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姐……」知弈的頭隨著被折斷的丫丫叉叉的荊條抬起，轉動，面向了闌珊。知弈的聲音柔弱輕細，卻沒有多少畏懼害怕之意。
眾人皆是斂聲屏氣地听著，只听知弈續道︰「小妹棋力實在有限，辜負了闌珊姐的厚望，可是我們這些風塵女子，要那樣精湛的棋藝作甚？」
一句話話音剛落，周圍站著的年輕女子和那個婦人都不由得面面相覷，滿臉驚奇的表情，不相信知弈竟然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闌珊的神色卻沒有一絲變化，但從她那雙明亮又波瀾不驚的眸子就可以看出。她只是凝視著知弈，用冰冷的聲音說道︰「說下去。」
知弈的眼神中終于露出了一絲淡淡的懼意，她的身子盡力往後，想離開闌珊遠一些，闌珊手中的荊條卻像是長在她的下巴上一樣，躲不掉，避不開，如影隨形。
知弈仰頭看著闌珊，只覺得荊條折斷的地方仿佛有無數尖刺一樣，一齊扎進了自己柔女敕的頸項之中。
知弈的眼中終于迸出了驚怒交集的神色，只是在這一襲黑衣的闌珊面前，在闌珊的這雙晶亮冰冷的眸子面前，終究還是敢怒不敢言。
知弈的喉頭動了一動，似是將什麼東西咽下去了一樣，半晌，輕聲說道︰「要打要罰只憑你，我沒有什麼好說。」聲音雖然一如既往地輕，語氣中的怨氣卻是分明。
「你沒話好說，我便來幫你說。」闌珊的聲音依舊低而平和。
忽然斗室西邊「 」的一聲大響，接著便是一個女子的哭叫聲。喧喧鬧鬧的歌聲、樂聲、說笑聲都沒能掩住，清清楚楚地傳到了斗室中來，甚至連闌珊的話也被打斷了。一眾年輕女子紛紛好奇地將目光投向了聲音傳來的地方，雖然她們明明知道這間斗室和發出聲音的地方還隔著一條幽暗狹窄的小巷。
「我去看看怎麼了。」那婦人忙對闌珊說道。
「左不過是隔壁的凝香樓又在教育哪個不守規矩的，」闌珊一面淡淡地說著，一面將手中的荊條又往上抬了抬，看著知弈尖尖的下頦極力想往後仰，還有她眼中那慌亂怨恨的神色，眼中露出了笑意，續道︰「咱們只管好咱們的事，又何必多管別人的閑事。」
那婦人剛邁出的腳步又收了回來，看了看闌珊，又看了看知弈，唯唯說道︰「是。」
外面的鼓吹歌唱聲中又傳來了一兩聲哭叫，闌珊微微皺了皺眉，說道︰「听這聲音好像是凝香樓的惠書……朱顏，你去看看。」
那叫朱顏的婦人巴不得一聲兒，忙忙推開門走了出去。
闌珊的眼光始終沒有離開知弈的眼楮，就連跟朱顏說話時也是。這時卻忽然抽回了手，輕輕「哼」了一聲，不再看知弈一眼，只是對著眾女子揮了揮手，說道︰「告訴知韻，開門迎客。」
一眾年輕女子一起屈膝福了一福，齊聲答應了個「是」，聲音俱皆清脆動听。奇在眾女子行完禮之後，卻並不立刻站直身子，好像在等著什麼。果然闌珊的眼楮從左至右，細細從每個女子臉上身上瞟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