皖 043 酈城小事

作者 ︰ 蔓株沙畫

崆峒(kongtong)洞,人們時常听聞卻不曾見識過的地方。單單它所附屬的死亡森林就讓人避之唯恐不及,恨不得在背上插個翅膀逃之夭夭了。距離此處較近的一座茶樓內有一位說書先生正在滔滔不絕的講述著些奇聞異事,下面的眾位喝著小茶、嗑著瓜子、睡著午覺、時不時還有交頭接耳的……當這位先生不小心嘮嗑到有位貌似丞相夫人的女子路過城郊時,大家振奮了!

「什麼?竟然有此等怪事!」看客甲是位文質彬彬的讀書人,此人有著‘起子’的稱號。只因城內大部分新鮮事物都是由他引薦的,這位文人甲凡事習慣性的處變不驚。而今竟然連他都坐不住了。大家想,看來事態嚴重了!于是,整個茶樓由先前的一只嘴變成了現下的好多只嘴嚷嚷。更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大家關注的不是這位貌似丞相夫人的女子而是那‘城郊’兩字。

‘城郊’一詞已是多年未與酈城百姓們有過如此親密的接觸了,即是好長時間便也是大家早已將其拋之腦後了。所以‘非也,非也’便可用于此地了。有些事,滄海桑田了大家還會將它深埋心底。這座城池是霜國最最富有的卻也是最獨特的,其因有三︰一則它常年四季如春卻在無甘霖降至的狀況下也能收獲頗豐。二則在這里幾百年、幾千年甚至很久很久以前,大家定居的也只是祖祖輩輩留下來的‘酈黍’。三則乃是它的易守難攻,因其與死亡森林接壤且放眼望去……整座城池只不過毗鄰鄱陽而已。

「遠處看也只是叢叢霧霾由中過,卻怎麼都料想不到森森白骨如今已盡數取代了以往的秀麗山河。若說此中定有古怪也未嘗是沒有道理的!大概就在皖驊年初或者更早便已是如此了吧!」文人甲若有所思的用手中的折扇敲擊著平板的桌面。無外乎就連這位也不曾知曉那個謎一般的死亡森林,往眾人耳熟能詳的最早談起……約莫就在二十年前,一位打更的酈城老者在夜里忽然听到了嬰兒的啼哭聲。若按平時說來倒也不是什麼令人奇怪的事了,只是當這位老者所站立的周邊就只是些茶肆酒樓時就不禁讓人大為驚奇!當嬰兒的哭聲伴隨著雪狼僅有的嘶嚎不間斷回響在他的耳畔時,那人驚悚了!也就是自那日之後,當一些游人的去不復返,誤入此地的孩童們無故消失,派去的官兵無功而返。林林總總下來與此類似的案件不下一千多種,也終究是石沉大海、不知蹤跡。當然,近些年來也有為揚名而前往的勇士,次日卻是徒留一具尸骸在城門口。而這些年過去了,大家想著只要不去招惹那處禁地便不會招來殺身之禍也就不再過問了。凡事好奇心殺死貓之類的人們覺得吸取先人們的教訓定是可取的。

大家所不知道的是此刻在城主府之內的某處書房竟然會有一副‘秀麗河山’圖,而這座死亡森林的原貌便是如那幅畫中描述的那般‘青山長壽映流水,落葉無痕就寸土。畫扇美人佇長亭,彩蝶互戲幾人知。’早前的酈山也就是現如今的死亡森林並不是人們眼中了無生氣、心中躲閃不及的詭秘之地。它也有大家從未看到過的一面,只是近些年來它自身所蘊含的那股神秘孤絕的氣息再加上有心人特意渲染導致人們對此地很是敏感。因而大家並不知道那片‘害人’的森林其實一直孕育著他們。很久以前整個大陸的生物最最渴望的就是希望自己是生活在驪山腳下的子民,那里是一處仙境!就如詩人形容的世外桃源那般神奇,它有著僅屬于自己的各種樣貌。跨過酈山自是沒有那個可能了,這位城主深埋心底的秘密便是酈山的原貌還有一位故人了。

他在數著到底過去了多少個春秋,心底人兒的模樣卻是未曾像歲月那般稍瞬即逝。有多少年了,當初丟下妻兒只是為了一心追隨與她。或許是因果報應吧!自己用假死掩蓋了當初那份刻骨銘心的愛戀。還依稀記得那個女子的調皮搗蛋、一顰一笑,可如今獨缺了那份心動。他知道自己已是沒有資格站立在她的身旁,也知道自己是那個先違背雙方海誓山盟的人。只是凡事身不由己,還記得有年酈山之行。本就為了躲避妻子那雙如火般的眸子,他只怕到時候自己回應不了同等的心情。于是就來到了這個地方,因而也就有了後來的相遇相知。他跟著自己心走也是頭一回了,她長的也不是絕色,脾氣就更不用說了。大家閨秀,她是沒錯!膽子小不是她的錯,不能容人的心胸就惹人嫌了!脾氣就不用說了,三句話不離本夫人、本郡主的就更是令人倒胃口!任性又刁蠻,說話還很是刻薄。總而言之,與她相識之後顛覆了自己對霜國所有女性的看法。可是這樣的女人就像罌粟一般,陰毒卻誘人!到如今大半輩子過去了,城主大人卻想不出自己心心念念的女子到底有什麼吸引人的。只是陷進去就是陷進去了,愛情不像國法更不是家規需要遵循任何條律。自然而然的,也只是那一眼便就此沉淪!

酈山,就像它的名字那般不出眾卻異常耐人尋味。很美!山頂長年積雪卻還有如鮮血般盛開的紅梅,更有萬年不變的四季常青松。山底就像是初春那般,百花爭艷卻不讓人覺得會有一枝獨秀的那天。萬紫千紅開遍讓人如若置身夢中那般美輪美奐!仔細听的話還有鳥叫聲,流水聲,蛙聲一片!雖世間萬物無奇不有,城主大人眼中的大千世界恐怕也當是如此這般了。更別說那位于半山腰的蓮花池了,偶爾會有清風拂過池邊的歡酈亭。置身其中還可以看到里面的石桌石凳,還有可便于游客觀賞時棲息的長椅。听聞風聲便會注意到編織簡單又不失精巧的豎玲,有心人將它們掛在有琉璃瓦覆蓋涼亭之上的四個邊角。只是這位城主一直找不到這里的秋景,當初只是為了探尋佳人所住之地因而也就錯過最好的時機了。只是現今想來倒也沒什麼可後悔的,自己本就屬于那種至情至性之人。若是顧及一些緣分什麼的便不會淪落至今了!現下自己也沒有其他選擇,即便那個她惹了心中人兒不快自己也不會手軟。此生栽了便是栽了,也並不後悔再愛一次!只是相見恨晚,若是郎未娶女未嫁……罷了,罷了。我只要愛她便足夠了。至于那個她,但願以後橋歸橋路歸路,兩人再無相見之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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