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並不回頭看那青衣小鬟，只是輕輕點了點頭作為表示。
那小鬟小聲帶笑說道︰「含笑攔著那女子做什麼呀？她說錯什麼了嗎？」
果然一邊站著的一個絳紅紗衫的女子輕輕哼了一聲，嘴角帶著不屑的淺笑柔聲說道︰「合歡姐姐說的固然有理，就拿小妹來說，我的一手箜篌雖曾得過朱大娘子的指點，卻還是未能達到朱娘子那般爐火純青的境地。小妹資質本陋，想來這一生都是不行的了。」說著微微嘆息。
朱顏看著這個身材縴巧、五官玲瓏的女子，頷首說道︰「紅藥姑娘何必過謙？」
青衣小鬟用極低的聲音說道︰「姑娘，這個叫紅藥的來頭很大嗎？說話這般氣勢。」
闌珊的聲音也是極低，但仍是冷冷的說道︰「她有什麼來頭？不過是會彈箜篌罷了。這只是百花樓里的人互爭高低。倒是朱顏的來頭才大呢。」
那青衣小鬟恍然說道︰「原來是那合歡說那些話，是有意要針對紅藥這個人呢。」
闌珊點頭不語。
又听那縴巧玲瓏的紅藥接著說道︰「不過凡是稍有見識的人，大抵都知道朱顏娘子精通的樂器不單是箜篌一種，當年朱大娘子在王府里引蕭輕奏一首《妝台秋思》，曾引得人人心動神搖，無數與會的才子紛紛有佳作流出，名句紛呈，真可謂是一曲名動天下。這還是不到十五年前的事情，合歡姐姐怎麼就不知道呢？」
合歡的一張粉臉脹得微微發紅，側首看了紅藥一眼，不知準備要說什麼話，卻被含笑一把拉住了衣袖。
那青衣小鬟臉上露出欣羨的神色，說道︰「姑娘，朱大娘子這樣厲害嗎？」
闌珊淡淡說道︰「合歡擅長吹簫。」
那青衣小鬟怔了一怔，隨即輕輕「噫」了一聲，又輕聲說道︰「原來這紅藥也不是個省事的，她是明著在夸朱大娘子，其實卻是在說那合歡。」頓了一頓，又微笑道︰「誰讓合歡先說了紅藥呢？」
外面朱顏只作不見合歡的窘態以及含笑的阻攔，帶笑向紅藥說道︰「你的《月醉西湖》也是一樣精彩，听說前不久紅藥姑娘剛剛到曹將軍府上演奏過這首曲子，那一手輪指拂弦的絕技，當真能讓人听出來朦朧月影隨著一池西湖柔水蕩漾的感覺，也真當得起‘昆山玉碎鳳凰叫，芙蓉泣露香蘭笑’兩句了。」
朱顏的話剛剛說完，在座的好幾位客人都哄然叫起好來。
紅藥听了朱顏的話，連忙笑眼盈盈地對著朱顏福了一福，又對著向她喝彩叫好的幾位行了一禮，聲音柔和清亮，「這是朱大娘子過獎，各位尊客抬舉了。」說完又輕輕扭頭環視四周，眼光似有意似無意地從合歡臉上飄過，淡淡笑道︰「這樣不起眼的事情也勞朱大娘子您記在心上，你這樣的贊譽，可讓奴家怎麼當得起。」
闌珊旁邊的小鬟看了看闌珊，不見她的眼中有一絲喜怒之色，忍不住又說道︰「姑娘，紅藥的名聲明明沒有合歡大，听說合歡和含笑可是有大有來頭的客人撐腰的，朱大娘子卻怎麼幫著紅藥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