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伏雲澈步至當年夫子教書的學堂前時,只听得見里屋那嘶啞的低咳聲。他不可置信的快步走近,可他的可人兒就沒大麼大的警覺性了。水清靈只覺得听見了腳步聲便以為是自己的貼身丫頭,她恍惚的沖自己的丫頭道︰「翠兒,你說我是不是快不行了。咳咳……我竟然……聞到了雲哥哥的味道。呵呵,他現在應該……咳咳咳……應該正在進行登基大典吧!」她狀似一時間換不過氣來,就艱難地咳了咳嗓子澀然道︰「我好想雲哥哥哦!他現在應該有自己的皇後和孩子了吧!你說……你說在我離開之後會不會成為那宮殿前的一棵櫻花樹呀!」說著她竟然嗚咽的哭了出來「雲哥哥,靈兒不知道還能不能再看見你,靈兒真的……真的很用力的在抓緊你。可……可不知怎的有一天你就不見了。嗚嗚……」听著哭得像個孩子似的可人兒那斷斷續續的聲音,伏雲澈走至水清靈身側緊緊抱住了那仿佛在下一刻就被風吹走的小身子啞聲道︰「乖,靈兒。雲哥哥在這里。靈兒不怕,雲哥哥永遠都會陪在靈兒身邊,永遠都不會離開靈兒。這是咱們當初的誓言,雲哥哥從不曾忘記。」可懷中的可人兒就不乖了,她在愣神片刻也就冷聲道「王上逾距了,您現下還有皇後與龍子需要安慰。咳咳……民女與王上……咳……與王上已無任何瓜葛,還望……還望……咳咳咳咳」說著竟從嘴角溢出了絲絲鮮血,伏雲澈慌張的一邊拿衣袖抹去那紅的像彼岸曼珠沙華般的鮮血,他無助的施用內力為懷中的可人兒增添氣息,又一邊語調微顫但仍堅定的解釋︰「不,靈兒,不是你想的那樣。那些女子雲哥哥並不曾正眼看過,怎會與她們行夫妻之禮。況且,那孩子是別人的,雲哥哥只是為了松懈那人對雲哥哥的防備之心,也是為了借用尚書的實力報復那人從而故意隱瞞的。」他說著頓了頓去看懷中人兒的臉色,可當看見懷中人兒那事不關己的漠然,仿佛以後與自己再無瓜葛時。他無措,「你……你……靈兒要原諒雲哥哥,是雲哥哥的不對。是雲哥哥沒想周全。雲哥哥給靈兒道歉,一千個對不起,一萬個對不起。」望著懷中的人兒那嘴角不斷流出的鮮血仍沒因自己的言詞而減少,伏雲澈真的慌了。他一遍遍的叫著、嘶喊著。
「靈兒,雲哥哥不讓你死。你說過的絕不會離開雲哥哥,難道你想食言而肥,難道你想變小狗嗎?你走了,你讓雲哥哥一個人孤孤單單。不不,不……你不能走,靈兒你听著,你若是現在撒手不管雲哥哥,雲哥哥馬上就去陰曹地府找你。你听見了嗎?雲哥哥給你道歉……給你道歉,你想要什麼?雲哥哥什麼都給你。只要……只要你不離開我……只要你不離開我……」他慌亂的語無倫次,心痛的就像是被人給一片片的割下。誰說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未到傷心處啊!
水清靈在彌留之際仿佛看見了早已離世的夫子,他告訴自己不能不負責任的就這樣離開。她想,自己從來就沒有拋棄過雲哥哥。所以,當她看見那道曙光時,她就知道自己成功了。只是臉頰濕濕的,她很用力的張開那曾是亮晶晶現下已是晦暗不明的雙眸,隱約間她知道自己心底最最溫柔的雲哥哥哭了,那一向沉穩淡定、山崩于前而面不改色、無所不能的雲哥哥哭了。她的淚腺被那絕望的瞳孔灼傷,兩道清淚混合著伏雲澈的滴落到他與她緊緊握住的指尖。他仿佛一瞬間的僵了僵身子,不可置信的望著懷中的人兒急切道︰「靈兒,你是不是舍不得雲哥哥,所以不走了?是不是?雲哥哥就知道,就知道……我的靈兒如此善良怎的就狠心丟下雲哥哥呢?」
「雲哥哥……咳咳……」水清靈艱難的咳了咳,她很不希望讓自己的雲哥哥看到如此丑陋的自己,可為了能讓雲哥哥留下來她已顧不得許多,只能任由喉頭的那股腥甜從嘴角流出。可是想象中的濕粘液體自己並沒有從臉頰那處感受得到。她想,自己怎麼變笨了,雲哥哥永遠都是最愛自己的人呀!所以她要努力一點,在努力一點……
「雲哥哥,靈兒……咳咳……靈兒什麼都沒有,雲哥哥……咳咳……雲哥哥這般完美的……咳完美的男子應有……咳咳咳……應有更好的女子相配。……咳咳,靈兒也……也從來沒有……愛過……愛過雲哥哥。所以……所以,請雲哥哥去愛別人吧!……咳咳,雲哥哥,雲哥哥還有大好的將來……靈兒……靈兒會……會在下面笑著祝福雲哥哥的。咳……所以,所以……也請,也請雲哥哥放手,……如若……如若不然靈兒定會死不瞑目。」……
水清靈望著遠處沖自己招手的夫子,呵呵,自己辦到了。可是……她抹了抹眼角的淚滴,不是說鬼魂是沒有眼淚的嗎?或許是自己心太痛了吧!現在她只希望的是上天給自己一次機會讓自己常伴雲哥哥左右,對雲哥哥說的那些話也都是假的,她會用真情感動上天!
這邊當伏雲澈剛剛忙亂的擦盡懷中可人兒的鮮血時才發現懷中人兒已無氣息。他狂亂的嘶吼著、搖晃著身下的可人兒,可當自己在一聲聲哀求、一次次傳息、一遍遍輕哄,懷中人兒仍無任何清醒的跡象後。他茫然覺著,自己的空間坍塌了!他抱著懷中的人兒走了好遠好遠……直到他毫無知覺。
睡夢中仿佛有人告訴他,是否願意等待時機。他說自己只想要靈兒,那人就說若自己願意在這敦煌森林里等待有緣人的出現便會令自己回到靈兒身邊,否則自己與靈兒的緣份也就至此結束了。他不敢再放過一絲能找回靈兒的希望,所以就答應了那人的要求。而在這敦煌森林里他一待就已是千年。他日日被當初回憶折磨,他夜夜悔恨痛哭自己的不應該……
恍惚間‘神武世子’驚覺自己身體的變化,身上因多年來棲身敦煌樹所產生的‘翠流瀉’正一點點的消失殆盡。遠方某處那記憶中的可人兒正飛快的向自己的這個方向奔進,他怕自己又發生了錯覺,更怕那可人兒因著急而傷了自己。便趕忙前往……剛好接住了那這麼多年仍是急性子的可人兒,手上那溫熱的觸感讓他知道自己終于苦盡甘來了。邊輕柔的撥開那些調皮的在妻子烏發上跳躍的雜草便溫聲責備道︰「靈兒,怎的還這般不會照顧自己?」「有雲哥哥在,靈兒什麼都不怕。」可人兒吐了吐舌,拽了拽伏雲澈的衣袖撒嬌。「雲哥哥努力了這些年,你終是逃不開的!所以你以後就安安分分在雲哥哥身邊呆著,切勿想著何時離開!懂了嗎?」伏雲澈仍心有余悸的要求著可人兒的諾言。「嗯嗯嗯嗯嗯」某人一個勁的點頭,她想著自己才沒那麼笨的一下子將雲哥哥的愛花完,她要省著點,再省著點……于是……
「雲哥哥,我們今晚吃什麼?」某可人兒故意轉話題。
「靈兒知道我的意思,切勿在顧左右而言其他了!」某澈很是立場堅定。
「雲哥哥,我想吃咖喱飯。」某可人兒拽著伏雲澈的衣袖搖了搖。
「罷罷,以後有的是時間。現下咱們就去吃咖喱飯。」某溫潤男聲透著似無奈又帶些寵溺道。
「就知道雲哥哥最好了,呵呵呵。」某可人兒笑的花枝招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