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子書言玉在自己家里,從來沒有露出過這樣犀利的表情,也沒有說過這樣大逆不道的話,所以子書言墨在听了這話之後,第一反應不是怒,竟然是,自己會不會听錯了。
愣了一楞之後,壓著聲音,有些不可致信的道︰「言玉,你在說什麼?」
子書言玉笑了笑,清了清嗓子,緩緩道︰「我說,你們這樣逼我,難道就不怕我搭上蕭凌然之後,反過來對付你們嗎?就不怕我真的成了蕭太太以後,反而對你們不利嗎?」
子書言墨面色一沉,站起身道︰「言玉,若是想你母親能安安穩穩的過下半生,這話,最好不要讓大哥听見。」
「好笑了。」子書言玉不知就里,隨口便道︰「我的母親,難道不是你們的母親?」
子書言墨有些不知道子書言玉為什麼會有此一答,一時有些轉不過來,竟然沒有說話。
子書言玉卻在說完那話之後,心里隱隱的有些明白。這子書言亦兄妹,和自己現在這身份,莫非不是一母所生,要不然的話,再是沒有人性,也不至于用自己的母親威脅自己的兄妹吧。
心中念頭一動,子書言玉馬上換了副表情,淺淺笑了道︰「我說笑的,姐姐不要當真。你們雖然為了自己的事情,可也不算虧待我,並不是給我找了個不堪的人家。蕭凌然萬中挑一,這蕭總夫人的位置,得讓多少人嫉妒得紅了眼,我再是不懂事,也要識好歹不是。」
子書言墨有些狐疑的看著子書言玉,總覺得有哪里和往日不同,可是卻又說不出哪里不同。臉還是那張臉,聲音還是那聲音,可是從來不敢和她正視,那幅怯怯喏喏的樣子,卻是再也找不到了。
猶豫了一下,子書言墨緩緩的道︰「言玉,大哥得脾氣,你是知道的。什麼能做什麼不能做,也不該要我多說。我見你一向都是個乖巧溫順得好孩子,今天得事情,雖然出了些意外,可總算是順利收場了。想來,大哥心里就算不舒服,也不會多說你什麼,可是若再有什麼事情沒有順著他得計劃,你也好,你母親那里也好,我可都說不上好話了。」
子書言玉心里冷笑了一下,還女人雖然一時冷淡一時溫柔得,可是明顯得,也不是自己這一邊的,還說的那麼勉為其難,好像真的多想幫忙一下。
子書言玉可不是那個生在豪門,不識五谷的千金大小姐,上了幾年班,人情冷暖看的多了,雖然在的不是什麼大公司,可是勾心斗角卻也少不了,見過不少知人知面不知心得事情。吃過幾次虧,將害人知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這話,記得牢靠。
徐欣然對子書家的情況自然不了解,可是听子書言墨這麼一說,想來還有什麼把柄握在她手里,這個身份原先的母親,這本來是不關她什麼事的,可是子書言玉想想自己的母親,這口氣卻不得不忍了下來。
那場車禍的爆炸聲還在耳邊,火光還在眼前,不管是出了什麼狀況,能再活過來,都是多虧了眼前的這人,佔了別人的身體,卻不管別人的事情,這樣的事情,她是做不出的。就算旁的事情可以不理,天下父母心,子書言玉也不能那麼自私。
正想著旁敲側擊的打听些情況,門上輕扣了兩聲,隨即被推開。
子書言亦從外面走了進來,看來和蕭凌然的事情談的甚是順利,見兩人正坐著說話,帶了些笑意道︰「言玉,今天的表現,不錯。」
子書言玉很勉強的笑了笑,不知道該說什麼。
子書言亦道︰「蕭總在外面等你,快走吧,別讓他等久了。」
「這就走?」子書言玉有些意外道︰「我總要??收拾點東西吧?」
總得讓她留在子書宅子里,找那些時間干的久的保姆園丁什麼的,將以前得事情打听得差不多吧。要不然這一無所知得過去,萬一蕭凌然幾句話一問露了餡,發現人被調了包,那怎麼辦?
「你的東西,我已經讓佣人收拾好了。」子書言亦道︰「其實也沒有什麼好準備得,再需要什麼,到那邊買好了。需要什麼,吩咐一聲,蕭總不是個小氣的人。」
子書言玉嘆了口氣,沒有說話,我需要一部子書家族史,特別是家族近代史,買的到嗎?
子書言亦並不是和子書言玉商量,自然也不會問你願意不願意這樣的話,看了看門外,道︰「好了,走吧。」
子書言玉有些聳搭著腦袋,沒精打采的跟在子書言亦身後,出了房間,早有拎著行李箱的佣人在一邊候著,恭敬的道︰」三小姐,您常用的東西,都準備好了。」
子書言玉點了點頭,很是無奈的擠出點笑容︰「謝謝。」
蕭凌然正站在客廳里,看著牆壁上的一幅裝飾油畫,這宅子的主人雖然不那麼討人喜歡,可是布置的眼光,卻是還不錯,珠寶世家,也還靠點譜,並不是十足的暴發戶。
听見腳步聲,蕭凌然轉過身來。
子書言亦面帶笑容道︰「蕭總,接下來這段時間,言玉就托給您照顧了。您才來上海,人生地不熟,有什麼需要,盡管找我就是。」
蕭凌然點了點頭,沒有什麼表情︰「子書總裁請放心,我會照顧好子書小姐的。若是有什麼需要,我也不會客氣。」
賓主盡歡,和和氣氣,客客氣氣的,蕭凌然和子書言亦握手道別,便往外走去。
早有人將蕭凌然的車開了出來,黑色的卡宴悄無聲息的停下,一半袒露在光亮中,一半還沒在陰影里。
佣人將子書言玉的東西放好,替她打開車門。
蕭凌然已經由另一側上了車,子書言玉一手扶著車門,一邊回頭往後看了一眼。
燈火通明的別墅,像一只張牙舞爪的巨獸,似乎在猙獰的笑著。
初秋的季節,雖然還不至于冷,可是夜里卻也有了寒意。子書言玉還穿著訂婚宴上,抹胸絲緞的禮服,肩膀胳膊什麼的,都露在外面,被風一吹,不由的打了個寒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