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醫院的時候裴少欽先給喬雨珊打了電話,等到他開車到華貿城門口,喬雨珊正好帶著他家閨女從一樓大廳出來,兩邊的時間都掐得非常好。
一大一小穿著同款連衣裙一起走出來,多少還是引來了一些好奇的側目。
不過,本該是最好奇驚詫的裴少欽卻表現的格外淡定,似乎這一切早就在他的預料之中。只是,珊珊和小星星第一次試這套衣服的時候他只是在遠處看著,不如近距離‘欣賞’來的直接。拋開珊珊帶了幾分稚氣的女圭女圭臉不說,這倆人站在一起還真有點母女的味道,眉眼處甚至還有幾分相像。
「爸爸爸爸,我和珊珊阿姨很有默契吧,今天穿了同樣的衣服呢。」遠遠地看見爸爸的車子停在路邊,小丫頭幾乎是一路飛奔著跑了過來。
「乖乖站著別動,等一會兒珊珊阿姨。」如此和諧的一幕,不收進手機相冊里實在可惜了。
見爸爸拿出了手機,小星星很快就反應過來他打算做什麼,便乖乖地站在原地等珊珊阿姨過來,然後和她手牽手地站在一起,讓爸爸給她們拍了幾張美美的照片。
上了車,小星星還在對親子裝意猶未盡,「要是親子裝有爸爸穿的就好了,我們三人穿同樣的衣服一起拍照,肯定特別有趣。」
「肯定有的,下次逛街的時候多留意一下,或者在網上先查查看也行。」主任看上去好像也很興奮的樣子,應該對親子裝這件事也很有興趣,喬雨珊自然也不好意思‘不合群’。
對此,裴主任自然是‘喜聞樂見’,「行,你負責找,我負責付錢。」
「還有我呢,我負責什麼呀?」這種時候怎麼能少了裴嘉星小朋友。
小丫頭什麼事都要摻一腳,裴少欽還真是有些不堪其擾。不過也不用擔心,自有人知道怎麼‘對付’她︰「你啊,你就負責耍乖賣萌就好了。」
說話間,車子已經駛離了華貿城所在的主干道,前面就是十字路口,也是時候該打听一下某人定好的餐廳在哪里,「吃飯的地兒已經定好了吧,在哪里?」
「別問得那麼清楚,我負責給你指路就行了。前面左轉,進福中路直走」唔,重要時刻只要再等半個多小時就要到了,還真有點小緊張,不知道主任和小星星會對此意外作何反應呢。
「我好像沒什麼印象福中路那邊有很特別的餐廳,是新開的?」主任英明一世,也有偶爾遲鈍的時候,即便知道出了福中路再拐個彎就是她家所在的南城區,他也不敢貿貿然往那個方向想。
「不是你說要全權交給我安排的,現在問這麼多是幾個意思?不相信我麼?」喬雨珊似乎對自己保守秘密的能力沒什麼信心,生怕受不了主任咄咄逼人的攻勢,索性使出無賴招式。
這一招不輕易使,但關鍵時刻還真管用。雖然心有疑惑,裴少欽還是乖乖閉嘴不再多問,只管安心听從指揮。
不過,走了約莫二十多分鐘後,裴少欽終于發現這條路的去向好像有點不對勁,「這不是回你家必須經過的路麼,難不成你選的餐廳就在你家附近?」
選在離家近的地方吃飯倒也沒什麼值得特別關注的,只是,聯想到她故意賣關子,難免會覺得這其中一定大有文章。
「不可以嗎?還是你覺得我家那一片是老城區,不會有太上的了台面的高級餐廳?」都已經忍了這麼久,沒理由在快要到目的地的時候‘功虧一簣’,所以,喬雨珊還是決定心狠到底。
「那倒不會,老城區有老城區的好,幾家很有名的老字號都在你住的那一區,你媽媽工作的那家早餐店就是最好的代表,偶爾能去嘗嘗傳統美食也不錯。」珊珊的反應明顯有些過于激動,裴少欽也不好意思就這個話題跟她較真。
無論她選的地方是哪里,既然選了自然有她的理由,他要再問東問西,倒是有不信任她的嫌疑。如此自找麻煩的事,自然還是少干為妙。
回家的路確實沒有太多選擇,剩下的一小半路程也基本是裴少欽前幾天走過。眼看著就要到她住的小區門口,他也沒太注意。
直到,前一秒還在和小星星玩手機游戲的她突然抬高嗓子喊了一句︰「減速,往前面小區大門拐進去。」囧,只顧著玩游戲沒看前面的路,差點走過。
「往前面小區大門拐進去?」裴少欽似乎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又把她剛才說的話重復了一遍。
「沒錯。」雖然很想笑,但喬雨珊還是斬釘截鐵地給出了肯定的回答。
裴少欽畢竟不是在關鍵事情上總是習慣性遲鈍的喬雨珊,都已經走到了這里,他要是還猜不到她到底有何打算,以後也沒底氣對她各種訓話,「突然做這麼重要的決定,怎麼事先不告訴我一聲?」
雖然她的考慮可能只是想帶他和小星星回家遲鈍家常便飯,但無論是何目的,第一次去她家總不能空著手去吧。
「你經常嚇我,我也想還你一次不行嗎?」從某人得瑟的語氣來看,完全沒有半點‘愧疚’和‘不好意思’的感覺。
「珊珊阿姨,你在和爸爸說什麼事?」車內的氣氛突然變得有些怪異,小丫頭也察覺到了不對勁。
喬雨珊生怕小星星多心往壞處想,趕緊攬過她輕輕模了模她的頭,「不要緊張,我們不是在吵架。只是……你爸爸突然才反應過來等一下我們要去吃飯的地方就是我家,他有點準備不足。」
「啊,珊珊阿姨要帶我和爸爸回你家吃飯?」準備不足的,可不止裴主任一人,小星星受到的‘驚嚇’可一點兒也不比他少。
「你不想去嗎?昨天不是你說很喜歡我媽媽做的點心,今天就帶你回去吃更多更好吃的,好不好?」媽媽突然有此提議的主要目的就是為了見見小星星,肯定已經為她做了很多準備,各種好吃的自然是必不可少。
「不是不想去啦,只是……覺得有點突然。」爸爸到這會兒還沒緩過神來呢,可見他也是完全沒想到的。
「你這不是嚇我,是想故意害我吧?」終于稍有緩神的裴少欽情緒還是不太對勁,對事情的解讀也格外有趣。
「這話怎麼說的,無端端的,我干嘛要害你?」主任這是有被害妄想癥還是怎麼滴,怎麼能把她想成這麼壞的人呢。
「第一次去你家吃飯,你居然讓我空著手去,不是故意讓我在你父母面前出丑麼?」別說空著手,就是見面禮準備得不夠好都不好意思進她家的門,她這個意外驚嚇設計的實在是太不靠譜了!
「只是去吃個家常便飯嘛,空著手去有什麼關系。再說了,這個建議就是我媽提的,上次在醫院你幫忙出了力,也得好好感謝你,媽媽肯定不會介意這些的。」原來主人是在糾結這個,雖說家里人都不會計較這些,但站在他的角度考慮,這事也確實挺重要。怎麼辦,好像是她把事情想得太簡單了。
「不管他們介不介意,這都是必須的禮節。」說完之後,裴少欽作勢就要啟動車子往前面路口掉頭。雖然時間有些倉促,但禮肯定是必須帶的。
「你要干嘛?」喬雨珊趕緊站起身,夠到駕駛室按住他的手。
「去附近的商場買點東西,就去上次你去的那家,應該不會耽誤太久。」裴少欽已經打定了主意,不買點東西提在手上,這頓飯他是不會去吃的。
「不用這麼麻煩啦,你要實在覺得不好意思空著手去,咱們就去前面巷子口的小攤上買點水果吧。是一對郊區小鎮來的老夫妻倆在賣,東西都是他們自己種的,可新鮮了。」如果真要去了商場,他肯定會買那些貴的嚇死人又不怎麼適用的東西。相比之下,還不如買點新鮮的時令水果來得實惠。
喬雨珊說的小巷子就在前面不遠處,遠遠地就能看到一輛不算大小推車和兩位頭發花白的老人。沒看錯的話,推車上放的,應該是荔枝。
「不知道是不是新鮮出的糯米餈,算算季節也查不到該出了,我爸最愛吃這個。」喬雨珊也看到了,趕緊鼓動主任去買。
听珊珊如此一說,裴少欽也有點動心,如果能投未來岳父所好,也不失為一個好的選擇,「這里不好停車,我先送你們進去,找個地方停好車,然後我再出來買。」
「好。」只要主任不去商場買那些好看不中用的東西,喬雨珊是怎樣都好。
把車開進小區里停好之後,裴少欽便一個人步行離開,留下喬雨珊帶著小星星在旁邊的花壇邊上等著。
可誰會想到,鄭亞茹會在這個時候下來小區的日用品店里買白醋,遠遠地看著像她家珊珊,她便快步走過來一瞧,還真是,「都已經到了還不回家,在這兒坐著干什麼?」
「媽,您怎麼下來了?」正在專心給小星星介紹花草種類的喬雨珊被嚇得不輕,壓根沒听到媽媽問什麼,只是下意識地反問了一句。
鄭亞茹並未直接回答,只是揚了揚手上拿的白醋,隨即對著珊珊身邊的小丫頭問道,「你就是小星星吧?」
雖然這狀況來得有些突然,小星星也絲毫不忸怩怯場,很有禮貌地上前招呼道「女乃女乃您好,我叫裴嘉星,大家都叫我小星星。」
「真是個乖巧懂事的好孩子。」這小丫頭不僅長得水靈,性子也乖巧伶俐,鄭亞茹一見就喜歡得緊,「走,跟女乃女乃回家,知道你要來,我特地做了好多好吃的。」
爸爸還沒回來呢,現在就跟女乃女乃回去好嗎?
小星星心里還是有點小糾結,又不好意思正面拒絕,只能向珊珊阿姨投去求助的眼神。
就算小星星不求助喬雨珊也是要站出來的,「媽您先回去吧,我們還要等她爸爸回來。」
「剛才我就想問了,她爸爸人呢?」車子都停在旁邊卻不見人,難道是真被珊珊嚇著了,不好意思出現?
這個問題明顯讓喬雨珊有些糾結,主任好像對這事挺在意的,當著媽媽的面揭他的底好像不太好,可是……如果不回答,媽媽也不會就此罷休吧。
關鍵時刻,還是裴嘉星小朋友更干脆果決,「我爸爸去買新鮮荔枝去了,珊珊阿姨說,是她爸爸喜歡吃的。」
喬雨珊顯然沒想到小星星會站出來回應,被嚇到不說,還有些哭笑不得。
呃…就算要坦白也不用說得這麼完整吧,你這樣會‘害死’你爸爸的知不知道。
鄭亞茹對這事倒不是特別在意,也只打算問這麼多,「要不,我先帶小星星回去,你留下等她爸爸?」
「也好啊。」反正都已經‘敗露’了,趁此機會好好安撫一下主任也好。
所以,等到裴少欽提著兩大袋荔枝回來的時候,在原地等他的只剩下喬雨珊一人。
「讓我猜猜,是你父母恰好經過,先把小星星帶回去是不是?」知道主任您一向料事如神,但也不要這般炫耀吧。
不過,他家女友似乎不怎麼配合,裝傻不回應,直接指了指他手上拿著的兩大袋,「你是不是把老爺爺家攤位上的荔枝都買光了?」
「沒這麼夸張,多少要給在後面排隊的人留兩幾斤。你猜的沒錯,確實是剛出的糯米餈,而且下午才剛從樹上摘下來,很新鮮。要不是因為不好拿,我真想全包了。」也就是他人高馬壯力氣大,提這麼大兩袋走了這麼久,居然都不帶喘。
「難得踫上新鮮就多買點吧,回頭給小姨家送點過去。」這一大袋看上去確實挺沉的,喬雨珊也沒主動要求幫忙,只是在心里暗暗糾結著,要不要把小星星剛才自作主張的主動交代先跟他說一聲,免得他等一下去了家里見到媽媽會尷尬。
喬雨珊那邊還沒糾結出個決定,裴主任這邊已經等不及,「小星星剛才有沒有跟你父母說我去買荔枝了?」
「她嘴那麼快,我哪里攔得住。」喬雨珊算是徹底被主任的‘未卜先知’打敗了。
「說到底還是要怪你,要不是一直瞞到最後,我何至于這般手忙腳亂。」馬上就要到她家門口了,主任還在糾結被她‘算計’這件事。
「你不要把事情想得太嚴重好不好,就算你已經到了我家小區門再去買見面禮也很正常啊,你那麼忙,而且帶你和小星星回家吃飯又是臨時決定,不手忙腳亂才不正常吧。」現在看來,真正打敗喬雨珊的不是主任的未卜先知,而是他莫名其妙的過分擔心。
「傻瓜,我只是想在你父母面前留個好印象。」裴少欽之所以會有此擔心並非對自己沒信心,主要還是這一刻來得太突然。而且,他是真心想把自己最好的一面展現在未來岳父岳母面前,所以才會格外緊張。
「你根本不需要刻意做這些事啊,他們本來就對你印象超級好啊。再說了,你是我喜歡的人,就算是看在我的面子上愛屋及烏,他們也會喜歡你。」為了能讓主任心情放松一些,喬雨珊也顧不上什麼矜持害羞了。大喇喇地說‘你是我喜歡的人’臉都不帶紅一下。
這一招還真管用,听她親口說‘你是想我喜歡的人’簡直比打一針興奮劑還管用,那些莫名其妙的擔心,自然也會隨之變成浮雲。
倆人一路以散步的方式走了約五分鐘,終于到了喬家所在的樓層下。
還沒來得及默契的對視一下,頭頂便傳來了小星星異常尖銳的聲音,「爸爸、珊珊阿姨。」因為個子不夠高,需要搬個小凳子墊著才能清楚地看到一樓的狀況,盡管如此,小丫頭還是表現得格外興奮。
而且,听她說話的聲音,嘴里好像還含著東西,看來是一上去就開始吃上了。
小星星這麼高興,看來是受到了珊珊父母的熱情招待和真心接受。想到這一點,裴少欽的心情也越發放松了許多。
終于進了喬家的門,客廳里面和站在門口的人卻都有點被嚇到。
珊珊家爸媽驚訝的是主任手上提的兩大袋荔枝,裴少欽驚訝的則是坐在輪椅上的喬爸爸。這麼重要的事,珊珊居然從來沒跟他提,到底是何用意?
很快從經驗中緩過神來的鄭亞茹趕緊迎上前,「怎麼買這麼多呀,荔枝得吃新鮮的,這麼多怎麼吃得完?」
「實在不好意思,因為到了門口珊珊才告訴我,也來不及做什麼特別的準備。」份量雖足,卻不夠精致有心,主任心里始終還是有些在意。
「就是因為不想讓你太費心準備才故意讓珊珊不提前告訴你的,只是過來吃個便飯,不用太講究,我和珊珊她爸都不是會在意這些小節的人。」鄭亞茹現在的態度極好地應證了一個‘廣為流傳’的說法︰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歡喜。
之前還有點為自家兒子覺得惋惜,現在算是徹底斷了這個念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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