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女子。
樣子就如同被精心雕刻的自己。那細長而撩心的眉,那漆黑而亮麗的眼,那精致的看不出任何破綻的嬌容弧線。與自己一般無二卻又精細的多,似乎自己的長相若被擴張到極致也不過她一點。
夙止見過最好看的人是浮華,但此人比起浮華只多不少。只一眼就淪陷其中無法自拔。是自己卻又不是自己。一個素面朝天,一個宛若天人。
靜靜的對視。夙止第一次感覺到自愧不如,任憑她夙止跟眼前女人長了一張同樣的臉,卻不及十分之一。她嬌艷邪魅,甚至一舉手一投足都讓世人膜拜。
「你竟還沒死。很不甘對嗎?」女子笑臉如煙,潤紅的唇角輕輕扯開,像這黑夜綻放的絢麗的煙火。
夙止心底的恐懼逐漸消散,她沉著一雙眼輕輕問,「你到底是誰?」
女子伸出縴細而白皙的手指磨砂上自己脖間項鏈,眼角略低,卷長的睫毛將遮住她蠱惑眾生的眼,「我若將心還給你,你自然會知道。」輕笑道,抬起眼角望向夙止,「你听到了嗎?你的心跳在這里。」
砰砰砰。自女子那心形項鏈里傳出來與夙止心跳頻率一般的震動聲。一聲一聲愈演愈烈,激的夙止耳膜生疼。
夙止已經對于這樣詭異的境況帶了些免疫力。但從未對自己的身世了解的她,這一刻竟從心底想知道她到底是誰,在這個世界,她原本的身份到底是以什麼樣的地位存在的。
「我不該活下來是嗎?你早已經殺了我對吧?」夙止輕笑。即便自己現在意識模糊,但她不傻。她原本就是魂穿,這個身體的主人早已經死了。而眼前這女子必定和她有著千絲萬縷的關系,單單憑著這一張臉。
眼前女子並沒有答話。她看了夙止片刻,將脖間項鏈揪扯下來放入掌心,掌心驀然散發出刺眼的紅色光芒,那細致項鏈被紅光融化。留下一陣淡淡的熟悉的香味。
夙止像被人從腦後狠狠的掄了一大錘,腦子漆黑一片。那些熟悉的不熟悉的記憶像被人狠狠的挖走,又被狠狠的塞了進來。來來回回,讓自己每一根神經都刺痛。
什麼也看不清,什麼也感受不到。
「嗯~」忍受不住的悶聲,夙止腳下一軟,單膝跪地。膝蓋與地面發出清脆的響聲。
女子彎身,長裙輕揚,她伸手抬起夙止的下巴,迫使她看向她,「你既然這般不想解月兌,我就成全你悲哀的活著。負卿。」邪魅非常的溫潤嗓音。
夙止想開口卻無奈全身動彈不得,整個腦袋似乎要爆炸開來,將她炸的粉身碎骨。
「我怎麼忘了,你現在叫夙止,我才是負卿。呵呵~」
漫天霧靄隨著女子的身影逐漸散去。那匹被夙止暫時鎮定下來的馬,還一如既往的倒在夙止腳邊。古橋依舊,溪流涌動。那被潑上了墨的景色,恢復了原本的樣子。
好像。剛才的一切都是夢。
而這場夢醒了。夙止漫長的夢也才剛剛蘇醒。夙止跪在地上,眼眶通紅,有晶瑩的液體隨著腦中那逐漸清晰而混亂的記憶,滑落滿了臉頰,滴在堅硬的底面,深入進去。
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屬于這個身體的記憶。那些被封塵成一把利劍,封塵成一個詛咒,封塵成她全身冰冷,仿佛下一秒就要徹底死去的記憶。
怎麼會這樣。不應該是這樣的。
她睜大眼楮望著眼前模糊的景象。而那些蜂涌而出的記憶就像上了年紀,一播放就奮力拉扯成悲哀曲調的老舊磨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