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蝶 第十九章 與服裝玩耍

作者 ︰ 車俊宇

一個穿著淡綠色裙子的女孩坐在一片白得看不見盡頭的天空下哭泣,寞落的背影和悲傷的哭聲讓人心碎。就在這個時候,一聲不知何意的呼喚在遠處響起,女孩滿是欣喜和期待回頭,然後梨花帶淚破涕而笑……畫面由此定格,屏幕下方打出優雅的淺粉字體——女孩尋找她的王子,衣服尋找她的模特。

無論男女面對如此純淨的廣告那刻,都不免停下匆忙的腳步,直到那張透亮得像精靈的面孔從屏幕中消失。當面對倪裳那張如水晶般剔透的淚臉那刻,所有女生都不由幻想自己便是那個尋找王子的女孩,就是那個等待衣服的模特。

「女孩尋找她的王子,衣服尋找她的模特。」羨慕的聲響在葉曉婉身後響起。

葉曉婉當場一驚,憤然回頭︰「潘麗麗,你不覺得惡心嗎?」沒想到在那樣惡心的環境下拍出的宣傳照片和廣告會如此受歡迎!

「你不覺得浪漫嗎?要多麼浪漫的人才能想出如此浪漫的話!我想這個寫廣告詞的人一定對你家倪裳用情至深。而倪裳之所以能拍得那麼靈透,一定也抱著相同的情!」潘麗麗閉上眼陷入深沉幻想,「噢,女孩尋找她的王子,衣服尋找她的模特……不行,即使這學期勒緊肚皮生活,我也要去買件‘精靈’系列服裝。我也要像衣服尋找模特那樣,尋找屬于我的王子殿下!噢,怎麼想怎麼美,太浪漫……」

天啊,沒想到她一直以為一本正經的潘麗麗會如此花痴!若不是擔心周凱峰抖出浪漫廣告背後的血淚,她一定當眾揭穿惡心的廣告詞出自周凱峰那個冷血兒童手筆!「女孩尋找她的王子,衣服尋找她的模特」這簡直狗屁不通!

想到那天被周凱峰當眾罵哭,還被他利用「憤恨」的眼淚去拍下如此難堪的廣告和照片她就恨!

明明她當時就懷著倔 目光回頭,怎麼到了旁人眼中就是欣喜和期待?明明當時她是在嘲笑周凱峰傻,怎麼到了旁人眼中就是深情和喜悅……黑變成白,白變成黑。天啊,這到底是什麼世界?

「對了,曉婉!周凱峰叫我提醒你,別忘了告訴倪裳下午還有組廣告要拍!」原本沉浸在甜蜜幻想中的潘麗麗,突然回頭一本正經地說。

切——!葉曉婉眼底猛現三根黑線。潘麗麗不是在甜蜜幻想嗎?怎麼會突然將注意力放到她身上?

上次把她當傻子,讓她在韓子軒面前丟盡面子,故意讓她哭到嗓子疼再拍攝!這一次周凱峰又想搞什麼?火啊,火啊,一想起冷血動物周凱峰,她就是一肚子火,完全是「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

「恭喜,恭喜,本季精靈銷售量比去年同季上升了5%。」呂競閔高興地在周凱峰和變身後的倪裳面前笑道。

「是啊,是啊!全倚仗這次的廣告!」一旁不知內幕的銷售經理連忙獻媚。

「閉嘴!」周凱峰和倪裳面部頓時青了一半,同時轉身叱責。

「啊?」沒拍到馬屁,反而扯到馬尾巴。銷售經理猛然呆住。

「我們趕時間拍攝,下次聊!」面對周凱峰和倪裳預料之中的怒火,呂競閔連忙轉身安撫不知內幕的銷售經理。

「別以為自己了不起,那全是廣告詞的功勞!」周凱峰生硬地開口。

「是啊,是啊!‘女孩尋找她的王子,衣服尋找她的模特’這麼惡心和幼稚的話,也能想出來!沒想到平日冰冷的魔王,不但是只豬頭,更是只悶騷的豬頭!」沒想到魔法居然能改變性格,和周凱峰相處越多她就越口齒凌厲。葉曉婉揚起腦袋,毫不留情地諷刺。

「總比某人連悲喜都會混淆好!明明想表現曠世悲劇,被想到居然被花瓶演成期待愛情,還連累我臨時改主題,去寫那段搞笑的廣告詞……唉,你說這種該哭的時候笑,該笑的時候哭,連悲喜都分不清的人,活著是不是很慘?」周凱峰的聲音很柔很緩,但恰恰更能激起對方沖天怒火。

「你,周凱峰你簡直是頭……」同周凱峰相處越久,她越覺得修養越來越差,暴力傾向越來越明顯。

「有力氣罵人不如想想,如果在鏡頭前雙腳繼續發抖怎麼辦?」周凱峰將手隨意插入褲包,哼笑一聲。

對哦,雖然上次周凱峰很可惡地將她*哭,但總算幫她完成一組服裝的拍攝。今天要是站在鏡頭前她依然手腳無措怎麼辦?總不能再哭一次吧!要知道眼淚和笑容一樣,都很難擠出來了……

「1,2,3——茄子!」攝影師笨拙地逗對方發笑,「雖然今天只用拍照,雖然我教你如何擺POSS,但你也好歹笑笑!你要讓別人知道,你的笑容比你的眼淚更美。」

「唔……對不起!不過……你可不可以再教教我該怎麼笑?」葉曉婉低著頭,不敢正視攝影師的眼楮,滿是歉意地說。

「教笑?哈哈哈哈……哈哈哈哈……!」不可抑止的笑聲從周凱峰的胸腔發出。

頃刻間攝影棚中所有人目光都在周凱峰身上集中。原來冷血惡魔周凱峰也會笑,而且還會笑得如此燦爛!

面對忽來的目光,周凱峰頓時僵住。他剛才怎麼了,作為一個集團未來繼承者,爺爺從他兒童時代就一直強調,領導者應該控制住自己的情緒。可他剛才做了什麼,居然在一群下屬面前大笑,這完全有損威嚴。

周凱峰立刻收住笑容︰「還不工作!」

未來老板都發話了,誰敢繼續發笑。「刷——!」瞬間集體深呼吸回頭轉身,像什麼都沒發生過般繼續工作。

「等一等!」葉曉婉咬咬牙向周凱峰沖去。死就死吧!總比什麼都拍不出來好︰「周凱峰,我有件事求你。」

周凱峰愣了愣︰「說……說吧!」

「求你,再讓我哭一次吧!只要能讓我順利拍攝,怎樣都可以。就算狠狠K我一頓也沒問題!求求你了,無法順利拍攝好痛苦……比死還痛苦!」她如此低聲下氣求他,出于人道他應該會幫她吧!不過,她懷疑在周凱峰心中存在「人道」這兩個字嗎?

之前的情緒尚未收斂,又遭遇她奇怪的請求。周凱峰受驚的臉蛋頓時出現一抹淺紅︰「荒唐!這次你該拍的是笑,不是哭!笑容,你不懂嗎?」

「懂——!可是站在台上就不知道該怎麼笑。」葉曉婉低下腦袋。笑容是發至內心的,站在燈光下她手腳該怎麼擺放都不知道,哪里還能做出真心的笑容。

「不知道怎麼笑?!很好!」周凱峰冷哼,「繼續拍攝,直到拍好拍完為止!」

「如果今天一直拍不好了?」葉曉婉不知死活地追問。

殘冷的笑容再度出現︰「你沒听見我說的嗎?一直到拍好為止!還不過去——!」

「啊——!」周凱峰簡直是個惡魔!葉曉婉捂著耳朵,毫無辦法灰溜溜地回到鏡頭前。嗚嗚——她該怎麼辦呢?總不能一直拖累大家不能下班吧!

可是……笑,笑,笑,要笑真的好困難——!為什麼魔法可以帶給她美貌,卻無法帶給她相等的才華?嗚嗚,她好可憐!

「笨蛋,還愣在那里干嘛!」周凱峰在場外沖著全身發抖的她大喊。

「我……我……我不知道該怎麼拍。」葉曉婉自卑地低下頭。衣服啊,衣服,能不能稍微給她一點勇氣。

「你簡直是個笨蛋!比葉曉婉還蠢的笨蛋。」葉曉婉頂多是笨在迷糊,可眼前這個倪裳完全是蠢到連笑也不會。

「對,對,我是很笨。可是若要假笑,你不會覺得對不起一身衣服嗎?」葉曉婉別扭地噘起嘴。

「哼!你就不會真笑嗎?浪費一張漂亮的臉蛋。」周凱峰挑動一下眉尾,滿臉不屑。

「我!切,你到台上試試看。有本事就笑給大家看看,別以為繃著一張死人臉就了不起!」其實她很想低聲下氣懇求周凱峰,可是話一出口不知為何又再度與周凱峰杠上了。

「我又不是模特。」完全不受對方影響,周凱峰面無表情地平淡出聲。

「對,我是模特。因此我必須笑,就算笑不出來也得笑!哼,笑就笑,我才不管什麼真心,什麼虛假!反正公司又不是我的。」看著周凱峰那張死人臉孔她就不爽。別人怕他,她可不怕!

「真是不知所謂!」周凱峰逆轉腦袋,嘆口氣依然忍不住說,「別像個僵尸般立在上面,別想著該怎麼擺POSS和笑,也別在意下面的攝影師……玩耍,你只要想著如何與衣服玩耍就可以!」

與衣服玩耍?他……他在教她怎麼拍照了。天啊,原來周凱峰也不是塊萬年不化的冰。「謝謝。」葉曉婉沖著周凱峰甜甜一笑。

甜美的笑容就像春日燦放的鮮花,暖得周凱峰心頭不免一跳。壓制著心中莫名的甜膩,周凱峰努力維持著冷漠,殊不知一絲笑意已飄出眼瞳︰「我不過是為了公司。」

「是!我明白。」口是心非的家伙。笑容一旦流出就像永無盡頭的泉水,從葉曉婉的嘴角傾泄而出。

笑容再也無法從周凱峰嘴角隱藏,在彼此的凝望中,周凱峰的嘴角微微上揚。

啊——!他們可怕的少爺居然會笑,笑起來還那麼好看。那刻場上所有工作人員再次呆滯。

「都在干嘛!沒看見她在笑嗎?還不趕快拍,都想無條件加班!」為了隱藏面孔無名的灼熱,周凱峰刻意大聲叫喊。

「哦,哦!」工作人員連忙轉身,在倪裳恬美的笑容中按動快門。

與衣服玩耍?衣服是死的,她要怎麼和衣服玩耍?周凱峰說的話太深奧她不懂。不過,她發現只要她想著逗周凱峰發笑,她就會做出各種調皮和搞怪的動作,然後就會發出如銀鈴般的笑聲……不過這個想法可不能讓周凱峰發現,否則他不但不會在她的笑容中牽動唇角,而且鐵定會青著臉沖過來試試她的脖子夠不夠堅硬。

她的動作,已經漸漸沒有那麼僵硬,表情也很輕松自然了,原來把衣服當作朋友它們自己就會展現出自己的光彩。葉曉婉一邊撂起裙擺的一角,向後抬起小腿又做了一個俏皮的表情。

可就在這個時候,她突然覺得裙擺邊緣被右手上的飾品掛住了,任她怎麼拉扯都拉不下來,眼看裙擺已經被撩到了大腿上,再往上就會有走光的危險。偏偏周凱峰就在這個時候好死不死的向她這邊看來。

「小心!!」

「啊!」還沒有等在場的工作人員說完,葉曉婉就因為緊張慌亂,身體保持不了平衡,猛地以一個奇怪的姿勢朝布景台下摔去。裙角與她的飾品已經繃得很緊,眼看裙角就要被拉下來。

「當服裝遭到破壞的時候,發卡的魔法將隨之消失。因此一定要保護魔法不受任何破壞哦!」老婆婆的話這時突然在葉曉婉的耳邊響起。

糟糕!!老婆婆的意思應該是衣服如果受到破壞,那麼衣服上的魔法也將隨之消失吧,完了完了,如果衣服劃破了,那麼倪裳就會變成曉婉了?那之前的這些努力不就白做了?周凱峰會怎麼看自己?萬一被媒體曝光了不知道會有什麼後果?大家不會認為自己是巫婆吧……所有這些不確定的因素在她腦海中漸漸發酵,讓她越來越緊張。

不行,不能讓這樣的事情發生。但是到底該怎麼辦呢?誰來救救她呀?

「吱拉——」一聲裙子與飾品間緊繃的感覺猛然消失,葉曉婉臉色蒼白的往裙角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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