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上,兩騎奔騰,兩個坐騎共八足掀起點點草屑,縈繞鼻尖的清淡草香混雜著一股馬糞味。
林夕兩人漸漸走入了一個外圍用木樁築有一個馬欄的牧場里,牧場里的住房皆為羊皮氈搭的厚實營帳,與蒙古草原上的營帳大不相同,馬欄周圍有幾名穿著厚實皮衣,腰佩彎刀的牧民巡邏,看到林夕兩人後,一個牧民快步沖過來攔住他們,道︰「此地乃天水牧場,閑雜人等勿進!」
林夕坐在馬上抱拳作揖道︰「我們是來貴牧場選購良馬的,勞煩閣下通報一聲。」
牧民遲疑了一下,道︰「公子,我們牧場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暫不接客。」
林夕歉意地笑了笑,道︰「既然這樣,那在下就不便叨擾了,只是,在下急需一匹良馬,不知閣下可知附近百里以內有沒有別的牧場?」
牧民搖頭道︰「這附近方圓百五十里以內都是天水牧場的區域,沒有別的牧場。」牧民說話時,神色間帶有一絲傲然,似是為此頗為驕傲。
林夕面露難色︰「這……在下真的急需一匹良馬,望閣下能夠通融一下。」
牧民猶豫良久,道︰「好吧,我替你去通報一聲,但若上頭不允,我也無能為力。」
林夕再作一揖,道︰「謝過閣下。」
牧民點了點頭,轉身跑回牧場。片刻之後,牧民又帶著一個儒士裝扮的男子走了出來,儒士男子與牧民穿著相差無幾,想必也不會是這個牧場的主人。儒士男子走到林夕身前,與林夕相互行禮後,問道︰「鄙人韓青。听小李說,兩位公子急需選購一匹精良黑玉馬?」
「正是。」
「那兩位公子里邊請。」
林夕與趙信點了點頭,將林夕那匹黑玉馬交給小李安頓,林夕隨意一揮手,解散了風靈萌虎靈氣,風靈萌虎也因此重新化作空氣中的風靈,消散而去。
親眼目睹這一切的韓青只是眼角跳了跳,臉色並沒有多大變化,依舊與林夕兩人談笑風生,小李便沒有這麼強的定力了,驚得目瞪口呆,看向林夕的眼神就多了一份敬畏之意。
因為馬欄就在牧場外圍,三人很快就來到了馬欄邊上,韓青讓趙信自己挑選一匹喜歡的黑玉馬,趙信選了一匹馬鬃白色的黑玉馬。韓青讓人把那匹白鬃黑玉馬牽出馬欄,隨後讓趙信騎上白鬃黑玉馬在牧場外圍跑一圈,是否滿意這匹白鬃黑玉馬的馬力。
趙信騎著早已被馴服溫順的白鬃黑玉馬離去,林夕有意無意地問道︰「韓先生,在下剛剛從小李口中听到貴牧場最近發生了一些事情,不知可否告知一二?」
韓青笑了笑,道︰「也不是什麼不可告人的秘密,只是牧場中兩個牧民在帶著放養的一個馬群放牧時,莫名失蹤了,派出去的人也只找到馬群,兩個牧民跟馬群中的馬王都不知所蹤。場主懷疑是我們天水牧場的競爭對手綁架了兩個牧民跟那匹馬王,所以才會禁止外人進入牧場,也是二位急需馬匹,場主才會破例讓你們進來。」
林夕臉色毫無變化,語氣平靜地說道︰「哦?那在下可就要感謝場主了。」
韓青只是笑了笑,沒有說話,看向遠方地平線,許久之後,直到趙信已經緩緩駕馬回來,他才帶著玩笑性質地說了一句︰「其實我們場主是個女子,至今還未婚嫁,要不公子考慮一下?」
正打算喝一口水的林夕,噴出口中的水,咳嗽著擦掉嘴角的水漬後,義正言辭地說道︰「韓先生,婚姻大事豈容兒戲,總得讓我見過貴場主之後才能決定是否要當這個場主夫人吧?」
韓青挑了挑眉道︰「當真?」
林夕一本正經地答道︰「不當真!」
韓青還想說話,卻被牽著那匹白鬃黑玉馬的趙信打斷道︰「韓先生,這匹馬不錯,開個價吧?」說話時,一副財大氣粗的樣子,別說韓青,就是林夕看了也覺得不坑趙信的錢就真對不起他了。
不過韓青還是給了一個中規中矩的價格,趙信大氣地遞給韓青一張銀票後,擺擺手豪邁地說了一句︰「不用找了!」
看得林夕實在是忍不住想要踹他一腳。
既然已經完成了最初的目的,林夕兩人自然也不好意思再叨擾下去,更何況,他們兩個就是殺死牧民的凶手,再久留下去,不小心露出馬腳可不好。
林夕趙信兩人騎著馬離去後,韓青來到牧場中唯一一個帳篷上修飾有花朵的營帳外,低聲恭敬道︰「主公,一個結丹境,一個築基境巔峰,出手嗎?」
屋內傳出一個猶似那仙女念奴之音的女子聲音,道︰「韓伯你覺得該不該為于珀,陶宏兩個報仇?」
韓青如實答道︰「屬下認為不該,別說結丹境,單就一個築基境巔峰也不是我們輕易就能惹得起的。」
帳內女子發出一個長長的「嗯」,道︰「是嗎?」
韓青把頭低得更低,道︰「主公,于珀陶宏兩人無故被人殺死我也很氣憤,可是為了他們兩個而讓我們牧場惹上一名結丹境跟一名築基境真的不值得!」
帳內女子沉默良久,道︰「我知道了,韓伯你退下吧。」
韓青應了一聲,緩緩退下去。
林夕把天水牧場就是他們殺的那兩個牧民的牧場的事告訴趙信後,趙信渾不在意地道︰「怕啥?咱倆一個結丹境,一個築基境巔峰,一個小小的牧場還能攔住我們不成?」
林夕看著前方,道︰「也許不能,但也是一個不小的麻煩。」
趙信沉默不語,一只手輕輕撫模著胯下這匹稀有的白鬃黑玉馬柔順的鬃毛。
就在兩人都沉默著不說話的時候,驟起狂風,夾帶著一陣濃霧將兩人籠罩住。
風停之後,與上次林夕在風毅關內踫到的詭異濃霧一般,兩人被團團濃霧籠罩住,但在這次的濃霧之中,林夕卻沒有感受到任何的攻擊性。正在林夕疑惑為何這次的濃霧沒有攻擊他時,一個朱紅人影在濃霧中漸漸接近,同時伴隨著一個尖細的男子嗓音︰「在下迷煙宗呂伯塵,奉大宗主之命,特來請兩位到迷煙宗作客。」
趙信眉頭微皺,看著漸漸走出濃霧的陰柔男子,問道︰「我們與迷煙宗素無交集,大宗主怎會突然對我們感興趣?」
那如女子一般涂脂抹粉的呂伯塵尖長殷紅的指甲輕輕抹過同樣殷紅似血的嘴唇,嘴邊掛著莫名笑意道︰「呂伯塵只是一個負責傳話以及接客的人,關于大宗主為何想要請兩位到本宗作客,就不知道了。」說完後,畫有朱紅眼線的雙眼盯著趙信,笑道︰「說不定是大宗主看上兩位的資質,想要收兩位為徒。」
听到呂伯塵後面兩句話,趙信渾身暴起一陣雞皮疙瘩,迷煙宗大宗主古逸煙,眾所周知的有龍陽斷袖之好,被他所謂的看中資質有意收徒可不是什麼好事,那意味著他跟林夕兩人極有可能就要跟古逸煙玩斷襟了!
就在趙信想要拒絕之時,林夕淡淡地道︰「既然貴宗主誠意相邀,晚輩怎敢拒絕,還請閣下帶路吧。」
听到林夕的話,趙信簡直連想死的心都有了,丫的這貨難道不明白成為古逸煙的徒弟對于一個正常男人來說是一件多麼屈辱的事嗎?唉……自己被古逸煙邀請到迷煙宗作客這事要是被人傳出去,那他趙信的臉面以後該往哪擱啊!
呂伯塵從袖中拿出一面紅色手帕輕輕擦拭著殷紅的嘴唇,笑道︰「那兩位就請隨在下來吧。」
呂伯塵說完,拿出一個竹哨,放在嘴邊吹響後,遠方一聲雕鳴響應著,片刻之後,包圍著三人的濃霧被狂風吹散,一只巨雕溫順地站在呂伯塵身後不遠處。呂伯塵做了一個請的手勢,道︰「巨雕只能坐三個人,兩位就先把馬放在這里吧,我們走後自會有人過來替兩位帶到本宗。」
林夕點了點頭,直接走過去坐在巨雕背上。趙信張開嘴巴想要阻止卻已是來不及了,只能跟著林夕一起坐在巨雕背上。罷,以他的身份相信古逸煙不敢真的把他怎麼樣,至于林夕,唉……趙信只能哀嘆一句兄弟節哀順變。
呂伯塵坐上巨雕的脖子上之後,巨雕長嘯一聲,振翅高飛,往處于日巍城,犬戎城,仙岳城三城之間常年迷霧籠罩的迷煙宗飛去。三人乘雕離去後不久,果然有兩個人出現在兩匹黑玉馬旁,帶著黑玉馬朝同一個方向走去。
飛入雲間後,是林夕熟悉的清新氣息,以及冷風刮過臉頰的感覺,巨雕的飛行速度竟不輸御劍飛行的他,僅用了一個時辰不到的時間就來到了迷煙宗所在的地方。迷煙宗果真如外界所說的那般常年迷霧籠罩,饒是擁有開雲散霧之力的巨雕也不能扇動迷霧分毫,那迷霧好像就不受外界影響一般,兀自流動。這讓林夕對迷霧之內的迷煙宗更為感興趣了。
沖入迷霧之後,先是一片白茫茫,隨後視野逐漸開闊,等到視野完全恢復時,林夕完全被眼前的一切震驚到了,趙信也不例外,雙眼瞪大看著眼前的一切,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楮,在十萬大山內竟然會有除了仙岳山外第二個如此神奇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