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凌然點了點頭,拿了鑰匙往外走,道︰「林叔,晚上可能要加班,不用等我吃飯。」
「好的。」林福習慣性的送蕭凌然到門口,看著他的車子消失,這才轉身回來。
子書言玉張開手臂,仰靠在沙發上,長長的呼了口氣。
蕭凌然一走,子書言玉感覺這房子的壓力一下子消失了,林福給她的感覺,始終是溫和低調的。
靠了一會兒,子書言玉從口袋里拿出手機,想了想,給方天發了個消息謝了昨晚上的事情,又再給徐蘭鳳打了個電話,確定什麼事情也沒有發生,這才輕松下來。
微微的合了眼,只覺得身上搭上一個軟軟的東西,卻見林福將一條薄毯輕輕的搭在她身上︰「子書小姐,困了就回房休息吧。身體還沒好,千萬別著涼了。」
雖然知道林福關心他,純粹只是因為蕭凌然而愛屋及烏,可是子書言玉也還從沒有得到過這樣細心溫和的照顧,就算母親對自己是關心的,可是生活的壓力,卻讓她無暇表現出溫柔的一面,就算是緊張叮嚀,往往也是以一種責怪吼叫的形勢表現出來。
子書言玉心中暖暖的,伸手拉緊毯子,道︰「謝謝你,林叔。」
林福笑了笑,走出房間。
房間門口,有林福種的大片大片的花樹藤蔓,這個季節,還有晚茬的金銀花沒謝,正直盛放的桂花,香味濃郁,有點兒反季的玫瑰,開著紅色白色的花。
子書言玉靠在沙發上,看著林福在玫瑰叢中剪了幾枝,搭配著顏色,成了一束。
直起身子看了看,似乎還挺滿意,轉身對身後的佣人道︰「把這個和中飯一起,給小姐送去。」
小姐?子書言玉頓時想到了蕭凌然特意叮囑不讓她靠近的那棟小樓,怎麼,難道真的在那里,又藏了一個女人?
林福轉回房間的時候,卻見子書言玉正盯著那一叢叢玫瑰出神,腦中一轉,頓時明白。
「子書小姐。」林福道︰「您千萬別誤會。」
「啊。」子書言玉回過神來,有些不解道︰「怎麼了?」
林福道︰「少爺有跟子書小姐說起那邊的小姐嗎?」
林福說的小姐,自然應該是住在那棟小樓里的女人了,子書言玉搖了搖頭。隨即道︰「林叔,你別誤會,我沒有介意什麼的。」
蕭凌然有幾個女人,想要找幾個女人,跟她一點關系都沒有。雖然說都已經把未婚妻接到家里了,又再藏著另一個女人,這實在有些不像話,可是他們本就是虛凰假鳳的,自己不但可能才是第三者插足,更可能破壞了別人的大好姻緣,難道還真的能做一副正牌夫人的樣子出來。
「子書小姐真的誤會了。」林福笑道︰「小樓那邊住的,是少爺的妹妹。」
「妹妹?」子書言玉愣了愣︰「親妹妹?」
「自然是親妹妹。」林福正色點了點頭。
子書言玉對林福的映像是很好的,再說這事情也沒有騙她的道理,不由的道︰「既然是妹妹,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女人,干嘛藏著掖著,不能讓我看見。」
「不是不能讓小姐看見,是不能讓任何人看見。」林福嘆了口氣︰「小姐十六歲的時候,有一次被綁架,因為那陣子連續出了幾起綁票時間,綁匪在拿到贖金之後,不但沒有放人,而且都非常殘忍的殺害了人質。所以老爺一邊準備贖金和綁匪周旋,一邊報了警,萬幸,經過努力,過了十來天,終于將小姐救了回來。」
子書言玉皺著眉听,看來有錢也是件危險的事情,一個十六歲的小女孩,落在凶殘的綁匪手里,十來天的時間,不知道要害怕成什麼樣子。
林福的神色變得沉重而悲痛起來︰「四個綁匪,有三個當場擊斃,剩下的一個,也知道自己絕難逃一死,畏罪自殺了。而當小姐被解救回來的時候??」
林福頓了頓,輕輕的呼出口起氣︰「匪徒都已經死了,小姐又什麼都不願說,沒有人知道那幾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可是小姐從此,就什麼花都不願意說,也不願意見人,醫生說,是因為受到的刺激過度,所以得了自閉癥。還說,小姐那時的情況,還能保持鎮定,沒有完全的精神崩潰,已經是非常不容易了。」
子書言玉听了,不知道該說什麼,蕭凌然的妹妹,該是比子書言玉還要嬌生慣養的千金小姐,從小被捧在手心,就算是家長再嚴格,也必然是公主一般的長大,不知道是受到了什麼樣的折磨,才會變成這個樣子。
林福不願多談蕭凌若的事情,接著道︰「小姐和少爺年歲差不多,從小感情就非常好,她得了自閉癥後,就只有少爺能接近她,其他的人一旦靠了進了,就會歇斯底里,砸東西,打人,甚至自殘。」
子書言玉輕輕點了點頭,輕呼口氣︰「我明白了,蕭凌然來到上海,就將妹妹也帶在了身邊照顧。」
「是的。」林福道︰「經過這麼多年的治療,其實小姐的病已經比以前好了很多,現在大部分的時候,她都很安靜,只是還不能見陌生人,也不能受一點刺激,所以單獨住在一旁的樓里。少爺想來是怕子書小姐有什麼誤會,所以才會瞞著你的。」
「我知道了。」子書言玉看這林福擔心的表情,道︰「我會繼續當作不知道,直到哪一天,蕭凌然覺得這事情可以告訴我為止。」
林福臉上,終于露出一點笑容︰「那我就放心了,怕影響小姐以後的生活,這事情,少爺是不願意讓外人知道的。可是我想子書小姐也不是外人,若是因為這個讓子書小姐誤會,那就不值得了。」
以林福看子書言玉的性格,就算是心里有了懷疑,可是未必會那麼明白的向蕭凌然問出來,只是一個人憋在心里猜疑,那終究是傷害兩個人的感情。
將事情說清楚了,林福松了口氣,兩人隨意的聊了些,子書言玉便回房間去休息。
這一場一場的病,讓如今內心堅強身體孱弱的她,還真是有些感到不適應。
靠在床上,卻也睡不著,子書言玉百無聊賴的打開電視,一個一個的轉著頻道。
也沒有什麼特意想看的,子書言玉半眯著眼,看著百態人生從電視屏幕上閃現過去,突然,一個熟悉的面孔讓她停下換台的手。
出現在屏幕上的,竟然是蕭凌然,那條紅色條紋的領帶有些熟悉,子書言玉腦中一轉,蕭凌然昨天不就是這身衣服。
電視里蕭凌然正面對著記者侃侃而談,說到遠然聯手玉氏進軍內地珠寶市場的一些規劃籌備。
蕭凌然雖然是香港人,可是普通話說的卻非常標準,聲音略低沉帶著微微磁性,通過話筒傳出,格外的悅耳。
畫面一轉,蕭凌然已經在助理的簇擁下進入大樓,留下記者旁白︰「蕭總還說,這些年內地珠寶行業的發展速度非常之快,但在緊跟時尚的同時,卻缺少了自己的時尚。遠然熱誠的歡迎廣大優秀的設計人才加入遠然,創造出自己的時尚,和遠然一起發展,讓國內珠寶行業,更大更強。」
電視切換到下一個環面,繼續民生播報,子書言玉的腦子,卻還停在剛才記者的話中。
子書不是子書言玉,雖然說現在不愁吃不愁穿,可是這不是長久之際。這個身體所謂的哥哥姐姐是不可能指望的,蕭凌然和自己的關系,不知道什麼時候就要結束,想要站起來,還是要靠自己。
而自己唯一會做的,也願意做的,就是蕭凌然最需要的,珠寶設計。
子書言玉想著已經開始推廣的「戀心絮語」,想著卡在許殊手中的靈動系列,雖然心里十分的不痛快,可是知道,在哪里跌倒的,只能在哪里爬起來,如今自己想要重新振作起來,除了這個,再想不到別的辦法了。
心里的主意定了,反而輕松了起來,子書言玉又再休息了一天,只覺得身體不再有什麼不舒服的地方。
蕭凌然說過晚上回來的遲,子書言玉也不好打電話摧問什麼的,只能豎著耳朵的听。
一直到了十點多,這才听家走廊里傳來腳步聲,書房的門似乎被打開,又被關上。
子書言玉知道蕭凌然這幾天很忙,雖然不知道他具體在忙什麼,不過通常是要到一兩點才能睡得。
連忙的起了身,子書言玉理了理自己的衣服,有些忐忑的,往蕭凌然的書房走去。
遠然第一次招聘設計師的時候,她就去了,雖然說不歡而散,可是不管怎麼說,最後蕭凌然也認可了自己的設計不是,現在雖然換了個身體,可是再設計出來的東西,應該也不會差才是。
心里有些沒底,子書言玉輕輕敲了敲書房的門。
听到蕭凌然應了進來,這才推門進去。
蕭凌然正埋在書桌的一堆文件前,听著腳步聲和林福不太像,略微抬了點頭,看見是子書言玉時,面上不由的有一些錯愕。