伙計一抬頭看見了羅平,見羅平換了身新衣服︰「喲,是你這個鄉巴佬,咋,換身衣服就當我看不出來了?還想來擺擺闊?」
「你們這兒人呢?」羅平板著臉問道。
伙計不耐煩的說道︰「都在家睡覺呢,你怎麼那麼煩。走,走,走,別礙著我睡覺!」
羅平拿了塊木牌子往桌子上一放,伙計瞥了眼,上面刻了只老鷹。!!!「掌櫃的!」伙計忙站直了身子說道。
「給我回去,把所有人都給我叫來!」
伙計走後,羅平頭疼的看了看寶來齋里頭雜亂的環境,想挽起袖子收拾。可又想想,掌櫃的不能干這些事,便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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丫頭也早早起了床,魏嫂把早飯做好了。盛了些小米粥,就著家里帶來的一壇子醬菜,丫頭幾口便喝了個光。
「魏嫂,我先出去了啊。今兒買些菜籽還有些耐存放的菜回來,省的天天上街去。」丫頭說道。
魏嫂忙從灶間走了出來︰「我去,這大老遠的東西也重。」
「哎呀,魏嫂,我就是想出去轉轉嘛!這京城那麼大,昨天光顧著買東西了,還沒好好看看呢。」丫頭撒嬌道。
丫頭順利的出了門,當然出門前,魏嫂囑咐了再囑咐。
在家看著魏嫂還算穩重,怎麼到了京城就嗦了起來……
買了些黃豆,回去生豆芽吃。再買些白菜,蘿卜。唔,那鯽魚也不錯,買兩條回去養著。
只是買回去了,走了那麼些路,魚不早死了嗎。
魚放在木桶里,里邊放上水,魚在里邊游的可歡實。
「大叔。這木桶能賣嗎?」丫頭問道。
「這木桶不賣。你去木匠那兒,十文錢就能買一個。」賣魚的大叔說道。
「大叔,我想買了魚回去養養,可魚拎到家就死了。您要是把桶賣我。這魚就能活著到家。我給您十二文,您看成不?」
賣了木桶還能掙上兩文錢,大叔也樂意︰「行,姑娘,你要幾條?」
「四條吧。」
大叔把一個木桶里的魚都撈起來,又讓丫頭挑了四條出來,稱了重量,把魚重放進了水里。
「一共八斤三兩,算你八斤!」
爽快的付了錢,丫頭便提著木桶走了。
真羨慕春麗嬸那大力氣……
拎著木桶。也沒心思再逛了。丫頭便想直接回去。
「羅姑娘。」
張瑞敏身邊的小丫鬟不知道什麼時候走到了丫頭近前,身後跟著倆高大的漢子,穿著打扮像是僕從。
「什麼事啊?」丫頭還沒蠢到會覺得這三人是看她提著木桶累,來替她拎的。
「我們家小姐請您過去一趟。」小丫鬟說道,態度有些倨傲。除了對著張瑞敏。小丫鬟是怯怯的模樣,其他人她是不放在眼里的。
「我還得回家呢,你看魚還在游呢,晚些回去可就死了。」丫頭說道。
兩個僕從往丫頭跟前一站。
「好吧,那你可得早些送我回來。」丫頭沒骨氣的說道。
小丫鬟冷笑一聲︰「走吧。」
「誒,慢些,水都晃出來了。」丫頭嚷道。
一個僕從奪過丫頭手里的水桶。丫頭想再拿過來。可見那僕從拿的挺穩的,便算了。
「誒,你們小姐找我有什麼事兒啊?」丫頭走到小丫鬟身邊問道。
小丫鬟連個眼神也欠奉︰「主子的事,我們做下人的怎麼知道。」
「姐姐,您看著可不像個下人。比我們那兒的小姐看上去還漂亮!」
小丫鬟得意的一揚嘴角,她自忖美貌。想著要是小姐能嫁個好人家,她也能當個通房,然後升個姨娘,再生個一子半女的……
「嘴巴倒是會說話,我跟你講吧。我听我們家小姐說。好像是要讓你見你同村的一個小姐妹。其他的我也不知道了。」小丫鬟說道。
丫頭往小丫鬟的手里塞了一錠銀子︰「姐姐,你那麼漂亮,買些脂粉裝扮裝扮更漂亮。」
小丫鬟拿著銀子,心里更樂,對著丫頭的態度也好了︰「我叫木蓮,你以後就叫我木蓮姐吧。」
「木蓮姐。」丫頭叫道。
木蓮听著心里也高興︰「我跟你講啊,你見我家小姐的時候可別逆著她說話,被她打出去的丫鬟可多了。我前頭的木穸姐姐只是打碎她一個盤子就讓她給打了三十板子攆出了府。我們雖然是做丫頭的,可也是嬌養著的,這三十板子打下去,都沒出氣了。」
「木穸姐多好的人,當初多虧了她照料我。」木蓮嘆道,這些年,要不是她小心翼翼的半點都不敢多動彈,也被打了出去吧……夫人也是瞧著自己長得不錯,想把自己養著,以後小姐嫁了人也能幫襯著小姐……
七拐八拐的進了不知道哪兒的後巷,又進了後門。
那里頭的景色,是丫頭這輩子沒見過的。
有假山有竹林有流水,要不是木蓮在前頭帶著,丫頭都不知道腳該往哪兒邁。
「呀,這花真好看。」丫頭驚呼道。
大朵的紅花和碧綠的枝葉相映襯著,旁邊還有粉色小朵些的花。丫頭不知道這是什麼花,只覺得特別好看。
「這是花房里頭養的牡丹,不是什麼好品種,你可沒見過咱家老爺的那盆魏紫,比這個好看……」
木蓮遠遠的看到抹淡紫色的身影便住了聲,小聲對著身後的丫頭說道︰「我家小姐到了,你自己小心著點。」
丫頭點頭。
「你叫羅衫,家住同豐縣,白水蕩,對不對?」也沒幾步路,張瑞敏很快的走了來。
「對。」丫頭點頭說道。
「你同村有個小姐們叫何小花,對不對?」張瑞敏又問道,語氣帶著些期待。
丫頭點頭。
「你想她嗎?」張瑞敏問,沒等丫頭回答,張瑞敏說道︰「那麼久沒見,一定是想的,我讓你們姐妹倆見上一面吧。」
「還是別了吧,那麼久沒見了,見了面也沒什麼好說的。」這張家小姐看上去可不像是個好人,會那麼好心為她著想。
張瑞敏冷哼一聲︰「讓你去你就去,別那麼多話。」張瑞敏從不是個有耐心的人。
丫頭上了頂小轎子,也不知道晃悠了多久,轎子才停。這要是走路,不定得走多少時間呢,張家小姐人也還不錯嘛……
下了轎子,見旁邊張瑞敏也下了轎子,正和個人說話。那人穿的衣服倒是好看,只是丫頭怎麼看怎麼有些奇怪。
「瑾妃娘娘可等您好久了,我這就領您去吧。」丫頭只听見尖細的聲音傳了來,想著這就是傳說中的太監了。
仔細的看了看,和別的男人差不多嘛,也就皮膚白點,沒胡子,其他也沒什麼……
正當丫頭胡思亂想呢,那公公也見著丫頭了︰「這位小姐是?」
不明身份的人可不能隨便就帶進宮去。這姑娘看上去不像是丫鬟,可衣服也不是什麼好衣服。
「許公公,您還信不過我嘛。我姐姐想見她,我便把她帶了來。」張瑞敏說道,往許公公手里放了一個小荷包。
「成,小姐便請來吧。」
這點銀錢,徐公公也看不上,只是這張家小姐可是太後的心頭寶,也是皇上最寵愛的瑾妃的妹妹,不能得罪。
「姐姐!」還未進了宮門,張瑞敏就喊道。
瑾妃正手拿毛筆畫著畫,這畫還是宣帝教她畫的。
「大呼小叫的,這教養,還是首輔家的小姐呢。」柳兒說道。
「柳兒,你可沒了以前淡定的性子了。」瑾妃把手下畫著的梅花畫完整了,才停了筆,「你就讓她鬧著吧。」
「她娘那麼精明的人,能生出她來,也是奇事!」柳兒又恨恨的說了句,見瑾妃有些不滿的看了她一眼才不作聲了。
「柳兒,我知道你有些急了。你再等些日子,得找個好的時機。」
太後這個月把瑾妃招過去兩次,還都是偷偷召的,她去了,也只是讓她跟著念幾遍佛經,說是為宣帝為社稷祈福。
這事當然是瞞不過宣帝的,就是宣帝的探子探不到,太後也會讓人把這事告訴宣帝。
宣帝不信,那麼拙劣的手段。太後也不需要他信,只需要宣帝和瑞青之間有些嫌隙就成了。
柳兒便是急的這事,原本看著瑞青同宣帝的關系好了,便準備著讓張希夷同宣帝見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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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我喊你,你怎麼都不出來迎我?」張瑞敏闖了進來,不滿道。
「我前些天受了涼,身子有些乏,沒力氣。」瑾妃說道。
「這點心不錯。」張瑞敏沒在這事上多費唇舌。
柳兒奇怪,這張府二小姐怎麼那麼好說話;?
張瑞敏不住的說著話,沒人理她也說的歡著。
過了會兒,瑾妃和柳兒便知道是為什麼了。
宣帝來了,阻了前邊的人,沒有通報。
一進門便見著張瑞敏喝著茶吃著點心,瑾妃攤著畫紙,正在著色。
悄悄的繞到瑾妃後邊︰「這畫是進步了。」
瑾妃沒防備,嚇了一跳,筆一滑,宣紙上便多了道褐色的痕跡。她正畫樹干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