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苔說的英語,兩警衛似懂非懂。
他們看他(她)年紀輕輕,但派頭一摞霸氣十足,威風凜凜不可輕侮,先自怵了三分,以為是哪個阿拉伯國家的王孫公子或名流富豪,忙低聲下氣點頭哈腰地雙手接過名片,大氣不敢喘,也不敢再抬頭正視米苔一眼,捧著金光閃閃的名片,身子一步步倒退著往後走,待走了一段路程後,方轉過身子,朝著大門方向飛奔而去。
不一會兒,兩警衛帶著一個衣冠楚楚文質彬彬的紳士出現了。這次他們的態度又有了微妙變化,不似剛見面時透著說不出的倨傲,又不似接過名片時那麼低三下四。
那位紳士面無表情但語氣和緩地對米苔一行三人用純正流利的倫敦英語說道︰「郁夫大師正在潛心創作,不希望有人打攪。如果希望和大師見面的話,請事先預約。這是大師的名片,上面有他的聯絡方式。今天請回吧,非常抱歉。」
日本是一個熱愛工作的民族,在這塊土地上天大地大沒有工作大,「我在工作」是一句可以拒人千里之外,又讓對方說不出什麼的最好推辭。
米苔早有預料,她又從包包里拿出一個用純銀打造的銀光四射的盒子,交給身邊的一位跟班,由他遞給那位會說英語的紳士。
「我是鐵心大師的關門弟子,特持大師的近作前來拜訪。」
果然,那位紳士一听到「鐵心」二字,雙眼像流星劃過暗黑的天幕,放出一瞬耀眼的光芒。
米苔懸在半空的心這才落了下來,看來這個寶押中了。
話說米苔決定拜訪郁夫大師後,就拿出那尊海洋漂流木雕刻的少女半身像做了細致的研究。她發現在雕像的底座刻著兩個小字,是什麼字,實在看不分明,但是,只要有字就好做文章,她不由一陣欣喜。
她去買了一個放大鏡回來仔細辨認,最後得出的結論是「鐵心」二字。她又上網查了「鐵心」的資料,不查不知道,一查嚇一跳,這位鐵心大師是日本現代美術的開創者,雕塑巨擘,藝德雙馨,有「畫壇伯樂」的美名。他是佐藤郁夫的啟蒙恩師。
原來佐藤郁夫年輕時不是學油畫的,他學的是雕塑。後來因天賦出眾,受鐵心大師支助,被送往法國留學,在法國接觸到油畫,才轉行從事油畫創作。對于他的轉向,鐵心大師不但沒有絲毫怪罪,反而理解支持他的決定,一直支付他的高昂學費,直至他大學畢業可以賣畫為生。
這位鐵心大師在他八十高齡之際,突然對外宣布從畫壇引退,不再進行創作。沒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關于他的下落,眾說紛紜。有的說他在泰國遁入空門,跟白龍王修行;有的說,他萬念俱灰,學諾貝爾文學獎得主川端康成自我了斷了生命;有的說,他愛上了他那位芳齡十八歲的美貌模特,他們的愛情為家人及世俗不容,他們買了一個游艇,帶著所有的財產在海上漂泊四海為生。
有很多博士生研究他引退後的生活,有的人甚至憑此拿到了博士學位。他是日本國民關注的焦點,只要有關于他的片言只語的報道,那份報紙雜志就可以大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