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妃自人群中走出，來到半百老者跟前跪下︰「臣妾叩見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
半百老者手一揮︰「愛妃平身，聯來問你，今年的秀女就是這些嗎？」半百老者指向跪在外圍那些揣揣不安的秀女們。
戚妃說︰「不錯，皇上。秀女們來自五湖四海，不懂規矩怕是冒犯了皇上龍顏。」
皇上問道︰「有秀女們的花名冊嗎？呈上來。」
皇上接過戚妃遞過來的秀女花名冊，仔細的一頁一頁地翻看。直看到最後一頁最後一行赫然出現一個名字︰並州武妹。
皇上指著武妹的名字說︰「這個叫武妹的秀女呢?」
听到‘武妹’三個字，戚妃心里一格登︰「這個武妹真是個天煞星，不知道是不是得罪了皇上？」連忙稟告︰「皇上，這個武妹是並州來的野娃子，野性未馴。剛一來就頂撞臣妾，臣妾讓她跪在外面反省反省。」
皇上手一揮說︰「不必了，你讓她進來。外面下著雨，她是秀女是聯的女人。怎可以在外面淋雨？萬一感冒了就不好了。」
「這個嘛……。」戚妃見風轉舵，「皇上體恤下人，臣妾等萬分榮幸，這就去把那個丫頭放進來。」
「那個丫頭？」皇上皺了一下眉頭，「錯了，是武才人。」
「武才人？」戚妃愣了一下，隨即喊道︰「春花，秋霞，你們兩個還愣著干啥？還不快去侍候武才人。弄些姜湯給她喝了，免得感冒了。」那兩個體格健壯的宮女依言向殿外走去。
說了這許久話，皇上有些累了，他說︰「戚妃留下侍候，其他人退下吧。」一瞬間，整個淑德殿走了個干干淨淨，只留下皇上與淑妃兩個人。
戚妃走近皇上，手扶上了皇上的身體︰「皇上請您躺下，臣妾幫你按摩按摩放松一下龍體。」淑德殿的座椅是仿效胡床做的，既可以坐，又可以躺。
皇上側轉身子，讓戚妃按摩。一時間，殿上只听得到‘啪啪啪’的按摩拍打聲。皇上身體與精神都放松了下來，雙眼微閉好似睡著了一樣。
戚妃輕輕問道︰「皇上，今夜在這過嗎？我讓新來的秀女侍寢……。」
皇上恰好被敲到癢處，‘嗯’了一聲說道︰「聯近日憂心國事，對那些男女苟且顛鴦倒鳳之事已經不感興趣。只有聯的江山穩固，聯才會雄風再起。」心中想起近日收到的軍報︰元帥朱文被擄唐軍大敗，達拉國賊兵已攻至石頭城，心頭就一陣郁結。
「是，皇上。」戚妃輕輕起身準備離開，好讓皇上一個人靜一靜。
「等一下。」皇上說道。
「皇上還有什麼事吩咐臣妾？」戚妃問道。
皇上面前映起一張帶淚梨花的素臉。他在宮中見多了濃妝艷抹的臉，還有那些卸妝後，早上宿醉醒來後浮腫的臉。
可以說，擁有妻妾無數的他，見識過無數張各種各樣、各形各式的臉。其中不乏有蓋世美貌，但唯獨缺少一種靈秀之美。而這張靈秀的臉，今天踫巧就讓他看到了。
「帶武才人，聯今晚要她侍寢。」皇上說。
武妹被帶到皇上的寢宮，心里很是忐忑。臨行前，母親一再的交待她要好好的侍候好皇上。腦海中另一個聲音又告訴她，要離趁早離開皇宮這個是非之地。
自從武妹回到家以後，她的雙重化分裂性格就益發的凸顯出來。
她本來小時侯就有雙重性格，剛的時侯執著頑固，一旦決定了事情，十頭馬也拉不回。柔又柔到了極致，媚就媚到了骨頭里去。任何魯男子都得溶化到她的溫柔笑靨里。
武妹進來的時侯，皇上正在打坐頌經。見到了武妹，皇上睜開雙眼溫柔問道︰「武妹，你的家里還有什麼人沒有？」
武妹說道︰「有爹有娘，還有哥哥姐姐，姐姐已經嫁出去了。」
皇上又問︰「你出門的時侯，你娘可有吩咐你什麼嗎？」
武妹看了一眼皇上，認得他正是剛才見到的那個‘老爺爺’。就有些害羞地說︰「我娘吩咐我要好好的侍侯皇上，不能象在家中時亂使性子。」
皇上‘哈哈’樂了，笑著說︰「你可知道聯是誰嗎？」
武妹低下頭，手指用力的絞著手巾，聲音低微得只有她自己听得見︰「他們告訴我今晚讓我侍侯皇上，你就是皇上嗎？」
皇上說道︰「抬起頭來。你覺得我很老了嗎？」武妹依言抬起了頭，燈光下她的臉欲語還羞，嬌女敕欲滴。
武妹說︰「不，皇上，你還很年輕，早些時候是武妹失語了。」
皇上逼問道︰「你盡管直言，聯恕你無罪，聯……是否真的很老了？」近些日子，李世民一直感到處理國事已經有些心有余而力不足，尤其是廢了太子後，更是有種疲憊不堪的狀態。
雖說他是龍族血脈，但是龍族也有衰老的時侯。
武妹抬起頭認真的說︰「皇上一個人日理萬機，全國那麼多人那麼多的事，都要皇上您來操心。所以皇上你不但不老而且還很年輕，如果連你都老了，那麼全國老百姓要怎麼辦呢？」
「說得好，」皇上輕輕擊了一下掌︰「如果能讓你講給宰相他們听听，那該有多好呀！」
這時寢宮外傳來節奏輕快的頌經聲，那是與皇上一道來的僧人在念經。
這已經成了一種習慣。李世民如果听不到頌經聲，整晚就別想睡覺了。
皇上說︰「武才人你先睡吧，聯再頌一會經。」
武妹臥在龍床上沉沉睡去。這一天又是坐在轎子中顛簸，又是驚嚇的，武妹已經很累了。
睡夢中，仿佛有人在褪去她身上的衣裳。
武妹一翻身子，隨手就給了那個人一記耳光。並一腳就把那人踢下床去。然後又無心無肺的沉沉睡去。
天還未亮，寢宮中紅燭還在燃燒著，皇上坐了起來。自有內侍太監進來為他穿上衣服，披上龍袍，這是他上早朝的時間到了。
皇上穿戴整齊以後，望了一眼熟睡的武妹。太監識趣，慢慢後退，轉身出去合上了房門。
皇上嘆道︰「唉，聯真的老了，征服不了江山也征服不了美人。不過不怪你，是聯不行。如果聯就這樣一走了之顯得聯太無情了。」隨手摘下腰間的玉佩，放在床上枕頭邊，那玉是溫玉還保留著皇上的體溫。
皇上正要走出門，回首看一眼床上潔白的床單，嘆道︰「聯見過無數為聯平白犧牲性命的女人，聯就發一回善心吧。」李世民咬破手指，鮮紅的血滴落在床單上，染紅了潔白的床單，仿佛一朵朵盛開的鮮花。
「應該夠了吧。」皇上看了一眼熟睡中如同嬰兒般可愛臉龐的武妹一眼，「值得聯如此犧牲、關心的女人，你應該算是幸運的女人。」
「啊，我死了。」尖叫聲響徹整個寢宮，連淑德殿都震動了。
武妹醒來掀開被子時，發現自己赤身**，全身上下不著寸縷。不由自主發出了一陣陣的尖叫聲︰「啊，我要死了……。」
兩名宮女聞聲走了進來，彎腰施禮道︰「奴婢菊兒、葉兒奉命侍候武才人娘娘。」接著就動手來收床單，發現床單上鮮紅的血跡時偷偷的抿著嘴笑。
「我還沒穿好衣服。」武妹趕緊拿起衣服穿上，「誰讓你們來收床單的？」
「稟武才人，」宮女菊兒說道，「每個秀女讓皇上寵幸之後，都要驗收床單的。恭喜賀喜武才人，您的床單上有落紅。」紅就是血。
「那如果沒有落紅呢？」武妹問。
「沒有落紅就不是貞女，就要砍頭，因為那是對整個皇室最大的不尊，是最大的罪。還要看情節嚴不嚴重，情節嚴重的，像是故意隱瞞，那就是罪上加罪，要處以全家抄斬的。」菊兒一板一眼地說。
「這麼厲害呀！」武妹吐了吐舌頭。
菊兒說︰「武才人，如果沒有什麼事我們這就出去了。」武妹點了點頭。她正要低下頭檢查下，為什麼床單上有落紅，自己卻沒有半點感覺呢？
「戚妃駕到。」隨著一聲通報，戚妃走了進來。
說實在話，戚妃心中不免有些忌妒。當了皇上的女人這麼多年，只是有名無實。若不是有她獨特的家世淵源和傲人身材，憑什麼能做皇上身邊受寵的妃子呢？
而這個武妹一沒有顯赫的家世，二沒有傲人的身材。又是從下層百姓中選上來的秀女，憑什麼能一步登天？難道就靠著她那洗衣板似的身材嗎？她就不相信了。
但是在宮中模爬滾打多少年，戚妃深知後宮的游戲規則。一個女人如果失寵了，那就是千人踩萬人踏。
但是如果一個女人得到皇上的喜歡，榮華富貴就會接踵而來。奉承的人將會不計其數，都會想著從她這里得到些什麼好處。
再如果，萬一她一夜春風懷得龍種，那就更是不得了。生下的兒子就是龍子，母親將會以子為貴，一生享用無盡。
考慮到這里，戚妃就想來探探口風，看看這個武妹是不是值得自己把一生的榮華富貴賭在她的身上。
武妹施禮道︰「臣妾叩見戚妃娘娘。」
「哎呀，妹妹真是懂禮數，做姐姐的一看就喜歡。」戚妃假笑道。
剛才走進房間時，首先映入眼簾的就是宮女手中拿著的潔白床單中的血紅印跡。那抹紅深深的刺痛著戚妃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