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中藏洞,洞中匿谷,谷中有洞,洞中曲曲,幽幽玄玄。
昨日瓊漿花正艷,今夜蕭蕭風亦涼。
洞黑石涼,道窄淵深,曲折漸入,豁然開朗。龐物潛伏,然無可知,奇其猶樂。爭端忽起,那可擋一。尋法遁之,無可出也。有汝幸者,實乃天憫,去而無憂。飄飄墜入,悲哉壯哉!
昔猶在,歡歡愉愉;今已逝,惶惶漠漠……
程成和南宮彧站在石門前,見里面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于是兩人立刻拿出火折子燃了起來。程成在前面,南宮彧在後面,各自懸著自己的寶劍一前一後進入了石門。
剛一進入,石門就自動關上了。不過他們沒有驚慌,因為長期在洞里生活的緣故,所以知道一般這種洞穴,有進來的機關,就會有出去的機關的。于是他們檢查了一下,發現洞壁上是有機關可以開啟石門的。接著兩人又尋找起火把來,果然在石壁上發現了火把。
取下兩只火把,點燃之後,洞里立刻亮堂起來。此時兩人所站立的地方,是一個洞道。這洞道與凌磯洞的大洞道一樣,約有兩丈寬,兩丈高的樣子。空間很大,顯得空曠。
兩人舉著火把,並行而入。石洞比較彎曲,一會兒向左,一會兒向右。不過還好只有單單的一條,沒有岔道,不然就很容易迷路了。
石洞很長,兩人走了好長的一段,卻還沒有到盡頭。
因石洞黑長,里面有可能出現一些意想不到的事情,所以此時程成隱隱地擔負起了保護南宮彧的職責。或許,這是他第一次真正以下人的身份來為主子考慮。不過,他是很無意地,便擔負起來這種責任。于是,他此時已經不是在和南宮彧並行,而是上前一步,走在她的前面。這樣一來,若是前面出現什麼東西,他也可以先行抵擋一陣,使得南宮彧受到傷害的幾率小一些。
南宮彧見程成突然護身前行,也沒有說什麼,很安靜地跟在他的後面。
兩人慢慢地向前行走著,沒有說話。整個石洞里,很靜很靜,仿佛連心跳聲都可以听得到。
又走了好一段路,程成忽然感覺到前面有風吹來,他便想是不是到了一個開闊的地方,或是一個像凌磯谷一樣的地方。他一邊猜測著,一邊回頭對南宮彧輕聲道︰「小……彧兒,小心啊!」
他本來想叫「小姐」的,可是一想之前對南宮彧承諾過,在只有他二人的時候,就叫她「彧兒」,于是便立刻改口。
南宮彧點點頭,輕嗯一聲。
程成說著,走到一邊,將手中的火把插在了石壁之上,對南宮彧道︰「彧兒,你的火把給我。」
南宮彧聞言,便把火把遞給了他。程成用右手輕輕拔出寶劍,然後用左手接過南宮彧的火把,繼續道︰「把劍拔出來,以免遇到什麼東西,來不及。」
南宮彧點點頭,也拔出了劍。
程成便又開始更加小心的往前面走去,同時將執劍的右手橫在跟著他右側身後的南宮彧前面,護著。
南宮彧朝程成笑了笑,沒有說什麼,還是安靜的跟著他。仿佛,只要有前面的男孩在,她便感覺很安全,也不會出什麼意外。這是她心里的想法。或許,似乎已經早就形成。
南宮彧從發現了這個洞穴之後,便覺得這個地方,他爹爹南宮絕應該是知道的。或許這里就是凌磯谷中所存在的秘密。所以,她感覺這里應該不會出現什麼可怕的東西,兩人的安危也不會受到威脅。但是有程成護著她,她更沒有去擔心這些事情。
兩人繼續走著,感覺那風越來越大,似乎前面真是一個像凌磯谷這樣的外面世界。因為只有外面才會有這樣的風。
再繼續走了幾步,又拐過了一個小彎,前面果然出現了一個開闊的地方。正是︰黑途陰陰慘慘,曲道連淵風行驟;斷壁幽幽懸懸,深府接獄音冷透。
這里並不是什麼另一個凌磯谷,而是一條河突然出現在眼前。不,不是一條河!而是一條懸崖,像河一樣的懸崖,橫在他們的面前。
雖然是一條大大的懸崖,但是仍然還在洞中。這里高約幾十丈,懸崖寬有二十多丈,長卻見不到邊。在懸崖的另一側,是石洞盡頭的絕壁。火把光亮有限,所以兩人也只是能夠看個大概。
眼見一個大懸崖出現在這里,程成和南宮彧都大吃一驚。兩人慢慢走到懸崖邊上,執著火把,往下面一看,不由一陣驚噓!倒吸一口涼氣!
黑黑幽幽,茫茫無盡。陰風慘慘,無邊朦朧。
兩人目力所及,盡是烏黑一片。目力的極限之處,已經是黑霧蒙蒙一片。不知道下面有多深,因為根本看不到底。而且,因有著很大的風從下面刮上來,所以兩人都感覺,這下面一定是極深的深淵。
「成哥哥,這個好深啊,都看不到底呢!下面會是什麼呢?」南宮彧驚道。
「彧兒,我們退後一點,千萬不要掉下去了。這下面不知道有多深?感覺像是個無底洞,還是離它遠點好。」程成搖了搖頭說道。說著,他帶著南宮彧往後面退去。
「哼,過不了多久,我們就能飛了,那時候就不用怕了。成哥哥,我們以後再到下面去玩好嗎?」
「還是算了吧!這下面有什麼都不知道,別到時候飛進去了,卻出不來,就糟了。」程成听著,搖搖頭道。他心里有點發寒,又想︰「這里漆黑無比,下面有多深?里面有什麼?這些都是不知道的。下去玩,天哪!就算是能飛了,下去也不是鬧著玩的啊!誰知道下面會不會突然冒出一只什麼怪獸來呢?」
「哎,也是,要是去了出不來,就不好了。」南宮彧咂咂舌道。
這時候,兩人站得離那懸崖遠了些。看著那懸崖,見前面已經沒有了路,不由有些意猶未盡。于是,程成又舉著火把往兩邊看了看,發現往右邊已經沒有路可走了,但是左邊卻還有路。說起來是路,但是也不像是路。因為,那是在靠懸崖邊上的地方,有一條大概剛好能容下二人並排而過的極小的窄道。那里一邊是懸崖,一邊是光滑的石壁,加上小道又窄,所以倒像是一條絕道一樣。
「彧兒,我們還要去那邊嗎?」程成側身問南宮彧。
其實,程成知道南宮彧肯定會去的,加上他自己也是想去,所以才會這樣問。
南宮彧如程成所料般點點頭道︰「嗯,我們去看看吧!可能有好玩的呢?」
于是,程成仍舊提著劍,拿著火把走在前面,南宮彧緊緊地跟著他。兩人便一前一後的往那左邊而去。
小道雖然不顯擁擠,但是由于其中一邊是懸崖,所以無形地變得擁擠了。因為人的本能告訴他們,絕對不要沿著靠近懸崖邊的地方行走,而是盡量的往另一邊靠過去。所以,這樣的話,小道也成了擁擠的了。
程成手里舉著的火把,那上面的火光在黑暗中顯得十分的耀眼,懸崖邊的風將其吹得「呼呼呼呼」的響,仿佛是跳著詭異的舞蹈。而兩人的身影在跳動的火光照耀下,也在石壁上舞動著,忽左忽右,忽上忽下,在這個黑暗的洞穴中顯得十分淒魅。
沿著懸崖邊上的小道走了大約一盞茶的時間,那條懸崖依然還在,不過前面卻又出現了一個開闊的地方。在懸崖的一邊,有著一個很寬很高的洞。
兩人來到這里,忽然都不覺有種冷冷的感覺。這種感覺不是身體上的,而是發自心里。仿佛,這一刻,兩人的心都在不住地顫抖。因此,他們都不禁相互朝對方靠近了些。
「成哥哥,這里好冷啊!」南宮彧忽然靠上一步,左手緊緊抓著程成的右臂,輕聲說道。
「我們往里面去看看。」程成點了點頭說道。他看懸崖的一邊已經沒有了路,于是便決定往大洞里面走去。
南宮彧點了點頭,然後跟著程成往里面而去。
走了大概四五丈的距離,前面又沒有路了。程成用火把照著,發現那石壁上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門。似乎這石門里面還別有天地。
這個石門非常的大,凌磯洞最大的石門也只有這個的一半。這石門將近有三丈寬高,所以算是巨大了。
整個大洞里,其他地方什麼都沒有,只在這里出現了一個巨大的石門。兩人便決定要進去看看。于是,他二人立刻在石門旁邊找開啟石門的機關。找了一陣,兩人果然發現在石門的右側,有一個巴掌大的凸起,應該就是開啟石門的機關了。
程成看了一下南宮彧,似在詢問她的意見。他見南宮彧點了點頭,于是便伸手到石壁上的凸起試了一下,慢慢朝一個方向轉動機關。
「轟……」
比以往開起任何石門都要大聲的轟轟聲響了起來,仿佛整個洞都在輕輕的搖晃著一樣。緊接著兩人便看到那巨大的石門開始向上面升去,周圍伴隨著還有許多石屑掉下來。程成和南宮彧往後退了幾步。
石門慢慢的上升,最後出現了一個很大的洞口。稍微等了一下,程成感覺沒有什麼異象之後,便護著南宮彧,舉著火把進去了。
剛剛進入,程成便感覺里面應該也是一個大洞。
「呼……」
當兩人走了三四丈的樣子,突然一陣陰風從兩人前方掛刮來。火把上的火焰登時有些歪歪斜斜的,差點滅掉。
感覺到這陣陰風,程成和南宮彧不由相視一眼,都站立住了,不敢繼續往前。
「呼……」
又是一陣陰風吹過來。火把上的火焰又歪了歪。而這時,程成和南宮彧都不禁連退好幾步,身上冷汗直冒。因為在二人前面十來丈遠的地方,兩盞大燈籠發出藍色的光芒,從黑黑的洞里射過來。
那兩盞藍色的大燈籠在動!對,是在動!
那哪里是什麼大燈籠?分明就是一雙巨大的眼楮!藍色的眼楮!
程成和南宮彧急速退後,看著那雙可怕的眼楮,心都快跳了出來。南宮彧此時身體都已經開始有些微微顫抖起來。由于她的左手緊緊地抓著程成的右手臂,所以程成能夠感覺得到。同樣的,程成也極為的害怕。但是,他卻好一些,沒有顫抖。
那兩只大眼楮忽然升高了,因為它的擁有者此時緩緩地站了起來。
近了,更近了……
那物已經離兩人只有四五丈的距離了。
「啊……」
程成和南宮彧都發出驚訝可怖的嘆息。
這是一個怪獸!這絕對是一個怪獸!
那移動過來的怪獸,大約有四丈多長,一丈多高。它全身呈深灰色,皮膚上覆蓋著大塊大塊的鱗片。它的那顆大頭有半丈多高。在巨大的頭上,還長著兩個尖尖的銀色長角。除了那雙極為可怖的藍色眼楮外,它那張巨大的嘴仿佛一下就能夠吃下兩三個人。呼呼之氣正是從那張巨大的嘴里發出的。在它微微張開巨嘴之際,兩人見到了兩排透著寒光的巨齒,尖尖的,像寶劍一樣鋒利,仿佛上面正在滴著血一樣。而其中的兩根長長的犬齒,更像是兩柄彎刀,嗜人血液,完全不費吹灰之力。在它那大嘴的左右兩旁,各有幾根長長的觸須,也是銀色的。
怪獸的嘴鼻像是獅子老虎的嘴鼻,但是它的眼楮和頭上的角,又告訴了兩人,它不是這兩種生物,而是一只怪獸,一只巨大的怪獸。
怪獸四只三趾大腳支撐在地,一只巨大的尾巴,左搖右晃。站在那里,自然而然地發出了可怖的氣勢。而且,它的吸氣吐氣之間,兩人都發覺周身的空氣都在流動著,似乎完全被其牽制了。
怪獸走到那里,忽然停下了,巨大的藍色眼楮瞪著兩人。
程成和南宮彧打量著這個怪物,感覺全身發寒,心里撲通撲通如巨石亂撞。似乎,他們的身上也盡冒出了雞皮疙瘩,寒冷不已。
程成以前在終山還見過比這個大更多的怪物,但是那僅僅是一具骨架罷了。現在卻不同,這兒可是一個真正的大怪獸。自從家里發生了變故之後,他對怪獸就有一種很討厭很憤怒的感情。村里的悲劇就是因為一只不知名的怪獸給造成的,所以他恨它們,他恨這些怪獸。但是他也知道,以他現在的武功,連高手之境都沒有邁入,是不可能打過這些巨大的怪獸的。所以他必須要努力練功,總有一天能夠殺死那些該死的怪獸的。
如今,這里有一只巨大的怪獸。而程成不可能立刻就成為一個足以殺死這只巨大怪獸的高手。是的,他不能!
程成眼里發出了一絲憤怒的光芒,卻突然消逝。他沒有回頭,輕輕地對南宮彧說︰「彧兒,我們快退出去。」
他說著,便面對著大怪獸,向後退了一步。
南宮彧見此,也跟著退步。
「嗷……」
大洞顫粟,風流涌動。大怪物叫了一聲。程成和南宮彧立刻覺得,仿佛耳膜都要被震破。
程成和南宮彧正要繼續退去的身形立刻又停住了。他們深怕這大怪獸立刻跳過來,那樣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
在這巨大的威勢之下,兩人都沒有主動動用武功的念頭。
「走!」程成忽然又輕聲地對南宮彧道。
「慢!」程成立刻又改變了說法。因為他看到那個大怪獸剛才忽然動了一下,而它所站的地方,閃現出一些紅色的光芒。像是一些紅線,纏繞在一起。
南宮彧也看見了,又听到程成的話,便也沒動,靜靜地立著。似乎是在等待在程成的下一個指示。
兩人小心的觀察了一陣,發現這個大怪獸所站的地方,正好是在一個大圈的邊緣。那個大圈里面畫了些奇怪的符號。看著這些奇怪的符號,兩人卻是從來都沒有見過。也不知道這些符號是用來干什麼的?
程成和南宮彧還沒有做出下一步打算,那大怪獸盯著他們,似乎那藍色的眼楮里就要噴出火來,一種憤怒憑空而生。
洞里突然冷風陰陰,氣息也都變得冰冷起來,混亂起來。程成和南宮彧感覺身上的壓力突然增大數倍,兩人不由自主的又向後退了兩步。
大怪獸注視著他們,巨大的頭輕輕的搖晃了兩下,仿佛一臉的不屑,甚是狂傲。
這時程成腦子飛快的旋轉著︰「這下糟了,這種情況下,這個怪獸肯定不會放過我們的,要怎麼樣才能逃走呢?」程成想著,臉上已經直冒冷汗了。他不停地思考著,不停地想著到底該怎麼辦,可是一時一點辦法也沒有。
南宮彧站在他的身後,也在思考著。她見現在的情況,也知道今天可真的不幸了。兩人冒冒失失的闖進來,卻遇到這種可怖的大怪獸,真是陷入了絕對的險境之中。
突然,程成想道︰「雖然不知道這大怪獸的實力,但是看來也只能自己先出手了。不然等大怪獸先出手,就可能連還手的機會都沒有了。」
想畢,程成便決定用自己目前最厲害而又從來沒有用過的元心劍法了。童老曾經說過,這套劍法非到了絕對必要的時候,是絕對不能夠使用的。而現在,正是絕對必要的時候。
程成的元心劍法已經練完了第六式,進入了第七式。不過由于內功根基還不高,所以根本就不能發揮出這套劍法應有的威力。但是現在程成也只能用這套+招式較少,卻威力更大的劍法了。他試圖通過先出手,來換取機會。
在兩盞藍色的「大燈籠」的關注下,程成突然倒退一步,右臂輕輕一踫,南宮彧便往後騰飛而去。同時,程成將手中的火把向側面振出,青飭寶劍驟然上揚,他臉上和眼中,閃過一絲怒極之氣。
漫天的怒意,像是熊熊大火,燒遍了程成的腦子,燃燒著他的身體,席卷著他的意志。
怒!憤怒!極怒!
這,正是元心劍法第二式「元怒之心」的施展。從怒氣之中運用劍法。
一個憤怒的野獸帶著憤怒的情緒和憤怒的劍式,飛向大怪獸。
去勢如電,急如雷鳴。
那大怪獸一看那個渺小的人類居然在自己面前出劍,還憤怒地奔向自己,不由登時大怒,巨嘴一張,就向他咬去。
程成身影雖快,那大怪獸的動作也不慢,而且還夾帶著滔天的氣勢而來。于是他突然感到壓力劇增。他大驚!心中驚想︰「這個怪物簡單的一咬,居然有如此威力!而且它竟然如此的靈活,還不懼怕寶劍之威!太可怕了!」
這種想法在程成腦海里一閃而去,他手中的劍式依然不變,也不會變。
青飭直接飛向大怪獸的臉,又迅速躲避它張開的大嘴。程成騰躍著,身形快速變換。憤怒之劍已然飛快地在大怪獸的右側臉上劃出幾個劍花。
大怪獸那顆巨大的頭感覺寶劍之氣,立刻往程成擊了過來。像是一塊巨大的石頭,飛快的撞擊過來,氣勢如虹,滔滔不絕。
程成立刻收身,用劍一隔,寶劍立刻像是踫到一座大山一樣被彈開。而那巨大的頭絲毫沒有停下,極速地朝著程成的身體撞來。程成立刻轉身,卻因剛才寶劍被撞,受到牽制,所以身形速度稍微慢了一下。
「 」!
兩丈!程成被撞飛兩丈!
一口熱血直噴而出!程成胸口之處不停地起伏著,顯然已經受了內傷。
這時,程成出手之前丟向一邊的火把,剛好落下,插于幾丈之外的石地之上。只是一瞬間,第一次交手,程成便完全落敗。
這是程成第一次和真正的敵人交手,也是第一次使出元心劍法,更是第一次受傷。
所有的第一次,只歸于兩個字;完敗!
程成身體半屈,一臉憤怒而又吃驚的看著那大怪獸的大頭。剛才踫到怪物臉上的幾劍,連它的皮肉都沒有傷到,還被其反震而出,內傷吐血。程成沒有想到自己練了幾年武功,居然連這大怪獸的皮肉都刺不進去。不由在心里悲嘆一聲︰「是我的武功不行,還是這個怪獸太厲害啊?!」
南宮彧被程成一推而出,立刻程成此舉的意思。她在程成的一推之下,已經落到巨大的石門之外。等她站穩身形時,正看到程成被大怪獸震飛的那一刻。于是她立刻舉劍而入,再次踏進大洞之中。
南宮彧完全不顧那大怪獸怒視的眼神,也顧不得自己沒有見過剛才程成所使出的劍法,直接朝程成倒地之地跑去。其實,她早已經知道程成的武功超過了自己,但是卻不知道程成還有另一套看起來威力似乎不弱于凌虛劍法的劍法。不過,此時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程成現在受傷吐血倒地,這才是最重要的。
南宮彧毫不猶豫的以最快的速度跑到了程成的身旁,用手扶著他,一臉擔心的問道︰「成哥哥,你受傷了,你沒事吧?」
「彧兒,我沒事!你快走!」程成看著南宮彧,臉上露出了一絲笑容道。說著,又推了一下南宮彧,要讓她離開此地。
南宮彧見程成推自己,卻是絲毫不動。她見程成嘴角有血,便用手去拭。
程成見狀,立刻用自己的手將血漬給擦了。
大怪獸的眼楮里繼續憤怒著,憤怒著……
「我真的沒事的。你快走啊!」程成又道。
「我不走。」南宮彧一臉責怪的看著程成,說出一句斬釘截鐵的話。
「嚓嚓……」
大怪獸所站之處,發出了奇怪的聲音。原來,大怪獸想要向前邁出一步,卻又引得紅光閃現,發出奇怪的聲音。
兩人向那大怪獸看去,發現怪獸臉上竟然顯有悲痛之色。程成一喜,心道︰「難道這個怪獸受到了這大圈的限制?難道這個大圈和這些奇怪的符號就是一個困獸的大陣?」
程成猜得沒錯,這就是一個困住這大怪獸的大陣。正是因為大怪獸受到陣法的限制,這才沒有在最開始走向他們的時候,突然地停了下來,留在大圈子里,而不直接走過來了。
程成曾經向童老問過關于陣法的許多事情,所以也知道了一些陣法的事情。
程成這樣想著,便立刻站了起來,執劍又飛身出去,口中還喊道︰「彧兒,別過來!」
程成一臉的貪婪,眼中閃現出渴望的目光,貪意濃烈。此時若是有人能夠看到程成的樣子,定然會被他那臉上所透出的可怕的貪婪所驚懼。仿佛,那種貪婪便是程成骨子里唯一的東西。
可怕的貪婪,嗜血的貪婪!
程成一招「元貪之心」傾勢而出,一種貪婪的情緒表現在他的身體里,隱含在劍式之中。
青飭寶劍飛快的向怪物遞去。像是一道青色的閃電,呼呼翠鳴,飛飛閃爍。
大怪獸見此,更加憤怒,長叫了一聲。
飛身而去的程成立刻被震動得有些模不清方向,耳朵也在轟鳴著,可是他依然堅持著,一直朝著大怪獸而去。
那個巨大的頭又甩了過來,直接朝著程成「嬌小」的身體撞去。
又是一座大山之力,這是程成的感覺。
程成知道大怪獸的頭極為厲害,而自己的劍根本刺不進它的皮膚,于是便集中左右的劍式,全部劃向其眼楮。
怪物大頭極為靈活,程成的幾次刺劍都被其迅速化解。反而是程成感覺到許多的壓力,差點又被怪獸擊中。
這時,南宮彧卻出現在怪物大頭的左側。原來,他本來正扶著程成,卻不想他立刻又飛身出去。于是便立刻飛身過來相助。
一瞬間,程成和大怪獸已經交了幾下。可謂只在火光電閃之間。
南宮彧來得正是時候,不然程成真的再也支撐不到下一刻。她使的正是凌虛劍法的「花開無聲」一招,攻擊著大怪獸的左眼。她見程成攻擊大怪獸的眼楮,便知道了他的用意,于是自己也照著這樣做。
轉身之際,便見到了南宮彧,不由臉色一變,登時有些責怪之意。他知道南宮彧是想幫忙,但是這個大怪獸可不是等閑之輩,自己一招就被其打受重傷,現在也不過是硬撐著。而南宮彧過來,也只有受傷的份。
程成責怪著,手中的劍招更加凌厲和瘋狂起來。他要盡最大努力吸引大怪獸的注意。
兩人一起練劍七年,自然配合得天衣無縫,可是卻仍然佔不到大怪獸的任何便宜。
那大怪獸越來越怒,怒氣極極。它突然將大頭一低,引得程成和南宮彧的身勢向下。
兩人要攻擊它的眼楮,自然以為是它在躲避,于是便順勢向下,幾下攻擊著。劍花飛轉,刺刺呼呼。
一條帶著狂風的巨大尾巴從程成的身後掃來,速度極快,威勢更甚。
程成本來就是初次真正對敵,經驗不足,又是第一次遇到這樣的大怪獸,根本不知道它會用什麼來出招。于是,這條大尾巴掃哦來,程成只是在其近了之後,才感覺到。
于是,他迅速向一側飛退。不過,已經來不及了。他仍然被大尾巴掃中。
「 」!
程成又被震飛了數丈之遠,掉落地上。倒飛之時,他便在空中又急噴出一口鮮血。落于地上,已全身無力,內氣都消耗殆盡,難以再凝聚起來,而且,似乎身上也斷了幾根經脈,疼痛得險些暈厥過去。
程成剛被大怪獸的尾巴掃中,南宮彧都還沒有來得及驚訝和感傷,便被大怪獸巨大的頭撞上。還好她急忙用劍擋了一下,沒有直接撞在身上。不過,巨大的震蕩之力也將其震飛出了數丈,正好落在程成身旁不遠。
倒地之時,南宮彧也一口鮮血噴出。她的傷勢教程成輕了許多。馬上就能夠搖搖晃晃地站立起來。
那大怪獸狂怒不止,在那里劇烈的咆哮著。「嗷嗷」的巨大怪吼聲在洞穴中肆無忌憚的震蕩著,立刻卻又引發了那大陣的一陣紅光飛轉。「嚓嚓」聲響個不停。
這時,整個洞穴都開始輕微的搖晃起來。那怪物憤怒的眼楮似乎都崩裂出來,藍色中發出了微紅的亮光。
它似乎已經被這個陣法困了好長時間了,恰好今天又有人類來侵犯它,所以它怒了。它恨透了這陣法,也恨透了眼前的這兩個孩子。
只見那大怪物巨口一張,一團完全可以將程成和南宮彧兩人都包裹的巨大的藍色冰氣,從其口中噴涌而出,直接射向兩人而去。
氣團很大,卻快如飛箭!
大洞里的溫度好像突然降低了許多,讓人的皮膚都仿佛都置于寒冷的冰塊之中,心也似乎被冰凍了起來,急劇地顫抖著……
大怪獸的這一舉動,立刻又引得那陣法一陣紅光劇動,呼呼作響。
大怪獸慘叫一聲,頓時跪倒下去,顯得極其痛苦。
不過,這些都是程成無法去關注的事情了。因為在大怪獸還沒有痛苦跪倒之前,那團藍色的冰氣正飛向他們。
南宮彧在離怪物更近的地方,又是背向怪物,所以根本沒有看見那團藍色的冰氣飛過來。
「小心!」程成大聲叫道。
南宮彧已經感覺到洞里的變化,感受到身後的那團冰冷的氣團。她聞聲立刻回頭,登時嚇得臉色發白。原本剛剛站立起來的身體迅速後退。
程成在喊聲出口的時候,就使盡全身的力氣往南宮彧的地方滾去。他極速滾了幾下,便單手在地上一拍,翻身到南宮彧的身前,背倍緊緊貼著南宮彧,一手護著著她,另一手執著青飭劍全力的揮舞著。
在藍色冰氣還沒有來到南宮彧面前的一瞬間,程成先來了。
「呼呼……哧哧……嚓嚓……」
程成面前出現一個濃密的劍網。他極速揮動著寶劍,身體不斷地後退,口里不斷地溢出鮮血。
「轟……」
此時那巨大的藍色冰氣已經來到,程成舞出的劍網剛踫到它, 的一聲散裂開來,連他身上穿著的外衣都被震碎了。同時,還有冰冷刺骨的氣息侵襲著他的身體。
程成的喉嚨立刻又是一甜,一口鮮血瞬間到了喉嚨,飛噴出來。
血雨馬上就噴到了藍色冰氣之上,將其渲染得更加的詭異,可怖。
再一次動氣之後,程成只剩下一點點內勁了,似乎想要舞劍的力氣幾乎都沒有。
「難道就這樣完了嗎?難道我就要死了嗎?」程成心里大聲呼喊著,卻含著無盡的悲涼淒冷,滄桑不已!
變得詭異的藍色冰氣擊碎了程成不斷織的劍網之後,威力似乎絲毫沒有減弱。接著,這藍色冰氣形成的氣勁將兩人都推得飛了起來。
程成和南宮彧本來就站在石門附近,被這藍色冰氣推得飛起來後,又行了數丈卻仍然沒有停下來,立刻就要掉入深不見底的懸崖了。
被巨大的力量給震蕩著,程成的意識開始模糊。但是,他的一只手仍舊緊緊的將南宮彧護在身後,不松不放。
突然,他之前放入內衣里面的藍玉似乎被極冷的藍色冰氣所刺激著,發出了一股更加冰涼的氣息來。程成模糊的意志立刻清醒。他馬上意識到,再這樣繼續被這藍色冰氣所推動,他和南宮彧都會掉到懸崖下面去。而那樣,兩人是必死無疑了。
「不!」程成感覺已經到了懸崖邊上了,心里大喊一聲。
「不有中有,不無中無。非有為有,非無為無。」這是程成所修煉的內氣的總決。此時正在他的腦子里飛速閃現。
「啊!」程成突然大叫一聲,體內的內氣突然又激流起來,迅速擴散到全身,並且迅速在周身形成一個循環。接著,他的內氣飛速地流轉起來。
程成做夢都沒有想到,自己的內氣竟然在這樣的情況之下,突破到另一個層次。
現在,內氣到了這個層次的程成已經可以飛了!他終于可以飛了!在天空上中飛行了!
但是,他心里卻沒有任何高興的意思。他還有機會到天上飛嗎?他還有力氣去飛嗎?或許,沒有了。
體內的內氣迅速流轉之後,程成頂住藍色冰氣的巨大的壓力,飛速向右一轉,手中的青飭踫到南宮彧的右手中的 鱈。
「 」的一聲巨響,南宮彧在兩劍的巨大的震蕩之下,朝左側飛去。
這是程成內氣上升了一個層次的最大一擊,總算是將南宮彧撞出了這團藍色冰氣的強烈的氣勢之下。
「不……」南宮彧極力嘶叫一聲。里面滿是悲傷,里面滿是悲涼。
南宮彧在程成的幫助下總算是躲開了藍色冰氣的攻擊。
多麼幸運……
程成把南宮彧彈出去的那一刻,他笑了。笑得很幸福,很幸福……
程成知道要想躲過強大的藍色冰氣,幾乎沒有可能,唯有借助兩把寶劍的本身力量才有一絲機會。于是他毫不猶豫的這樣做了。這一舉動,讓他連噴了幾口血。他的內髒受損極為嚴重,體內沒有了任何的內氣。可是背後的藍色冰氣仍舊推著他。
在轉身的一刻,他的背已經暴露在藍色冰氣之下,于是,他的背立刻被凍結起來。而程成已經無法再去顧忌這些了。不!他不會再去顧忌什麼了。
藍色冰氣繼續推著他。他終于被推到了懸崖上方,接著又遠去三丈,那藍色冰氣總算消散。而程成,無力支撐著,直線墜落下去。
深深的黑暗籠罩,層層的濃霧環繞……
深淵在何方?
就在地獄的門前。
程成最後的意識存在的時候,他感覺自己在飛,似乎是在天上,似乎又不是,反正他是在飛,他有這樣的感覺。
身體的飄落,仿佛似一片浮雲一般,沒有任何重量,因為已經感覺不到一絲重量。這是一個美妙的感覺,這是一個奇怪的方式。不過這有什麼重要的,重要的是飄落在繼續著,也許永遠也不會停下。
一直一直……
一個生命似乎已經逝去,像流星一樣,曾經他來到過,不過他現在又去了。
感動的生日之夜,感動的生命氣息,都在這一刻消失殆盡……
悲哉!天意弄人,生命總有凋謝的時候。
壯哉!有所為有所不為也,所為有意者,何其宏壯乎!
生有所歡,死又何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