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氣牆破裂的速度越來越慢,萬劍訣召喚的萬千劍光依然將那堅不可摧的氣牆裂開一道口子!驀地,費熙林停下了捶打無鋒劍身的動作,站在原地扎了一個中規中矩的馬步,雙手握拳平放腰間,呼吸平穩綿長。
鼓聲停下,一直以蕭音抗衡鼓聲的吳清思也終于得以松一口氣,正想調息,卻看到費熙林突然睜開雙眼,她連忙重新吹奏手中玉蕭,蕭音再起,彌漫在林夕周圍,準備為他抵擋著鼓聲的侵襲。
費熙林睜開雙眼後,雙拳同時捶在身前的無鋒劍身上,隆隆一聲!猶如雷鳴!萬劍訣所有的劍光悉數破碎,就連堵在費熙林身前守護著他的氣牆也應聲而碎,吳清思手中玉蕭更是被鼓聲震裂墜地,吐出一口鮮血,雙手無力垂下瑟瑟發抖,渾身冷汗直流,雙目無力的看向直接被鼓聲震退到他身前的林夕。
林夕失去蕭音保護,七竅開始重新流血,腰間那被無鋒重劍刺穿的猙獰傷口更是因為鼓聲震蕩失去真氣止血,此時更是猩紅血液汩汩流出!
蒼白臉龐上滿是血污的林夕表情鎮定地看著河對面站在布滿裂痕的無鋒重劍後,勉強支撐著身體站起的費熙林。
萬劍訣劍光雖全部被破,但還有兩柄三尺青鋒沒有受到任何影響,林夕捏著劍訣馭動兩柄三尺青鋒刺向費熙林,一柄對準費熙林眉心,一柄對準心口。皆是必死殺招!
就在兩柄三尺青鋒即將刺到費熙林時,兩道刀光閃過,將林夕竭盡最後一點真氣馭動的兩柄三尺青鋒輕松擊飛,失去氣機牽引的兩柄三尺青鋒當啷掉落在地。一名手握古樸短刀的中年男子站在費熙林身前,冷冷地注視著林夕。
看到來者,林夕不甘地咬牙,他現在體內真氣虛無,站著已是勉強支撐,現在又來一個敵人,自己如何能戰?靠吳清思?她為了為林夕阻擋鼓聲,已經耗費了大半真氣,如何是眼前這位持刀男子敵手?
只見那名持刀男子朝林夕兩人拱手,道︰「在下捕羚城城主單戈座下近衛,劉胤玉,此次前來對二位並無惡意,只是奉主公之命前來救下好友費熙林的命,還請兩位看在主公份上,寬宏大量放過在下這位好友。」
林夕扯動嘴角,艱難地笑了笑,道︰「既然是單城主派人前來求情,那林某自然不能不給單城主一個面子,否則以後就真不敢來捕羚城了。」
自稱單戈近衛劉胤玉的持刀男子,再次拱手謝道︰「那在下就為好友謝過兩位的恩情,在下這里有一瓶續命膏,涂在傷口處不僅可以續筋接脈,還可修復五髒六腑促進新肉生長,權當對兩位寬宏大量的謝禮。」說完朝吳清思丟擲過去。
劉胤玉這一手頓時讓林夕對他的顧忌更深,因為劉胤玉將續命膏丟給吳清思而不是丟給他,就是在告訴林夕他看得出林夕已是強弩之末,若是不自量力地想要做什麼事的話,他可不會手下留情。
林夕將兩柄三尺青鋒撿起放回紫陽劍匣中,轉身對吳清思道︰「走吧。」
吳清思沒有說話,眼神復雜地看著林夕,點了點頭,扶著林夕轉身向捕羚城邊境走去。
「等一下。」身後劉胤玉突然喊住兩人,林夕臉色平淡地轉身看著他,劉胤玉將一枚令牌丟給吳清思,道︰「這是在下的令牌,你們拿著可以安然通過我城邊境,至于九巫城的,在下就無能為力了。」
林夕點頭致謝,轉身離去。
看著林夕兩人走遠後,無力倒下,單手撐地的費熙林看著劉胤玉,道︰「義父果然還是不願容我嗎?」
劉胤玉目光晦澀地點了點頭。
費熙林慘然一笑,笑容中帶著苦澀,道︰「動手吧。」
劉胤玉猶豫著說道︰「你其實可以遠走高飛,我會替你隱瞞的。」
費熙林搖了搖頭,看向邊軍駐地的方向,那個將他撫養成人的男人就常年守在那里,不少政治事議也都是直接在邊軍駐地完成,這樣子,捕羚城那邊的皇宮反倒成了一處只供人居住的地方,四個皇子之中,大皇子跟他一樣隨父駐守邊軍,二皇子跟三皇子整天只知風花雪月,大半時間都花費在女人肚皮上,唯有四皇子月復有經綸又不缺武略且還擁有足夠的野心與膽魄,深受義父賞識,不出意外,捕羚城以後肯定是要上演一出立幼不立長的戲碼,所幸大皇子跟四皇子同父同母,大皇子也從未想過坐上城主之位,也就是說,費熙林目前是四皇子單福登基的最大阻礙,不得不除!
至于不成器的二三兩位皇子,根本算不得威脅!
費熙林收回視線,道︰「在你來之前,霸刀也來過一次。」
劉胤玉平靜道︰「我知道,他一開始受四皇子雇佣,要保你一命,後來主公得知後,以更高的價錢雇他取你的命。至于四皇子為何想要保你,應該是想要借此收買你的人心,讓你這個對手成為他的得力下手。」
費熙林席地而坐,沉默許久後,道︰「有帶酒嗎?」
劉胤玉不知從哪拿出一壺酒,道︰「上好的青霜台。」
費熙林接過後,拍掉酒壺封泥,湊到壺口邊上,嗅了嗅酒水青色水面浮著一層如白霜般的米屑的青霜台,喜道︰「果然好酒!」
當下仰頭灌酒,竟一口將整壺青霜台喝完,喝完後將酒壺扔到不再斷流的小河中,豪邁大笑道︰「義父對孩兒的養育之恩,孩兒來世再報!」
說完朝自己眉心重重捶下,眉心赤色七葉蓮頃刻碎裂,化作點點螢光重歸地下。費熙林雙目禁閉,神色安詳地緩緩向後倒去,一直站在費熙林身旁的劉胤玉扶住費熙林倒下的身體,長嘆一聲後,面無表情地抱著費熙林的身體朝捕羚城邊軍駐地走去。
林夕與吳清思才走出劉胤玉兩人視野後不久,林夕就支撐不住吐出一口濃濃的淤血,本想對身旁一臉驚恐的吳清思露出一個笑容,卻撐不住身體,暈倒過去。
吳清思抱住林夕的身體,不讓他直接倒在地上,將林夕緩緩放在地上後,吳清思也坐在一旁,看著眼神搖擺不定,似乎在猶豫著什麼,最後狠狠地一咬牙,從懷中掏出劉胤玉所贈的續命膏,替林夕把衣服解開後,看到林夕月復部那道猙獰傷口,吳清思緊咬下唇,為林夕細心地涂上續命膏。
……
林夕醒來後,吳清思已不見所蹤,他身上已經被換上一件干淨的紫色長袍,旁邊放著他的包袱,包袱上一枚令牌與一張信紙靜靜地躺在上面。
林夕坐起身,將那張信紙拿起來看過之後,苦笑著把信紙銷毀。原來吳清思真的是九巫城的吳家人,似乎已經從林夕的萬劍訣以及三柄飛劍上知道自己的五弟也就是當初林夕在黃山天都峰踫到的那名妖物,就是死于林夕。不過吳清思似乎猜錯了林夕的身份,把林夕當成了蜀山那位同樣年紀輕輕踏入結丹境的納蘭瀧溟。
吳清思在信中還說,等林夕到了九巫城境內後,她就會對林夕展開無盡的追殺!
林夕將劉胤玉的令牌收好,背上背著一個做做樣子的包袱以及青灰色綢布裹住的紫陽劍匣,重新上路。
捕羚城邊境驛道上有一道威武雄壯的關卡,據地險要,僅後方城牆就高十數丈,厚五丈有余,城門更是用堅固鐵木所制,而面向九巫城的那面城牆更是高二十丈,厚足有六丈五尺!城門除了鐵木所制之外,還在外面加上了一塊半尺厚的鐵皮。打開城門時,若沒有十幾個膂力驚人的漢子推開,絕無移動的可能。
林夕感嘆一聲捕羚城重軍政果然名不虛傳,悄悄融入入關的人流中,捕羚城這一道關卡名虎踞關,虎踞關往北二三十里還有一座獸狩關,捕羚城城主單戈的大兒子就駐守在獸狩關,而之前追殺林夕與吳清思兩人的費熙林則一直駐守在這虎踞關之內,當然,現在他人可不在這。
進入虎踞關的人不多,多是入關補給的馬隊或是由此關到九巫城的商隊。捕羚城雖常年與九巫城交戰,但兩個城邦的商人之間卻一直都有來往交易。單戈以及九巫城那九位族長也一直對此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不過你的商人來我這經商可以,但若是想要做什麼逾越本分的事,那我們官方可就不會手下留情了。
林夕是入關隊伍中少有的幾個游俠裝扮的人,虎踞關既是捕羚城要地,那入關檢查自然不會簡單,不過林夕手上有劉胤玉的令牌,倒也沒有踫到什麼麻煩,只是跟當初在祁俞縣時一樣登記了一些基礎信息就可以入關了。
入關後,林夕沒有多做停留,只是在關中一家面攤上吃了一碗湯濃面多的牛肉面,然後背起紫陽劍匣跟包袱找一家裁縫店重新添置一件長袍,小月復那道被無鋒重劍刺穿的傷口還未完全愈合,估計不能穿別的衣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