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小姐,您早些睡吧!蘇少爺今天」小玲顯得支支吾吾。
「他今天又在白錦小姐那里對嗎?」莫歌依然微笑著,說著小玲沒有說完的話,好像這件事的本身與她沒有關系,她只是一個旁觀者。
「是的。」小玲的聲音很小,聲線也是怯怯的,生怕莫歌會生氣。
「沒關系的小玲,天氣很涼了,你先去睡吧。」莫歌的聲音里面沒有一點不自然和生氣的味道。
「是。」小玲走了出去。
莫歌披了件外套,打開房門,確認外面沒人以後,朝蘇星烈的房間走去,因為蘇星烈的房間就在莫歌的隔壁,所以很快就到了。
莫歌小心翼翼地打開房門,里面黑漆漆地一片,她吸了一口氣,似乎很緊張,按照蘇星烈的脾氣,若發現她此刻接近他的房間,一定會大發雷霆吧?只是恐怕這個時候的他,早已陷在白錦的溫柔鄉里面不能自拔吧?一陣難過瞬間填滿莫歌的心間。
「我為何要在乎與難過呢?」莫歌定了定神,反手將門關上,開了燈。
蘇星烈的房間很整潔,一絲不苟的床單顯示著主人很久未在上面休息,乳白色的床頭櫃上孤零零一盞台燈,床尾的大衣櫃門未開,莫歌環顧了整個房間,將雙眼定格在床頭櫃的抽屜上面,她走了過去,屏住呼吸,向外拉!
拉不開!
莫歌的手停在上面,又朝外拉了拉,還是拉不開!她這樣反復試了幾次,卻一點用都沒有。
會在哪里呢?莫歌放棄了床頭櫃,開始在枕頭,床墊,輩子下面尋找。
沒有!
衣櫃,地板,床下所有能放東西的地方,都沒有。
莫歌的目光又回到了床頭櫃的抽屜上面,一定在里面!她心里想著,于是又反復拉了幾次,但還是不行。
莫歌坐在床沿,沮喪地注視著床頭的那個櫃台,突然,她發現在台燈靠近牆的那一面有一個盒子!
那是個很精致的盒子,棕色的木質表殼上有一圈黑色的絨綢帶,包裝得很仔細,像是要送給誰的禮物。
莫歌將台燈往前推了推,拿起了盒子,她有些小心翼翼,心中有些緊張,不由得做了個深呼吸。
莫歌準備將它打開,卻听見了開門的聲音。
莫歌心中又是一慌,糟糕!
她迅速地將盒子放回原處,將台燈推回原位,她的動作已經很快,但蘇星烈還是一眼明白了是怎麼一回事。
莫歌一動不動地端坐床沿,她預測著一場暴風雨的來臨,所以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這樣想她反倒不緊張了,長舒了一口氣,平靜地坐著,背對著蘇星烈,卻還是感覺到了他的目光及呼吸,由遠而至。
「這麼晚了獨自坐在我的床上,是打算勾引我麼?我可不是什麼聖人,你知道的,我對你垂涎已久,你這麼主動,我是不是應該很高興呢?」蘇星烈的聲音很輕柔,戲謔卻也很認真。
莫歌沒有說話。
蘇星烈站在門口,背靠著門,就這樣看著她。
「剛在那個盒子,為什麼不打開它?」他繼續問著。
「我想看看爸爸留下的婚約書是不是在那里。」她知道在劫難逃,不如坦白,故意不提到陸少陵,蘇星烈卻更加生氣。
"又是陸少陵!」他恢復了冷峻的表情,低吼著,眼中所受的傷一覽無遺,他的心被狠狠擊了一下,只是莫歌並沒有看到他的眼神,那種生氣又憂傷的神情。
「只可惜它不在這個盒子里。」他的聲音很低,說著走近台燈,撫模著它的燈罩。
「那麼請你告訴我它在哪里?請把它還給我。」莫歌一如往常的平靜,她站起來,直視著蘇星烈的眼楮。
「難道除了婚約書,你就不好奇這錦盒里面的東西嗎?」蘇星烈說著,將錦盒拿到莫歌的面前。
「萬一里面是陸少陵的婚約書呢?為何不打開?因為你怕我。」陸少陵狠狠抬起莫歌的下巴,他是如此憤怒,卻又如此深情,他的臉慢慢靠近莫歌的臉。
「不!你不怕我!從兩年前到今天,你從來不怕我,因為你知道我對你的感情,料定了我不會把你怎麼樣,知道我愛著你,所以一次次觸及我的底線!你不是對錦盒好奇嗎?好!送給你!」說完,他放開莫歌,將錦盒硬塞在她手里,轉過身去。
莫歌接過錦盒,一臉平靜,但心中早已漣漪萬千,她不動聲色,忍氣吞聲,到底值不值?
看著蘇星烈的背影,她伸手想要去觸踫,眼中含淚,在空氣中緩緩收回,一切的一切,終是不舍。
「星烈."她聲音很低,但句句清晰「我不想提及彼此的傷害,這些年,我在蘇府一切安好,我知道那是因為你,莫家敗落以後,你幫我安葬父母,打發親戚,我無一不感激于心;你對我無微不至的照顧與關懷,不惜與少陵翻臉,與銀豐的合作中斷不少,都是因為我。只是早在父母雙亡的當天,我便決定與百樂門毫無瓜葛,別再提愛我,我承受不住,愛于我來說,已經太過奢侈。即便拿回婚約書,嫁給少陵,我亦不過是順著爸爸當年的遺願,再說我住蘇府這麼久,即便嫁給他,他也不再信我,我只想全我的孝。我與所有的情感,早在槍聲響起的那一瞬間終結,對不起星烈,請別等我,白小姐聰慧過人,對你也是用盡心思,你別辜負了她。」
說完,她拿起錦盒朝門口走去。
忽然,蘇星烈一把將莫歌拉回,趁她不備,吻上她的唇,那麼柔,那麼輕,和以往的完全不同,仿佛整個世界都將融化。莫歌閉上了眼。
就一分鐘吧!讓這一刻隨了我的心意吧,縱使世界上有比愛情更重要的東西,但只要與愛相競,都輸得體無完膚。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星烈放開了莫歌︰「世界上其他女人縱使有萬般好,但她們都不是你。遇見你,我注定了一生只愛你一個,我的江山,我的一切,都是為你設的,莫歌,我該拿你怎麼辦?」他神情地看著她。
「那就把我忘記,回到我沒有出現的時候吧。我相信,那時候的你是快活的,沒有牽絆的。」莫歌德眼淚流了下來,她望著他,好像早已下定決心。
蘇星烈放開了莫歌,朝門口走去,終究還是回頭叮嚀︰「你父母的事情我正在全調查,相信我,會將真相擺在你的面前。」說完,拉開房門,走了出去。
莫歌站在房中良久。心中在那一刻想著許多的事情,心情沉重。她慢慢坐下,將錦盒打開,里面的那串翡翠耳環讓她很驚訝,看著那串耳環,好像回到了兩年前,她輕輕地將耳環拿在手上,終究還是忍不住,哭出聲來。
不知是為了蘇星烈說的那些話,還是關于這串耳環的往事。
兩年前,銀豐銀行是全上海最具實力的銀行,莫如均是全上海無人不知,無人不曉得人物。憑借他聰明的頭腦,不僅在上海嶄露頭角,更是將銀豐銀行做到上海最大。當時與莫如均齊名的,還有三個人︰百樂門的少東蘇星烈,陸家少爺陸少陵以及上海第一美人莫歌。
當年,全上海都在談論著他們,報紙,娛樂登的都是他們的新聞,莫如均更是為當時的慈善做了許多的好事,上海的老百姓對他都是敬愛有加,他常常一臉笑容,平易近人。
而百樂門的少東蘇星烈,年僅二十四歲,便將百樂門經營地風生水起,更因為矯健的身手和俊朗的面孔,成為了上海女孩夢寐以求的結婚對象,不過蘇少爺卻是不談婚嫁,無限風流。他行事干練,善交際,最重要的是百樂門當家花旦白錦風華絕代,經常與蘇星烈出入各種場合,受盡恩寵。也有不少富豪一擲千金為白錦,僅僅是逗她一笑。蘇星烈將白錦的優點發揮極致,仿佛她不是一個交際花,而是一個人間尤物,讓許多男人看得到,卻得不到。
陸家少爺陸少陵,是商界的傳奇。陸家世代經商,出口貿易,陸少陵在美國留學期間便開拓了海外市場,讓路家的聲音做得是風生水起,父母高興得合不攏嘴,提親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說道上海第一美人莫歌,與白錦不同的是,她不僅擁有絕美的面容,更是家世良好,受過高等教育,繼承著她父親莫如均的血統,從小便充滿靈性,十分婉約,一顰一笑都讓人賞心悅目,想娶她的富家少爺,多不勝數。可是她很聰明,做事有主見,因此許多事情莫如均都會問她的看法。
莫如均看中了蘇星烈與陸少陵,兩個青年才俊,足智多謀,但畢竟是大事,斟酌良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