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止的呼吸還沒有平穩,抬起眼看見浮華將自己的獠牙硬生生的從嘴里拔出來時,心口像被人掄了一大錘,打的五髒六腑都疼得無法自持。
「到底要怎麼做。我到底該怎麼做,為什麼想不起來,為什麼什麼都做不了。遲淵,蓮遲淵。」夙止跪在地上忍不住喊道,眼淚順著眼角一滴一滴的落在地上,和雨水混合在一起。
為什麼要這麼艱難,為何這般的艱難。
浮華暫時的疼痛保持不了多久的清醒。索性夙止在嘶吼完之後腦海里驀然竄出一道自己從未見過的經法。她試著運了運了氣,感覺有什麼東西要破繭而出。
穩住自己的身子站起來,雙手憑借著意識在空中畫著那熟悉卻陌生的脈絡,身子輕飄飄的離開地面,在空中旋轉,像再跳一曲驚艷的舞。
萬千金黃色光束從她的身體周身散發出來,夙止睜開眼手指對著浮華輕輕抬起。那黃色光芒像樹藤一般將正在掙扎之中的浮華束縛而起。
但那光束剛準備收緊,浮華原本的理智就已經灰飛煙滅,出于野獸最直接也最精銳的防備感,浮華伸手一扯將最靠近他的線絲絲毫不留情的扯斷。
夙止咬著牙,額頭已經已經在這冰冷的夜雨里流出了汗。她感覺她體內的力量隨著那金光正慢慢的被抽盡。
金光收緊,浮華卻像承受著無比的痛苦一般,想掙扎而出。
「啊。」發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吼。
「再堅持一下。浮華。」夙止咬著牙,舞動的速度繼而加大,越來越疲憊不堪的身子加上前面的創長,讓她嘴角涌出大量的血液。不能流血,不能流血。她生怕在激起浮華的渴望,將涌上來的腥味又硬生生的咽進了肚里。
「啊!」一聲強過一聲的掙扎嘶吼,讓夙止心里也備受煎熬,浮華所承受的痛苦無疑是帶有毀滅性的。兩人強烈的對峙和斗爭持續了半刻。
浮華的嘴里終于出現了那種氣若懸絲的**。像一只受了傷的野獸。
好不容易將浮華束縛好,夙止騰在空中的身子像一片一般狠狠的墜落地面,猛烈的撞擊讓她差點暈厥。
還不能死。一定不能死。
鎖魂石,對。心頭血。夙止掙扎著起身,還未站穩又狠狠的跪在地上,如此反復,直到膝蓋也摔得血肉模糊才一步一跌倒的拿到了自己不知道什麼時候丟在遠處的銀劍。
不疼的。夙止。不疼。不會死的,不會死。只是些心頭血而已,不會死。能救浮華的人只有你了,夙止。
她輕輕的咬著嘴角,勉強支撐著自己隨時崩塌的身子,給自己安慰。握著劍身,眼楮一閉就刺進了自己的心口,鑽心的疼痛讓她眼前一黑,差點又跌進滿是泥濘的地面。沖積滿眼淚的瞳仁盯著自己前胸逐漸泛紅,在袖口里模索了一陣,好在她時時刻刻藏在袖口里的藥瓶沒有丟。
將肩口拉開,露出已經被雨水沖洗的更為白皙的肩膀。顫顫巍巍的將空藥瓶按在自己心口,隨著心跳微弱的震動,鮮血緩緩的流進藥瓶里。用將手腕上的鎖魂石浸滿在那鮮血里,嘴里默念以前救負卿時的咒語。
喘了喘氣最後拿出些止血藥撒在傷口上。希望能拖延一時,即使是自己自欺欺人,這下的沒完沒了的雨,又能讓她堅持多久呢?
幾乎是一步一步爬到浮華面前。浮華的面容此時在金光束縛下顯得無比猙獰。眼神凶狠的似乎要將夙止吞下。
夙止在看到他的眼神的那一刻,差點忍不住哭出來。但她只是咬著嘴角,哽咽的道,「浮華。我是在救你。不要亂動好不好?」
但浮華有豈會听的懂,原本就躁動不堪的身子掙扎更加厲害。他越掙扎那金光束縛的越緊,他不少地方已經被那金光勒的冒血,那金光似乎要將他的身子碎尸萬段一般。
夙止無法在忍受浮華被這般生生折磨,傾身而上,而此時已經完全喪失理智的浮華的一只手用力掙開金光,將夙止胳膊抓住帶到身前,就算沒有那獠牙,卻依舊像個野獸一般張嘴咬上了夙止脖頸。
夙止感覺到了他炙熱的呼吸,感覺到了他要將她生生撕裂的狠度,甚至感覺到了自己正在死亡的邊緣。卻還是輕輕的揚了揚嘴角,像個孩子一般撫上浮華的頭,輕聲道,「這里的血更好喝。喝這個好不好?」
浮華也嗅到一股異常鮮美的氣息,頭一偏轉,夙止就將那血灌進了浮華嘴里。浮華原本邪魅而興奮的細長的眼楮驀然睜大。他仰起頭發出陣陣嘶吼,全身發燙的身體漸漸冰冷。
雙手因為全身席卷而來的疼痛,抓上夙止的胳膊。夙止感覺她的胳膊隨時都有可能被浮華折斷,她咬著嘴唇,忍著疼痛,用另一只胳膊撫上浮華的背。
「再忍一下。再忍一下就好了。浮華,求你了,再忍一下。幫幫你自己好不好?」她只是不斷的重復這一句話,直到聲音哽咽的說不出話,眼淚順著臉頰傾瀉而下,越來越涌。直到淚眼磨砂了她的視線,浮華在掙扎過後暈厥在她懷里,他周身的金光散去,留下一副冰冷的身子。
夙止才哇的一聲哭了出來。她緊緊摟住浮華的身子,感覺天地間突然寂靜,感覺整個宇宙空無一人。她撕心裂肺的哭喊,「我該怎麼辦?」聲音低沉下來,斷斷續續的抽噎,已經快發不出聲音。
「我到底該怎麼辦?」用力的摟緊了浮華的身子。
「遲淵。你在哪里?師兄,你到底在哪里?」她憤恨她在自己最脆弱最無助的時候還是只能想起他,她還是想要依賴他。她也只想能和他站在一起,哪怕再給他泡一壺茶而已。
為何要這般艱難。
「蓮遲淵。」夙止閉著眼攥著浮華的衣袖揚起臉對著空中大喊。
你可能听到?你可能像以前一般在我最無助的時候出現在我面前。你可能看到?看到這般懼怕死亡的我,只是渴求見你一面。哪怕,再叫你一聲,師兄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