,只能算作一個普通的士兵。
阮偉武不在乎這些,他現在的想法就是報仇,替自己親手挑選的十二個戰士報仇,也要弄清敵人的實力。這場仗不會就這樣結束,無論是對手還是他們自己,都不會希望是這樣的結果。他們付出的代價太大了,邊境城市幾乎蕩然無存,對手隨時都可以殺進來,他們得遏制對手的勢頭。
阮偉武被任命為代排長。帶著幾十個人在叢林里貓了兩天,截殺了兩隊逃出來的對手士兵。黎洪甲立刻提升阮偉武為邊防軍少尉,讓他帶人配合叢林師尋找劉文輝他們的下落。
經過周密的分析,和這幾天的追蹤,阮偉武斷定,劉文輝他們很有可能會通過盤龍口回國。這里離劉文輝他們所走的路線最近,道路也相對好走,基本上都是丘陵,沒有幾座高山。叢林的密度很大,雜草叢生,非常適合隱蔽和潛伏。
阮偉武讓黎洪甲給自己調配了一輛坦克,就守在盤龍口的谷口。又讓叢林師封堵別處線路,將劉文輝他們一步步的趕往自己設計好的口袋里。
天yin沉沉的,明天就要到盤龍口了,也就是梅松說的駐扎敵軍的地方。幾個人沒有急著往前沖,他們需要準備,準備明天一早的大戰。坐在山洞里,沒有人說話。只有劉文輝痛苦的**。下午剛剛給劉文輝換過藥,他的傷口又開始化膿腐爛,左手腫的老粗。
張志恆在照顧他,不斷用冷水敷在劉文輝的額頭。阿榜坐在洞口,看大牛給自己的火神跑裝子彈,兩千發子彈夠大牛忙活一陣子。
大牛的年紀最大,張志恆最小。在部隊里有個約定俗稱的規矩,如果上了戰場,只有一個人能活著回去,那肯定是最小的哪一個。因為他最年輕,後面的路比任何一個人都長。
大牛搬開火神炮的彈倉,將子彈帶放進去。「嘎 」一聲重新將彈倉合上,一拉槍栓,子彈頂上膛,這才靠在洞壁上,閉上眼楮。
「牛哥!你說咱們能沖出去嗎?」張志恆每當遇到危險,總會問這樣的問題。
大牛動都沒動,只是說道︰「有你牛哥在,還有什麼怕的?一路走過來啥情況沒有遇到,這點小事絕對沒問題!」
「嗯!」張志恆點點頭,心里還是有些擔心。
梅松從外面進來,渾身濕漉漉的,放下槍,沖著洞外嘶嘶了幾聲,這才一**坐下。看了幾人一眼,從懷里模出幾個野果,扔給張志恆︰「我看過了,他們就在谷口,如果能在第一時間干掉敵人的坦克,我們還是有希望的。」
阿榜問道︰「身後的那伙咋樣?」
梅松搖搖頭︰「他們沒有動,離著我們兩里地。」
「這是等著我們動手!然後他們來個包抄。」
「所以我們得快,必須在身後那些家伙趕到之前就過了盤龍口。」
山洞里的氣氛冷清了下來。如果放在平常,現在正是大牛和張志恆斗嘴的時候,今天這兩人都出奇的安靜。夜風很冷,夾雜著濕氣,從洞外吹進來,坐在洞口的阿榜將身上的衣服裹了裹,一雙眼楮死死的盯著洞外的黑暗。沒有月光,也沒有星光,他什麼都看不見,不過他還是不眨眼的盯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