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單姐姐對吃毫不挑剔,但是對自己的外表卻講究到病態的地步。m
請看,這是她一天的日程安排:睡眠→九個小時,化妝→三個小時,練習芭蕾、體操、游泳→三個小時,學習、練習發聲技巧→兩個小時,了解服裝、美容新動向→兩個小時,處理吃、喝、拉、撒等生理雜事→四個小時,所以她幾乎沒有時間學習日語。
好在單姐夫山田工作勤奮,在家時間不多。山田每天的工作時間是從上午九點到下午五點,他熱愛工作,以公司為家,每天上午六點就離家,七點半不到就踏入辦公室。晚上自覺加班到九點,十點半到家。
他是個沉默寡言說話簡潔的人,在家里只說三句話︰一、茶(口渴了,給我倒茶的意思),二、風呂(這是日語,我要洗澡,把洗澡水給我放好的意思),三、睡覺。
單姐姐只需記住這三個單詞就足可以應付日常生活了,日語不好沒有關系,也正因為如此,她來日本近3年了,日語還是說得歪瓜裂棗似的。
山田平時和子女幾乎沒有什麼來往,只在逢年過節孩子們會帶著孫子孫女上門來看看爺爺,當然沒有好飯好菜招待,不過點心、水果、茶還是夠吃夠喝的。
孫子孫女們很願意見到新女乃女乃,覺得這個充滿異國情調的女乃女乃仿佛是從電視里走出來的麗人。雖然語言不通,但是遠遠瞅著也是一種享受,用手機拍下來後,還可以向小伙伴炫耀。
有幾回,孫子帶著小朋友來看女乃女乃,單姐姐的美貌、氣場把小家伙們震得一愣愣,讓他們從小就知道中華民族的dna是多麼優秀,從此終身膺服,這是後話。
話又扯遠了,拉回來,咱們接著說。
單姐姐天生麗質,所以只要打點粉底,抹點口紅,就非常明艷動人了,對于化妝她沒有進行過深入的研究,只有米苔這樣先天不足的丑小鴨才必須在這方面下功夫。
單姐姐更注重一個人的清潔度、體型美、走路美、說話表情美、笑容美、舉止美、服裝美、發型美。
她也不是完人,她有先天不足。她的缺點是脖子比一般人短,為了掩飾,她愛穿袒胸低領的衣服,讓別人多注意她美麗的鎖骨和玉潔的胸脯。
由于領口過低,**微露**乍泄的事件時有發生。在話劇團時就有領導、同事指出過,要她注意影響。她總是正色地回答道︰「往好了說,是你們封建不配搞藝術;往壞了說,是你們思想骯髒,辜負了黨多年的教育。」
那些思想左傾的同志在她字正腔圓嚴肅認真的神情前,總會幡然醒悟、反躬自省,然後觸及靈魂深處進行最深刻的自我批判。所以雖然有過反對資產階級自由化的運動,單姐姐卻從來沒有成為過運動的靶子。
有空的時候,她愛拿一把小椅子坐在院子里,手里端一面鏡子,對著鏡子大聲喊,「我是最美的,我是最美的。」
據說,單姐姐小時候也是一只丑小鴨,但是,自從她兩歲半開始對著鏡子喊話後,真的越長越美了,雖然美得沒有特點,比較大眾化,但是大眾化的美更具親和力更為老百姓喜聞樂見。
單姐姐也很注重手的保養。她看女人,第一眼不看對方的臉,因為那很可能是一張畫出來的假臉,她先看對方的手,手美才是真正的美人。
她也很注重保養指甲,她有全套保養指甲的工具,足以開兩個美甲店。
她的腳丫子也是極美的,沒有腳氣,沒有雞眼,沒有繭子。西方人有行吻手禮的習俗,她希望有朝一日向聯合國提案,廢除吻手禮這一腐朽習俗,改而提倡吻足禮。
她的牙刷得極干淨,潔白如貝,吐氣似蘭。她常說:「沒有丑女人,只有懶女人。」
在話劇團時導演說她的嗓音嬌媚勁不夠,有點像中老年婦女。這也是不讓她出演主角的一個原因。
那以後,她就和導演憋上勁了,師從一位著名的發聲專家學習發聲,從胸腔里發出一種甜膩的嬰兒歌唱般的天籟之聲。
剛開始用假聲說話時很累很辛苦,慢慢習慣成自然,假聲成了她生命的一部分,不過,從一個6多歲的婦女口里發出林志玲般的女圭女圭音,還是挺震撼人的。
說到林志玲,單姐姐就有說不盡的冤屈道不盡的心酸,女圭女圭音的創立者明明是她,只因生不逢時,硬是被林志玲搶去了風頭,心有不甘啊,恨啊~
有人說,單姐姐追求美到了病入膏肓的地步。單姐姐毫不生氣。
她拖把椅子坐下來,諄諄教導他們︰愛美、戀美,這是人類的宿命。我因為美,所以可以逃避上山下鄉,十二歲進了話劇團。因為美,38歲可以來日本,4歲可以嫁給工程師。美,給我的生活帶來種種妙不可言的好處和便利。
你覺得我俗氣無聊走捷徑嗎?其實你不懂,美,是需要不懈努力去維護去發展的。
我是一道亮麗的風景,給人們帶去美的愉悅、享受,撫慰他們受傷的靈魂,給他們生活下去的力量。
周圍的人被她說服,越來越多的人聚集在她身邊,成了她的信徒、崇拜者、追隨者,覺得她不但擁有美好的身體,更擁有美好的思想和美好的靈魂,她才是真正的永垂不朽的萬古流芳的千古佳人,為了她,可以上刀山下火海肝腦涂地不惜生命。
她常常懷念話劇團那位慧眼不識佳人的導演。老導演已經老得走不動了,但是她還是每年自掏腰包請導演來日本旅游,讓導演見證一下她現在的風光,悔悟一下當年的錯誤。當年她當不了舞台上的主角,現如今她是生活里的大明星。
單姐姐最大的煩惱是皮膚衰老過快,皺紋太多。為了和皺紋戰斗,只要一有新的去皺產品出來她就不惜本錢買下來,家里堆滿了去皺水、去皺油、去皺霜、去皺粉,這些產品騙人的居多,有效的沒有,一般用過幾次後,單姐姐就失去耐心不再使用,把它們擱置在牆角。
天長日久,單姐姐的房間里堆滿了花花綠綠的瓶瓶罐罐,屋子里滿了,堆到過道,過道滿了,堆到廁所,廁所滿了,堆到花園,終于有一天花園也堆得滿滿的了。
有一天,瓶子罐子倒下來壓著了玩耍的小孫女。好脾氣的山田第一次發火了,高價請來清掃公司清理搬遷,化了整整一個星期才處理完畢。
單姐姐心地善良,她想,這些都是名牌產品啊,當垃圾倒了多可惜,能不能捐往非洲呢。于是給幾家非洲大使館打了電話,某國大使夫人還親自蒞臨山田家鑒賞了單姐姐的去皺產品。最後,大使夫人思慮再三,非常遺憾地告訴她:「扔了吧。它們不適合我們非洲婦女的膚質。」
再回過頭來說說山田。能和單姐姐這麼個大美女結婚真是天上掉餡餅,比中彩票頭獎都讓他高興。
他常常抱著單姐姐的大腿(單姐姐比他高,抱腰好累)說︰「感謝你,你讓我實現了年輕時的夢想。」單姐姐長得像他當年迷戀的一位電影明星。
山田是一個除了工作之外沒有任何愛好的人,不交朋友、不玩女人、不抽煙、不喝酒,不打牌、不下棋,不旅行、不釣魚、不偷、不賭、不搶(筆誤,最後三個是筆誤。這哪是愛好,是犯罪嘛。單姐姐有時恨鐵不成鋼,看他活得那麼潔癖那麼高尚,恨不得他能犯一點輕罪。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和單姐姐結婚後,支出不斷增加,山田不知何時開始玩上了股票。應了那句老話:「情場得意,賭(股)場失意」,投資股票後不但從來沒有掙過錢,反而把養老錢陪進去一大半。後來他又做外匯投機,也輸得一塌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