闌珊並沒有回頭看小澤，只是說道︰「很奇怪，是不是？」
小澤點了點頭，說道︰「我實在不懂。」
闌珊靜靜地看著前面，小澤也並不出聲打擾。過了片刻，闌珊方才緩緩說道︰「我自會慢慢告訴你。」
七弦琴和洞簫已然合奏相和。
七弦泠泠，簫聲幽咽，含笑和合歡琴簫和鳴，是楊樓街有名的韻律。闌珊和小澤也都不再說話，只是靜靜地聆听著。朱顏坐在離這幾個女子不遠的一處地方，恰好面對著闌珊所在的屋子。
琴簫合奏之後，眾人還都沉浸在悠悠不盡的余意之中，紅藥已然輕輕拍起手來，喉吐清音，說道︰「妙，實在是妙。含笑姐姐和合歡姐姐合奏的這一首《幽月窺人》，只教人听得是心動神搖，真是極盡精妙呢。」紅藥語聲剛歇，眾人也都紛紛喝彩拍手起來，知韻亦向著二人福了一福，以示感謝。
一個三十左右的客人對著身邊邊站著的一個僕婦招了招手，那僕婦忙彎腰垂首听那客人的吩咐，接著轉身喊道︰「石大爺送知韻姑娘一對嵌珠金釵作為賀禮。」
知韻忙扭身對著那位姓石的客人行了一禮，旁邊的僕婦忙躬身收了起來。
含笑和合歡站起來答謝過了客人們和柒知樓的姑娘們的喝彩之後，合歡對著紅藥說道︰「妹妹過獎了，我們不過是勉為其難而已，既難及朱大娘子的項背，恐怕也沒有妹妹你的曲子精妙。妹妹這就快奏一曲，也好讓咱們開開眼界呀。」
紅藥輕輕哼了一聲，立刻又笑著對身邊一個蔥綠綢衫的女子說道︰「寄春姐姐的笛吹的極好，你的《青山孤月》我也有幸听過幾回，不如咱們就演奏這首曲子，可好不好？」
那蔥綠綢衫、名叫寄春的女子略微一怔，說道︰「《青山孤月》？」
紅藥微笑著點了點頭，又對著一個淡粉紗衫續道︰「還有夏菡妹妹，你打牙板的本事，可算得上是一絕。依著青山孤月的調子打牙板，對妹妹你也是易如反掌的。若是妹妹再能唱上幾句，那可就更妙了。」
身著淡粉紗衫的夏菡謙虛兩句，也點頭答應了。
紅藥看了合歡一眼，撥了撥箜篌的弦，對著寄春和夏菡點了點頭，寄春的笛聲便飄了出來。幾聲悠揚的回轉之後，幾聲清朗有力的箜篌聲響了起來，混在悠揚的笛聲之中，更有一股動人心魄的味道。
一小節剛剛奏完，就在兩小節曲子的空隙之間，夏菡的牙板聲忽然響了起來，清脆明亮，韻味十足。夏菡打得時緊時慢，但是一拍一拍都清清楚楚落入了人心中，慢而不覺乏味，快亦不嫌緊張。
箜篌和笛子同時響起，夏菡輕啟朱唇，一縷縴縴細細、清清柔柔的聲音便從喉間傳了出來。再加上牙板拍著的節奏，三人四種聲音配合的天衣無縫，直似事先演練過一般。
夏菡輕啟貝齒，徐徐唱道︰
晚落花滿地，幽鳥鳴何枝。蘿幄既已薦，山樽亦可開。
待得孤月上，如與佳人來……
夏菡的一個「來」字還沒有唱完，忽然外面傳來了一聲極為淒厲的慘叫，夏菡手中的牙板一合，口中的曲子也登時停了下來，寄春的笛聲嗚咽而止，紅藥的箜篌也在同時發出了「錚」的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