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唏噓聲一片。對夙止的印象瞬間提升到了極度高的高度。誰也不會想到她一個小女子竟能說出如此道理。細細琢磨起來,這些道理都能夠讓人回味至深。
嚴正臉上有些鐵青,被夙止堵得說不出話來。這小丫頭嘴皮不是一般的利索。
「即便你在這里危言聳听,上了戰場還不一定會不會嚇得說不出話來,你一個女子手無縛雞之力,怎能率領重兵。」嚴正青著臉道。
「嚴大人所言差異。我領的動自然管得了。兵在于規矩在于懲罰,在于軍心。在于有能力者居先。我能護我的兵,嚴大人能嗎?」這老頭太難纏。
下座又是一陣唏噓。
「那老夫倒向看看她如何能力。大王意下如何?」嚴正恨不得將夙止大卸八塊。
蘇孤容擺擺手,「給劍。」
夙止接過劍,感覺有些陌生,有些時日沒有模它甚是懷念。可惜不是自己的,自己的那把為了防止蘇孤容沒收早已經藏的嚴嚴實實的。
「嚴大人得罪了。」夙止面帶笑意,如春風。身子瀟灑。
眾人皆心驚,嚴正的無論劍數還是刀術,長弓巨矛都手到擒來。都暗自替夙止捏了把冷汗。
嚴正哼了一聲,「刀劍無眼,若姑娘投降,現在也可。」
夙止點點頭,「大人也是。」
嚴正的憤怒從腳燃燒到頭頂,這賤人處處挑釁他。就算殺了她,大王也不會把自己怎麼樣,打定主意,先行出擊。
夙止不得不說,嚴正的劍數確實算的上湊合。但是章法太亂,兵器用的雜了就丟了原先的靈魂。一把劍使得劍不是劍,刀不是刀。
嚴正只管攻擊,看準了夙止的要害就刺,夙止身子輕盈躲開攻擊不費吹灰之力。嚴正紅了眼,手上力氣用到最大,但無論如何都近不了夙止的身。
嚴正的劍直直的朝夙止刺來,夙止這次卻沒有攻擊,眾人驚呼。嚴正還沒看清,夙止腳步一轉就來到了嚴正身後,劍抵在她脖頸上。語氣恭敬,「嚴大人,承讓了。」
別人看不清,嚴正心里卻一清二楚,這夙止來來回回陪自己玩了許久的游戲,其實若真打起來,他連夙止三招都皆不過,夙止的速度驚人的可怕。
嚴正心里氣歸氣卻也心生佩服。在夙止離開他時,哼了一聲,拂袖而去。
蘇孤容輕輕的笑了笑,「嚴大人也不必氣餒,夙止的劍數一向很好,連七號都要和她斗上幾個回合呢。」
「七總管?」
「怎麼可能?」
「這女子到底是誰?」
稀稀疏疏的討論聲此起彼伏,阿紫一直站在蘇孤容身邊望著眼下場景。本以為夙止至少會有恐懼會有害怕會有顫抖,但是都沒有。她還是跟在她面前一樣,淡然的笑。心里突然升起一點點不甘,一點點嫉妒,一點點不好的念頭。但又搖搖頭,夙止如此也是靠自己。有她在,蓮遲淵就能夠如魚得水。
「老夫認輸。夙姑娘確實有能力。」嚴正不情不怨的說。
「眾愛卿還有什麼疑義?」蘇孤容笑眯眯的說。
「全憑大王做主。」被夙止這一糊弄,所有人都將夙止看成了不凡的人。再加上她熟知兵法,戰事對她來說也不是不可能。
「如此甚好。明日午時就由嚴愛卿帶著夙止去熟悉兵隊,一並協助夙止盡早整軍出發。」
「老臣遵命。」
夙止暗送了一口氣。悄悄的拭去手心出的汗。
一場宴會夙止吃的最多的就是眼神。差點消化不良。等夙止晃晃悠悠回到房間時,感覺從未有過的輕松。月兌掉靴子踩在地毯上,盤腿而坐。
風從窗口灌進來,吹的夙止長發貼在臉上,眼神略微沉了半分。她說不清楚自己現在的想法,好像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伸出細長的胳膊將桌上的銀杯灌上酒,坐在地上飲起來。好久沒有喝酒了。
「誰在懸崖斟一杯茶,灌了相思灌了紗,灌了千年的我和晚霞,若飲下一杯能否忘了冬夏,忘了關時間的閘。」
一壺酒見底,夙止蜷縮著身子躺在地毯上。感覺外面燥熱的空氣一點點的冷卻,成了冰涼的風,成了看不見的影,成了一副卡殼的老電影,成了自己一個人的獨角戲。精致的臉上紅暈逐顯,眼神迷離。
花頌在門外停留了片刻,咬了咬嘴唇,終是沒有踏進房門半步,拿著解救茶又去找了阿紫。
阿紫正在蘇孤容殿外守夜,見花頌過來忙迎上去,「花姐姐,你怎麼來了?」
「夙止喝醉了。你把這個給她。我來替你守。」听不出口氣,看不出表情。
阿紫點點頭抱著茶就往夙止住處跑,花頌輕輕嘆了口氣,坐在地板上抿著嘴角不說話。那首歌,她听她唱過。她每逢喝多都會唱。她唱的很好听,讓人心碎。好像全世界都跟自己無關,好像,好像她並不屬于這個世界一般。
阿紫進屋時就看見夙止躺在地上睡著了。嘆了口氣,廢了九牛二虎之力將她搬上床。
夙止蹙著眉頭,沒有以往的笑臉,沒有以往的輕松,好像變了一個人一般。讓人陌生卻憐憫。這個時刻她沒有光芒,只剩下絲絲縷縷的悲哀從臉上散發出來。
「你也很累吧。阿止。我也是很累呢,特別是看見殿下的時候。以後,你一定要好好對他,萬不要讓他失望。我做不到的,我希望你能做到。不然,我會很不甘心。會特別的不甘心。知道嗎?」
愣愣的看了半晌。阿紫輕手輕腳的替她捏好被角,吹滅了紅燭。又輕手輕腳的關了門走了出去。
站在門外呼了口氣,說出來的感覺真好。即便是她根本听不到。但,說出來就好了。她的隱忍,她的心意,她表面上的關切,內心里的痛苦。
沒有人能看見她。就連殿下也不行。可她不求,什麼都不求。只要殿下安好,就好。
夙止在黑暗中睜開雙眼,眨了眨,眨出了兩滴淚,又閉上,沉沉睡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