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書言玉看著蕭凌然接了電話,並不急著離開,而是站在一旁候著,隨意的打量著書房里的布局。
這是個中規中矩的書房,兩側立著巨大的書櫃,吸引了子書言玉眼光的,是放在桌上的一個文件夾。文件夾是合上的,只能看見精美的封面。
子書言玉心里一痛,覺得封面上那幾個字,像根針一樣,刺進她心髒的某一處。
文件夾的封面上,是「戀心絮語」四個字,幾個造型優美的鑽戒和鑽墜,閃著靈動的光芒,錯落有致的點綴著封面。
子書言玉一只手捂在心口,覺得有些喘不過去氣來。
這世上,或許沒有人能比她更熟悉這個名字,也沒有人能比她,更明白這些別致的款式背後,有著什麼樣的故事。
那都是在和許殊濃情蜜意的時候,一筆一劃,勾勒出的形狀,寫下比詩句還要優美的愛戀,那時候,只覺得整個世界,便是兩顆相互愛戀的心,午後的陽光下,肩挨著肩,頭靠著頭,低聲細語,有說不完的話。
可如今呢,子書言玉深深的吸了幾口氣想要緩和一下缺氧的身體,卻覺得心髒仿佛被人捏在手中一般的痛苦,突然听著蕭凌然在旁邊道︰「你怎麼了?」
「我……沒事……」幾乎是從牙縫中擠出話來,子書言玉不知道自己這個時候已經是臉色慘白,手掌按在心口,身體抑制不住的痙攣顫抖,兩腿發軟,撐在厚實的書桌上,這才勉強的穩住自己的身體。
蕭凌然的臉色也緊跟著一變,連電話也來不及掛,只是隨意往邊上一放,便兩步跨了過來。
手臂伸出,正好攬住子書言玉往下滑的身體,蕭凌然對外大聲喊道︰「林叔,林叔……」
子書言玉只覺得眼前的景物有些模糊,張大了嘴拼命的呼吸,卻覺得還是喘不過氣來,心口處的痛,像是波濤一浪一浪的襲來。
林福還從沒听到蕭凌然如今急切的喊過他,一邊應著一邊沖了過來,啪的一聲推開大門,卻見蕭凌然急吼道︰「快去拿子書言玉的包,里面應該有藥,再喊救護車。」
林福沒想到看到的,會是子書言玉臉色泛白,緊抿著唇躺在地上的一幕,不過他只是極短的愣了一下,就飛奔的出去。
蕭凌然將子書言玉平放在地上,沒有片刻的猶豫,伸手探到她肩後,將禮服拉鏈往下拉了一截,又再解開了身後的內衣搭扣。
蕭凌然倒不是不知道子書言玉的身體情況,可是從來沒有遇見過心髒病發的病人,雖然學過一些急救的知識,可是手忙腳亂的情況下,除了知道要讓室內通風,解除病人心口處的束縛之外,還真不敢做什麼,這有不是窒息,人工呼吸似乎也不太合理。
林福著火一樣的跑進子書言玉的房里,將包里的東西一股腦的倒在床上,撥了幾下,果然看見一個小小的藥瓶,也顧不得許多,抓了便跑。
子書言玉已經進入了半昏迷的狀態,蕭凌然接了林福手里的瓶子,也顧不上許多,看了看瓶側的說明,打開蓋子,倒了兩粒在掌心,讓林福托著她的腦袋,自己一手拿著藥丸,一手端了半杯水,便給塞了進去。
好在子書言玉還知道吞咽,雖然有一部分水順著嘴角流了出來,可是藥丸還是順著咽喉吞了下去。
子書言亦發出聲無意義的申吟,雖然還帶著痛苦,可是卻並不象開始那般的急促,兩人這才都松了口氣。
子書言玉身上,還穿著晚宴的禮服沒來得及換,身後的拉鏈被蕭凌然解開,連著內衣也被解開,此時的情況,實在是不好看。
林福松了口氣之後,便連忙的站起了身,轉過視線道︰「少爺,我先出去。我剛才喊了急救車,應該馬上就到。」
蕭凌然先是應了一聲,還沒想到為什麼他先出去,等林福關了門,視線回到子書言玉身上,這才發現不妥。
只是想了一下,便起了身往一旁走去。
書房里,也連著一間休息室,平時蕭凌然處理公務若是累了,有時候懶得回房,便會小憩一會兒,床邊的衣櫥里,也隨意的放著幾件衣服。
蕭凌然找了件自己的襯衫回來,搭在子書言玉身上,緊閉著眼楮的姑娘
,面色雖然蒼白,可是卻像睡美人一般,微微有些急促的呼吸,精致盤在腦後的頭發,有些凌亂的散在身前,發絲如墨,更襯的肌膚似玉。睫毛微閃,緊抿著的唇,不吐出那些凌厲話語的時候,即使失了些血色,倒是也顯得楚楚動人。
子書言玉的手指微微動了動,似乎像抓住什麼,蕭凌然忙握住了她的手,也不管她是不是能听見,柔聲道︰「別怕,救護車馬上就到,別擔心……」
蕭凌然雖然並不喜歡子書言玉,可是卻也不可能看著她死,馬路上遇到素不相識的人突發疾病,也應該毫不猶豫的去救助,何況還是剛進門的未婚妻。
子書言玉醒來的時候,映入眼簾的,便是一片雪白的房頂。
身子軟綿綿的沒有什麼力氣,瞇著眼適應著光線,腦子里還是一片混沌,沒有怎麼清醒過來,只見窗子邊上,站著個熟悉的身影。
蕭凌然正在打電話,聲音壓的很低,可因為房間里很安靜,他說的沒句話,還是清楚的傳進了子書言玉的耳朵。
「她沒事了。」蕭凌然先說了一句,然後頓了頓,听電話那邊說了句什麼,又道︰「我會照顧她的……是先天性的心髒病,不能受刺激……沒有,我真的沒有說什麼……」
估計蕭凌然是在跟他父親解釋,子書言玉嘴角有些苦澀的笑了笑,這下真是冤枉蕭凌然了,雖然蕭凌然一直在刺激她,可是關心才亂,蕭凌然的冷嘲熱諷對自己的內心,不會有一點悸動,也不可能成為誘發子書言玉心髒病的原因。
雖然身上沒有力氣,可是動一動還是可以的,子書言玉伸手按在自己心口,覺得有些好笑,從死亡中逃月兌,換了具身體,可沒想到這具身體,竟然是如此的孱弱,連這樣一點點的打擊也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