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于今天生的事,殿雙似乎沒怎麼上心,可有不能說一點兒都不上心。她是不知道是不是她不來東臨這兒就不會出事,可她知道這突破爆的怒火多半是因為她的。
這理所應當的寵愛給她帶來的麻煩真是不少。不過從小到大她都已經習慣了來自各種人的目光,可不知道為什麼,樓淵這副模樣她就是受不了。
小孩子的緒,來的快去的也快,在一陣不合時宜的喧鬧聲在他們身後不遠卻離會場很遠的地方響起。那聲音,一听就是小孩子的鄙夷聲。
這一天都沒什麼好心的她,被這看起來很有意思的聲音吸引了過去。比起大人們的阿諛奉迎,小孩子之間的斗氣什麼的,倒是可愛多了。
「你,就是你,就是你的錯。」
「不,我不是故意的……」
那是一個瘦小的身影,從聲音和穿著來看,應給是個女孩子。可是她真的太瘦弱了,看起來竟然比殿雙還要小。
或許因為這個,殿雙對那些咄咄逼人的富家子弟沒什麼好印象,倒是那個被男孩女孩逼到湖邊的孩子入了殿雙的眼。
「不是故意的?你一句不是故意的就沒事了麼?」
「對,對不起……」
他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錯了什麼,不過從來都不被喜歡的他似乎也習慣了這莫名其妙的指責。好似全世界誰都是對的,只有他,不管做什麼都是錯的。
那些鄙夷的陽光,從他離開破破爛爛的茅草屋進入那個華麗非常府邸開始,就從未消失過。
每當這個時候,他就好想娘親,如果,如果娘親她還活著的話,自己就,就不會無助了。
看著那些穿著漂亮的好像天仙一般的公子小姐們,他下意識的低下頭,不敢多看他們。有一次就是因為不小心多看了府里一位小姐一眼,他就被打的半死。
之後他倒是學乖了,小姐公子們來找麻煩他就忍著,實在忍不過去也得忍著。那樣的話,最壞的時候也不過被他們打幾下,也總好過被管家往死里打。
現在被人逼到死角,卻只能忍著什麼都不敢做,傍晚進宮那會兒,管事就告訴過那些進來的孩子,這百花園的湖水很深,千萬不能掉下去。害怕的往旁邊移動一點兒,立刻就被不知道是誰家的公子給擋了回去。
一個趔趄差點兒就落入水里,好在平常粗重的活沒少做,身體的平衡還好,不然他現在恐怕已經掉進去了。就在剛才靠近湖水那會兒,他就感覺到了那來自這滋養著整個百花園的湖水傳來的冷氣。
說不害怕是假的,可到了這個時候,他反而覺得或許就這麼死了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雖然可能會很懦弱吧,可是那又怎麼樣呢?死了或許就能看到娘親了,大人們不是都那麼說的麼?
借著遠處傳來微弱的燈光,殿雙看清了那個孩子此刻眼里的釋然。好似深陷險境的人不是他,那種眼神,無法形容,可殿雙卻一眼就深深地記住了。
「哎喲,躲呀,你倒是給本小姐躲呀?」鵝黃色宮裝的女孩趾高氣揚的看著被欺負的瑟瑟抖的人,「不過就是個賤人生的賤種,你看看你這狐媚樣,竟然不知羞恥的勾引我的樓淵殿下,就憑你也配?」
若是平時,听到這話殿雙說不定會笑出來,可現在她卻冷若冰霜的看著那些愛她略高的孩子。
樓淵在殿雙轉身離開的時候就打算跟上來的,卻被火急火燎找來的福祿給拉了回去。要不他听到有人在殿雙面前說這種話,指不定會有什麼有趣的表呢。
「你道歉……」
「什麼?我沒听錯吧?」
林萍走進一步,一副大小姐模樣居高臨下不屑的看著那個眼楮里暗沉沉的孩子。他是什麼?不過是一個勾引她爹的青樓賤人所生下的孩子,一個連名字都沒有的小賤人怎麼可能是她的弟弟。
盡管不大懂這話到底是什麼意思,可大家都那麼說,而且一臉鄙夷的看著他。就連溫柔如水的娘親也抱著她哭訴,為什麼她爹會愛上那個賤人。
林萍突然有種感覺,原來這個人是來搶她爹爹的,就像他那賤人娘親從娘親這兒搶走爹爹一樣!
本來就對這個野孩子沒什麼好感,如今林萍更是變著法兒的教訓他了。或許因為愧對林萍母女,那個不負責任的男人竟然任由那個可憐的孩子一直被她們那麼欺負著。
「你,你給我娘親道歉!」
或許是因為那個瘦小的孩子從來都是逆來順受打的緣故吧,林萍第一次看到那漂亮的眼楮里的堅定和那股氣勢,是被嚇了一跳。
「呵……你知不知道自給兒是個什麼東西?」
「就是就是,林小姐可別為這種人氣壞了身子。」
跟著林萍的孩子看著況不大對,立刻便出聲規勸,這位大小姐的脾氣他們是清楚的很。由著她這麼鬧下去,肯定會出事。
「你……你道歉……」
聲音有些顫抖,可他卻沒打算放棄。
林萍也是怒了,伸手就去推他,那個孩子本來就人小力氣身子弱,被這不知輕重的大小姐一推,身子就不受控的倒向湖里。
「撲通……」
一聲清響在這偏僻的地方顯得格外的清晰。
他們都愣住了,他們是沒想到林萍真敢在這兒下手,下午管事姑姑說過這湖里淹死過許多人他們還是記得的。
林萍心知自己闖禍了怕得要死,又不敢聲張只好拉著還在愣的其他人跑了。那個被他們遺棄的孩子在水里撲騰了一會兒,便在沒有了動靜,興趣是沉了下去吧。
月光下,湖面倒影著的月光和遠處的燈光交相輝映,而就在剛才那群孩子站著的地方。殿雙半蹲著,懷里是凍的瑟瑟抖的孩子,他的腰上還纏著殿雙衣服上的綢帶。
胸口微微的起伏著,雖然費力可還是沒有斷了故意,只不過現在凍的沒知覺,又是出氣多進氣少的,倒也不好了。
「憂憂。」
「回宮。」
「是。」
夜憂接過殿雙懷里的人,抱著他一躍便消失在那兒,回頭再看殿雙站的地方。哪里還有半個人影,只怕她是走的比誰都急了。
一條金色流紋的緞帶被安安靜靜的落在湖邊,金色的絲線在微光下閃著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