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平回家一天比一天早,連續那麼七八天,丫頭都能在飯桌上見到羅平。
這人吧,就是賤。羅平整日不著家的時候,朱氏念叨著他不顧家,什麼都比不上一家人在一起的好。現在天天都往家里跑,朱氏又拐彎著問羅平︰是不是生意出啥問題了?有事就說,家里頭還有她的芊金胭脂鋪頂著呢。羅平听了哭笑不得,好說歹說才讓朱氏明白生意只會越做越大……不過朱氏將信將疑的表情說明她覺得這只是羅平為了維護他自尊心的托詞。
「怎麼那麼大陣仗?」羅平回了家,見四人都站在堂上笑著問道。
「還不是你那能干的外甥女!」朱氏沒好氣的說道。
羅平不解道︰「出什麼事了?甘草惹你生氣了?」
朱氏把紙條往羅平的懷里一塞︰「自己看看吧。我先出門去找找,能找回來最好,找不回來,你也不能怪我,我可該做的都做了。」
「我知道你心里頭委屈,甘草還小,不懂事,你多擔待著點。小姑娘都有些小性子,等找回來了,一定讓你好好罵她一頓!」羅平說道,他要是沒看出朱氏心里的小九九,那他這麼多年真是白過了。
「我罵她做什麼,又不是我親閨女!」朱氏說道,說完便出門了。
分了三路去找人,朱氏和魏嫂去了羅大姐住的村子里找,丫頭和妮子在白水蕩里找,羅平則去了鎮上。
找人卻又不敢聲張,大姑娘家的,被人知道總是不好。
尋了一路,丫頭和妮子一無所獲。
「表小姐也真是的,多大的人了,還玩這一出。我可累死了。」妮子停下來,把鞋子月兌了,抖出了里邊的小石塊。
「你膽子大了啊,小心魏嫂听見了!」丫頭說道,妮子平常沒大沒小的,魏嫂看不慣她這樣子,老會說她一兩句。就是那種板著臉很認真的責罵,妮子每次見到魏嫂都不自在的很。
「我就是嘴上說說,心里可不是這麼想的。小姐,你可千萬別和魏嫂說!」妮子忙說道。
丫頭笑著用手指戳了一下妮子的腦袋︰「還不快打起精神找人去。」
白水蕩大部分的人家丫頭都走過了,只剩下幾個略略有些偏遠的地方沒去了。
揉著發酸的腿,丫頭和妮子的臉都苦兮兮的。兩人隨便找了塊石頭便坐下歇息了。
張希夷送客人出了門,目送著客人走遠,正準備轉身回去。卻瞧見遠處丫頭和妮子毫無形象的坐在地上。
雖然遠了些,不過穿著紅色的碎花衣裳,個子又高還扎著倆羊角辮子的除了妮子別無二人了。
「石頭上涼,還不快起來,小心著涼咯。」張希夷走過去說道。
丫頭站起來,把身上的灰拍拍︰「走累了,就隨便一坐。」
妮子也不情願的站了起來。
「走去哪兒了那麼累?這麼大的太陽,再給曬黑了,可就嫁不出去了。」張希夷調笑道。
皮膚白的姑娘才嫁的出去嗎?丫頭默默想到。伸出手來看了看手背,唔,還行,不黑。
「我們家小姐的表姐不見了,這不四處找呢嘛……」妮子一股腦兒的全說了。
張希夷皺著眉想了會兒︰「你幫了我一次,我也幫你一會兒吧。你們先回去,我認識些找人的好手,晚上之前一定把人給你帶回來。」
「謝謝希夷哥!」丫頭興奮的笑道。
張希夷笑了笑,都五年過去了,還是個小丫頭啊。
丫頭和妮子回了家,很快朱氏和魏嫂也無功而返。羅平一直沒回來,朱氏也不準丫頭去縣城找羅平。
「就該教訓教訓他!」朱氏說道。
丫頭和羅嬌對視一眼,爹爹也沒做什麼壞事啊。好吧,其實羅嬌想的是爹爹倒霉了,我可算是安全了……
月牙兒爬上了天幕,太陽卻還在西邊掛著。
羅平一無所獲的回了家,一進門便問道︰「甘草找到了沒?」
「沒,都找遍了。」朱氏說道。卻把張希夷正幫著找的消息瞞了下去。
「那,我去報官!」羅平匆匆起身往門外走去。
到了門口,羅平卻停住了腳步。
張希夷帶著林甘草在門外呢。
「羅叔。」
「誒,好。」羅平不知道說啥什麼好,「都在門外站著干嗎,快進來。」
「甘草不懂事,給舅舅舅母添麻煩了。」剛到了大廳上,林甘草就跪下說道。
朱氏被唬了一跳,忙將她扶起來︰「你這是做什麼,舅舅舅母不怪你。只是往後可別在出走了,我們都急的不行。」
林甘草順從的依著朱氏站了起來︰「我也是急了,才不管不顧的,舅舅舅母真是對不住。」
朱氏能說什麼呢,責備的話肯定是說不出口的,只能是一直說著寬慰的話。
大概是林甘草也覺得自己錯的實在是離譜,便和羅平朱氏告了辭,打包好行李回了自己的家。朱氏心里這才大大松了口氣。
林甘草走後,羅家的飯桌上偶爾還會談到她。無非就是討論她到底是嫁給羅大姐夫給她選的夫婿還是黃光生。
過了約莫有七八日吧,卻傳來了林甘草被朝廷選上做女官的消息。
要做女官,只要是家世清白,五官端正,略通些筆墨就行。
說是這麼說,可真要當上女官,沒個殷實的家底還真的不行。去當女官的多是富商家的庶女,錢財是有了,可沒勢啊。當上女官,在宮中熬些資歷,待八年後出來,最次也是八品的品級,若是運氣好些,和貴人搭上了線,那就發達了。
那日,林甘草離了羅家,原是打算去平城。沒料到,半路就被一伙人給截住了。
看著又不像是歹人,一個個都還散著一股英氣。
後來才知道是張希夷的手下。
林甘草便動了心思,想著既是來尋自己的自然是不會對自己不利,便也不顧什麼臉面不臉面,苦苦哀求張希夷能給她指條路。
張希夷正好是在用人的時候,看那林甘草也是個機靈的,便給她打通了關機,讓她去競選女官。
只是爭取了個名額,能不能進還看個人的造化了。
過了幾日林甘草便啟程去了京城。
女兒能當女官,羅大姐夫怎還會攔著她,林甘草終于是如願以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