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域中部的一片荒無人煙的郊野,凌錚醒來的時候,望見了漫天的繁星。神志恢復的那一刻,凌錚聞見了極濃重的藥味,望見了不遠處閃爍的火光。
他身上蓋著一件掉毛很是嚴重的皮裘,料想是一件很有年頭的古董。而且這皮裘上,似乎帶著隱隱的花香。
體內斷掉的骨頭已經被復了位,依靠無屬性靈脈強大的恢復能力,除了先前被王中宇砸塌的胸口還有些麻煩外,基本上都已經被接續。
而經脈,卻還是斷裂多處,且暗淡無光。
凌錚緩緩坐起,扭頭望向了不遠處正在熬湯的兩個青年,正要開口,那其中一個書生打扮的年輕人便像是見鬼了一樣,驚聲道︰「我草,這麼快就醒了?你是什麼玩意兒變的?」
凌錚被問得有些發愣,沒等說話,那書生又道︰「不會說話?老子竟然救了一個啞巴?」
這哪跟哪啊?
凌錚有些弄不明白狀況,卻還是道︰「我不是啞巴。」
書生對面坐著的那個容貌比女人還要漂亮幾分的白衣青年笑笑,道︰「道友是從何處來?」
他聲音清冷,略帶著一點點尾音,顯得有些陰柔。凌錚終于露出了笑容,道︰「在下從南域來。」
「南域?」先前說話的書生有些發愣︰「南域據的漂亮妞不是比北域多很多?你吃飽了撐的來北域?」
凌錚的表情變得有些古怪,他見過書生,寧千鶴那種書生氣刻在骨子,硬是靠讀書讀上了修仙之路的另類自然不用說,就算是那瓊花台二台主,也是文質彬彬,儒雅有禮。
眼前這個書生打扮的家伙,卻根本沒有一點書生該有的樣子,說話比凡人界的潑婦還碎嘴不說,更是讓人听了就想揍他,實在讓凌錚開了眼界。
看來書生也是分三六九等的。
「在下凌錚,是之前被仇家追殺,用跨域傳送陣石從南域逃到這北域的。」凌錚站起身,朝兩人施了一禮,道︰「多謝二位搭救。」
容貌比女人還漂亮的青年擺了擺手,笑道︰「道友不必多禮,只是舉手之勞罷了。我兄弟二人做的並不多,道友能這麼快醒來,多半是因為天賦異稟。」
書生打扮的家伙也是點頭,道︰「這話說得沒錯。之前你砸在我腦袋上的時候,你人都讓雷劈成黑炭了,而且還沒氣兒。我跟這娘炮說要不就直接把你埋掉算了,但這娘炮說你生機未絕,我才半信半疑地給你處理了一下傷勢。」
「沒想到你竟然這麼快就醒了。」書生打扮的家伙有些懊惱地道︰「要不你再睡會兒,我也省得輸給這娘炮一壇子酒了。」
凌錚又是一陣發愣地盯著眼前這個說話很欠揍的書生。
容貌比女人還漂亮的青年直接無視書生,笑道︰「自我介紹一下,我叫孔玄,這位叫竇筆,我們兩個也是在半路上認識的,結伴出行已經一年,交情還算不錯。」
之後,凌錚和叫做孔玄和竇筆的兩個青年圍著火堆坐下,開始聊天。
凌錚這才知道自己到了北域中部,問了問那先前王中宇說的天斷山之後,孔玄和竇筆都面帶異色的看著他。
「打听那鬼地方干嘛,那地方前些日子,死了不少人呢。」竇筆喝了口菌菇湯,嚼著燒餅,含糊不清地道︰「據說那些尸體,當時把山谷都給填滿了。」
凌錚一愣,問道︰「怎麼會突然之間死那麼多人?」
「咳,誰知道是哪個沒長**的王八蛋放出消息說那天斷山中有上古修士的陵墓,結果一大群人就像是蒼蠅知道了哪里有屎一樣,玩兒命地朝天斷山跑,結果沒有一個活著回來。」竇筆說到這里,嘆了口氣︰「據說還有不少長得很漂亮的女修士。」
凌錚皺了皺眉頭,感覺事情有些棘手。他原本打算到了北域之後,就去探索那王中宇所說的明雷山前輩之墓,期待找到靈動訣的其他殘篇,根據竇筆所說,就算是金丹境高手到了那里,也是個死的下場,頓時讓凌錚感覺有些無力。
看來,去天斷山的事情,只能先放一放了。
孔玄卻一直盯著凌錚,見他有些走神,笑道︰「凌錚道友的靈脈屬性很是特殊,不知道……」
「對對對,我還一直在納悶呢。」竇筆連忙接過話茬︰「兄弟你那靈脈怎麼不像是人該有的?你不會真的是什麼東西成精幻化成人形吧?」
「在下是無屬性靈脈。」凌錚淡淡地回答了一句,將話題叉開︰「不知道二位從哪里來?」
孔玄和竇筆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出了驚訝。
孔玄和竇筆雖然被凌錚那「無屬性靈脈」五個字給驚到,但兩人畢竟都不是凡俗之輩,見凌錚不想在那個話題上多談,自然也就沒有繼續追問。
因為都是年輕人,聊天也比較容易聊的到一塊兒去。夜盡天明時,凌錚听說孔玄和竇筆要去距離這里只有半天路程的飛鴻城,參加一位老修士的結嬰大會,便提出了要和兩人同行。
結嬰大會,顧名思義,是修真者突破金丹境,體內九竅金丹凝成九竅元嬰成功之後,所舉辦大會。說好听點是慶祝,說不好听點,就是好不容易進階元嬰境之後,想要顯擺顯擺,順便示威。
估計到時候肯定會有不少人去參加那結嬰大會,凌錚也想去打听打听關于天斷山的事情。這孔玄和竇筆所知道的情報,實在有些少。
竇筆倒是無所謂,滿口答應之後,道︰「孔娘炮,你同意不?」
容貌比女人還要漂亮的孔玄臉色一沉,手上藍光一閃,出現一朵長勢正旺的薔薇花,冷聲道︰「你再敢那樣稱呼,信不信老子一花插死你?」
這本來很具有爺們兒氣概的話,被拈著薔薇花,秀眸微瞪的孔玄那帶著尾音的清冷聲音說出來,听起來真是要多奇怪有多奇怪。竇筆憋著笑意,道︰「知道了,孔娘炮。」
孔玄倒是出手一點都不含糊,手上那多艷紅的薔薇花抬手便甩到了竇筆身上,花枝正刺入竇筆的後心。
接下來的半個時辰,竇筆翻著白眼,趴在地上不斷地吐著白沫,像是一只突然抽風的土狗,身上本來就不怎麼濃重的書生氣,徹底消失不見。
而凌錚也趁著這半個時辰,悄悄吞下了兩顆名為黃龍丹的三品丹藥,體內無屬性靈脈這才稍稍有些接續,但依舊是十分暗淡。
半個時辰之後,竇筆身上的毒自行散去,罵罵咧咧地站起身來,一副要跟孔玄玩兒命的架勢。若不是被凌錚拉住,估計真的有可能動手。
凌錚這才知道,這兩人的關系,似乎並不那麼融洽,但兩人能一起走上一年,也足以說明交情之深。
之後,凌錚,孔玄,竇筆三人便朝著南方疾飛。孔玄和竇筆都是築基境三階的修為,境界比凌錚要高,一個水屬性靈脈,一個風屬性靈脈,都不是變異靈脈。但凌錚隱隱感覺,這兩人似乎並不像表面上看到的那麼簡單。
但不簡單在哪,凌錚又說不清楚。
因為那舉行結嬰大會的飛鴻城離此地還有很遠的距離,凌錚在兩人面前展示了自己那讓人看了都覺得不可思議的制符之術,不一會兒的功夫,便分別給了兩人三張風行術符。
自打開始研究那《高元陣解》之後,凌錚不僅在陣道之路上走得很順當,就連制符的水平,也是隨之提升了不少。布陣和制符,本就是殊途同歸,所需要的都是修真者那強大的靈魂力量和對修為的精準操控。而且,前者比後者要困難得多。
現如今凌錚已經能夠成功布置出一些相對于來講比較高級的陣法了,制作二階符,自然也不再話下。
原本竇筆見凌錚給的是風行術符,還有些滿不在乎,說自己就是風屬性靈脈,施展起風行術來肯定比符的效果要強很多。
但只是在飛行了一會兒,便被凌錚和孔玄甩出老遠之後,竇筆終于認清了事實,默不作聲地激活了符,跟上的凌錚和孔玄。
連續飛行了整整一天之後,當天傍晚,三人的視野中終于出現了一座孤立在荒野上的大城。
這座城看上去很新,顯然才建立沒幾年。但遠遠望去,似乎有不少修真者飛進飛出,像是絲毫不顧忌會被凡人看到。
竇筆似乎看出了凌錚的疑惑,笑道︰「別驚訝,這飛鴻城是僅有修真者才能進入的城池,比凡人聚集的城要沒人情味兒得多。」
之後,竇筆又補了一句︰「唯一的優點,也就是女修士比較多。好好把握的話,沒準今天就會有一次艷遇。」
說完,竇筆看了孔玄一眼,笑道︰「到時候,把孔娘炮打扮成女人的樣子,牽到城里去遛遛,肯定能讓不少男修士過來搭訕。嘿嘿。」
孔玄又是冷哼一聲,再次將一朵薔薇花刺中竇筆。又讓竇筆像條死狗一樣,趴在地上吐了半個時辰的白沫子。
半個時辰過後,凌錚便跟著手握薔薇花,被稱為娘炮的孔玄,以及看上去雖然像是書生,但言行都和痞子無異的竇筆自城門處走進了飛鴻城。
三人誰都沒有想到,他們會給這座城掀起驚天風la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