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了溫潤的偽裝,剩下的就是沒有溫度的視線,完完全全與段昭安是一類的人。
天性涼薄,極善隱藏自己所有情緒,只會在暗處默默看透他人,而不會被他人所看透。
容照是一個很好的獵人,有耐心,有毅力,更有足夠引誘獵物上勾的資本。可惜的他,顧晨不是獵物,他的亦步亦趨注定會是失敗。
兩人的呼吸在一狹空間里交結,顧晨半眯起了眼,對他的突然靠近並沒有多少排斥。她很清楚以後與他並肩作戰的機會只會多,不會少,像眼下這種近到能清楚看到對方瞳孔里映著自己面容的距離,同樣只會多,不會少。
對戰友存有排斥,並不是一個很好的信號。
黑色的瞳孔里清楚地遇著她的面容,那在眸底深處微微浮動的光,似乎能把隨時消失在眼里的面容雕刻到心里深處,永遠不會抹去般。
「沒有害怕,只是感到有點好奇。」她素淡的聲音打破了寂靜,也把容照眼底的暗芒瞬間擊碎。
一抹黯淡隨著擊碎的暗芒一起沉落,容照低下頭,隱晦的眼底里終是不甘心。靠近這麼近,如果……如果她對他有半點意思,也會感覺不自然才對。
可對她沒有,平靜如湖鏡,不起一絲漣漪。
跚跚來遲的愛情,還未綻放,似乎已經夭折。
雙手輕地攥了下,骨子里有著驕傲的容照靜默地看著她靜如臨花照水,動卻修羅再世的姝麗面容,看到她嬌艷的嘴唇微微彎起,一抹姣潔的弧度于嘴角邊挽開,心跳,再次不可遏制地突地跳了下。
夜色靜如涼水,在自己控制不住想要親吻過去的瞬間,容照猛地離開讓自己失控的她,解開安全帶,掩飾住自己的沖動,開口說話時盡量讓自己的聲音听上去會是平淡,「永遠不要對心理醫生感到好奇,他們會比你想像中的還要厲害。」
他已經下了車,卻沒有主動繞過去替她打開車門。
關上車門「砰」的聲音,跟錘子似的重地錘在心里,讓遏制不住的心跳驟地停頓了下,似乎,也把亂了的心釘住,不再繚亂。
隨著沁涼的夜風吹過,再看到已經車上的顧晨時,容照眼里已是溫潤如初。
「這是軍區招待所,趙隊在四樓最盡頭的房間423房。」他沒有要陪顧晨一起上去的意思,路燈下的身影直挺如邊疆的小白楊,英挺而帥氣。
墨玉般俊雅的面容含著少許的笑,用眼神無聲地鼓勵她。
顧晨朝他微微頷首,在轉身往招所待走去的瞬間,清而幽暗的眼里劃過暗晦不明的浮光。
剛才在車子里,她可以肯定容照想要做什麼,只要他真敢吻上來,她的拳頭可不會講什麼戰友情了。
好在,最後他是控制住沒有做出讓令人生氣的舉止。
顧晨沒有想到要怎麼去處理,也沒有想過要對段昭安提起,在她認為,自己已經拒絕了容照,下面的事就是容照一個人的事,與她無關。
無關的事,她從來不會去插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