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頭正在村口逗大黑狗玩,一輛馬車「吱吱呀呀」的從小道上駛來,停在了丫頭跟前。駕車的是個胡子拉扎,面目凶狠的彪形大漢︰「喂,小姑娘,這兒是白水蕩嗎?」即使是平常的語氣,也讓人背上生出一股子寒意來。
丫頭下意識的搖頭,「真的?」不對啊,路上問了不少人,就是這兒啊。沒等那大漢充分的表示自己的疑惑,丫頭「哇哇」的哭起來了。這應該就是傳說中的拍花子了,他肯定是要把我賣了,他長得那麼凶,不會還吃小孩肉吧…
何小花在看清車夫什麼樣的時候就躲的遠遠的了,這會兒已經去羅家報信了。丫頭,你可要堅持住啊,我會…讓你爹來救你的。
「小姑娘,你哭什麼呀?」車夫有些手足無措,跳下車來。丫頭哭的更凶了︰「我求求你,不要把我賣了,嗚嗚,我的肉不好吃……」
車夫黑線,馬車里傳來幾聲笑聲,馬車簾被掀開,一位商人裝扮的中年男子帶著個小男孩下了馬車。「小姑娘,我們不是壞人,就是問一下路,別哭了啊。」這個長得倒是挺人模人樣的,看上去不像是壞人。
丫頭抽抽噎噎的停止了哭,只是眼楮還是一動不動的盯著那滿臉橫肉的大漢,生怕他做出什麼舉動。大漢玩心大起,猛地向丫頭撲去…「哇哇……」剛止住的眼淚流的更歡了。大漢是哈哈大笑︰「這小姑娘真逗。呵呵呵。」……
這時候,羅平緊趕慢趕的總算到了,丫頭撲進羅平的懷里就怎麼都不敢起身了。「小女怕生。」羅平弱弱的解釋,「張老板讓你見笑了啊。」
張老板一行三人跟著羅平來到了羅平家中,這路上,丫頭的眼楮一直偷瞄這那個叫熊辛的大漢,熊辛一看她,又立馬挪開視線…熊辛那個樂呀。張老板的兒子在後頭對著丫頭比羞羞的手勢。丫頭完全無視他。
吃飯喝酒是生意人最重要的聯系感情的方式,在酒桌上交換各種訊息也是獲取消息的重要途徑。
朱氏端上了菜,鮮味十足的冬瓜蛤蜊湯,色澤誘人的油炸小黃魚,煎的脆脆的紫菜餅,一些特色的農家炒菜,還有嗆蟹和嗆蝦。再拎來兩壇子酒就齊活了。
張老板每樣菜都嘗了一遍,直說好吃。只是筷子卻絲毫不招呼嗆的蟹和蝦,那可是生的,就倒了點酒和醋,撒上點鹽,這樣能吃?
羅平熱情的招呼︰「來來來,張老板嘗嘗這蝦!」「好啊,好啊!」做足了心里準備的張老板夾了一只蝦放進嘴里,用牙齒除了蝦殼,嗯,這味道還真不錯。
「你們這兒最出名的商人有些什麼人啊,我也是難得到這兒來,想改天去拜訪拜訪。」張老板問道。羅平思考了一下︰「四源橋的李進生,劉家村的劉大福還有就沒了吧,這兩個家大業大,家里有起碼五條漁船哪。」「那,他們平常為人怎麼樣?」張老板繼續問道。「不清楚。」羅平搖頭,張老板也就沒再問繼續和羅平喝酒了。
朱氏沒吃,準備等收拾碗筷的時候隨便扒兩口就行了。熊辛在馬車旁沒動過位置,羅平邀了他幾次,都以「我是僕從,怎麼能和主家一起吃飯呢?」的理由拒絕了。
丫頭快快的吃完了飯,她得去看著那個大熊…
「我叫張希夷,你呢?」小張過來搭訕,「我叫羅衫,你的名字真難听。」希夷,希夷,真難讀。還能不能愉快的交朋友了啊?小張…
「我從京城來的,我爹是兩…」小張頓了一下,「是這兩年間最有名的大商人了。」「真的啊,那京城長什麼樣啊,比府城大嗎?」丫頭被京城兩字吸引住了。「當然比府城大了,那可是皇上住的地方。」……兩個小家伙聊的開開心心的,丫頭全然忘了那個給予她無限心理傷害的熊辛。
「你瞎說!」「我沒瞎說,就是的,就是綠色的長腿!」才不一會兒,兩個小家伙就吵了起來。「爹,你說,鶴不都是黑色的腳嗎?」小張拉張老板作證。「不對,就是綠色的!」丫頭也去拉羅平,「爹,那廣濟庵後頭的鶴不就是綠色的腳嗎?」
張老板听到這話驚喜萬分︰「你說的是真的?」雙手用力按著丫頭的肩,丫頭皺起了眉,張老板認識到自己的失態︰「我沒其他愛好,就是喜歡養鶴,你女兒說的很可能是一種還沒被世人發現的鶴啊,我一時激動……」「沒事兒,沒事兒,我能理解!我現在帶您去瞧瞧這鶴吧。」有錢人就是閑的,破鳥有什麼好看的。
張老板不是什麼商人,本來兩廣總督當的好好的,一不小心得罪了某皇子,被下了絆子,皇上讓他來辦鹽場的事,這可是大麻煩,弄不好可是會掉腦袋的。皇上最愛的就是養鶴,這鶴一送上去,麻煩不就解決了嗎…還好自己突發奇想,想來吃頓農家飯…
「這鶴風貌優雅,姿態茸秀,除丹頂外,脛、嘴、足皆為綠色,其余全身又都是白色。足上有龜紋,鳴聲高吭響亮,清悅好听……」張老板見了鶴之後兩眼放光,念叨的話,羅平是一句也沒听懂什麼意思,大概是在夸著鶴好吧。
張老板回去的時候想帶幾只鶴走,「不行,那鶴是師太養的,你不能帶走!」丫頭頂著熊辛目光的壓力說。「那我去和廣濟庵的師父商量一下。」張老板不以為意,反正這鶴他是志在必得。
張老板另喊了輛車,裝上籠子,把鶴裝里邊兒就走了。走的時候特意和地方官說了一下,讓多照顧照顧羅平一家。
沒過多久,皇上親封白水蕩為鶴鄉。白水蕩的野鶴火了,不少達官貴人競相追捧。白水蕩也火了,甚至有詩人寫了這麼一首詩︰仙人幾頓羲和馭,雲翼飄?戀海天,九鼎液添瀛谷水,三山旌拂玉城煙。
難道是張老板?不會吧,張老板只是個開酒樓的而已……羅平搖搖頭,不再去想,這種事兒離他們這些小民太遙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